還有十四分鐘了。
再過十四分鐘他們之間就沒關係了。
再也沒關係了。
反正他們至今的每一次交集都是在倒計時，也不多這一次。
宮詩嬈緊緊地抱着自己，想哭，好想哭。
排山倒海而來的火焰繚繞一般的感覺，就快要讓她窒息了。
她不知道要怎麼辦，才能讓這種感覺快點過去，只能硬撐，硬忍。
可她卻又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大概連多一分鐘都撐不過去了。
好想就這樣撞暈過去算了，也許暈過去會感覺舒服點。
浴室外面，湛南爵站在門口，目光一片複雜之色。
他想要幫她處理傷口，可是他的右手根本擡都擡不起來。
——你放一百個心好了，我不會糾纏你的！
明明這是最好的結果，但爲什麼聽到她這樣說，他又覺得心裡很難受。
彷彿每個字都像是帶着毒的箭，一支一支直抵心脈。
不是不想在她身邊當朋友，而是發現，朋友比陌生人還難當。
可是，如果靠的太近，他怕自己的理智也會喪失。
湛南爵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忽而聽見浴室裡面傳來一聲巨響。
他吃了一驚，顧不得其他，又連忙闖了進去。
原來是洗浴用品從上面滑下來摔在地上的聲音。湛南爵暗暗鬆了一口氣，發現此刻宮詩嬈還在用冷水從頭頂往下灌水。
他連忙又快步走過去，把淋浴關了。
“不能用冷水洗頭，不知道嗎？”湛南爵說道。
“太熱了！”宮詩嬈說道，“快把水打開。”
“不能再開了。”湛南爵說道，“再淋下去會生病！”
“有區別嗎？反正都一樣。”宮詩嬈說道：“也不用你操心。”
湛南爵身體一僵，然後說道：“怎麼不操心？你是我救回來的人，如果你不好，我不是白救了？你如果覺得難受，就把頭埋在浴缸裡潛水。還有十分鐘，一切都會過去的。”
還有十分鐘？
她現在一分一秒都要忍不住了。
“你放心，我自制力很好，根本就不會有什麼事，你想跟我保持距離，就別老進來問我怎麼樣了。我現在感覺很好，一點事都沒有，也不會讓你白救我。”
她的語氣不太好，他也聽得出來，卻沒有在意。
湛南爵開口說道：“你知道金庸寫的十四本書可以連成一副對聯嗎？”
“嗯？”宮詩嬈想了一下說道：“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
幹嘛突然說這個。
“厲害啊。”湛南爵說道：“那你知道JK羅琳寫的七本書可以連成一句話嗎？”
“……？”宮詩嬈想了一下，額……？
湛南爵說道：“哈哈哈哈哈哈哈……”
“……”
“很無聊嗎？”湛南爵心想，果然網上找來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宮詩嬈忽而彎了彎脣角，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未免也太冷了吧。但不知道爲什麼，她好像感覺比剛纔好多了。
“你還有空給你的病人講笑話？”
“偶爾。”湛南爵說道。
好吧，他又在撇清關係了。他的聲音對她來說比藥更難以招架，可是他說的話，總有能讓她很快又清醒過來。
他的關心，無關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