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晴雪聽見腳步聲，她恍惚地轉過身，發現進來的人是北棠。
她收斂了自己臉上的恍惚，想要重新彈奏樂章。
北棠卻一手摁在鋼琴上，對他說：“別再彈了。鋼琴也是有生命的，它能夠感覺到你的情緒，不要將不好的情緒發泄在它的身上。”
晴雪的身體驟然一僵，她剛要說話，他又接着說道。
“如果想發泄，不妨找我。”
“你？”晴雪看着他，發出了一個單音。
北棠坐到她的身邊，伸手拿了一塊精緻的小糕點。
“沒想到，你媽媽那樣的金枝玉葉，也能夠製作出這樣精緻的糕點，就連我家的廚師，也未必有她的境界。”
“……”晴雪的身體驟然僵硬了。
確實這些糕點都很精緻，而且很用心。可以說，飽含誠意。
可那又怎樣？
她的十八年就被兩塊糕點打發了？
北棠繼續說道：“一首曲子要彈到完美無瑕，需要反覆練習多少遍？這樣精緻的糕點，應該也費了許多功夫吧。你不嚐嚐看嗎？”
“不要！”
“那我都吃了。”北棠說道：“我都餓了。”
“……”晴雪看了北棠一眼。
他真的拿了一口，塞在口中，又拿一個。
“喂！”晴雪要去搶回來，“那些好像都不是給你吃的吧！”
“有什麼關係？反正你也不會吃。”
“……說了快還我！”晴雪說道。
北棠看到她急的眼眶都要紅了，將一塊糕點放在她的脣邊，“喏，吃吧。”
晴雪沒有張口，而是伸手拿過糕點，看了一眼。
她應該把這些都倒到垃圾桶裡的，可是爲什麼，她卻都不想讓北棠吃掉呢？
她看着精緻的糕點，想到了歐蔓茴精緻的臉。
她的媽媽好像很厲害，也很完美，唯一不完美的，大概就是她這個女兒，要什麼沒什麼吧？
“你被人拋棄過嗎？”晴雪開口說道：“如果你被人拋棄過，你就會明白，你被拋棄的時候有多難過。你曾經有多期待她回來找過你，卻總是什麼都等不到，等到那個人真的找你回來的時候，你就會多生氣。“
也許不是生氣，而是委屈。
爲什麼自己可以隨意被丟棄，又隨意被找回。
那個人不要她了，就不要了，要把她找回來，她就一定要接受？
她想要媽媽，一直都很想要，但是她跟姐姐不一樣。姐姐至少知道媽媽是什麼樣的，而且，對於媽媽這個概念完全模糊。
她只覺得她的媽媽很冷酷，很無情，不要她的爸爸，不要她的姐姐，也不要她。
他們總是在等她，她以爲，自己根本就不在意，也不想等她回來。
可是，她每次想她，連她是什麼樣的都不知道，根本連想都不知道怎麼想。
她唯一知道的事是，她被拋棄了，被她的媽媽，拋棄在她出生的那一天，拋棄在冰天雪地。
她以爲自己可以毫不在意，現在他才知道，自己真的太過於在意了。
在意自己當初被拋棄的那件事。
北棠沒有直接回答晴雪那個被拋棄的問題，而是對她說道：“知道我爲什麼會當醫生嗎？”
晴雪搖了搖頭，“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