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這就去擬旨。”莫曉點頭,快步走向偏殿,很快,便將剛剛月帝說的全都寫了下來,看着那些墨跡未乾的字跡,莫曉微微皺眉,這些參與錦州平亂的人都得到了賞賜,光是大將軍,就封了兩個,還有冷寂元,終於當上了都督,可偏偏對自己的兒子,這般無情。
先說庸王,所有人都知道,禮部管的事教育,祭祀之類的事,若說重要,就是跟吏部掛上的那點不着邊際的勾,每年的科舉,是由禮部安排的,用人卻是在吏部,所以禮部和吏部,還是會有聯繫,庸王以前在朝堂之上並無官位,是因爲大皇子謀反,庸王才取而代之,若說以前,還有點實權,可現在,表面上是風光無限的大學士,實際上卻沒了實權。
然而還有一個莫皓凌,這次他算是撿了個鐵騎將軍的名號,讓他總管兵部,可兵部能有什麼事呢?以前不知道,現在到了朝堂之上,莫曉纔算看清,兵部根本沒什麼實權,要說實權,還是在月帝手裡,
月帝控制兵權,更是控制着整個皇城的禁軍,甚至還有爲數不多的隱形軍。
這月帝,根本就不想給莫皓庸和莫皓凌實權,可他們立了功是事實,卻又不能不給他們封賞,所以弄出個大學士和鐵騎將軍來糊弄他們。
他們也不傻,估計收到這聖旨便心裡明白了。
莫曉想着,心裡一陣發慌,莫皓凌怎麼不跟莫皓庸一起回來呢?他爲什麼單獨回來?是有什麼事嗎?
正想着關於莫皓凌的事,只聽身邊腳步聲響起,一擡頭,竟是月帝,趕緊說了起來,“聖上,聖旨已經擬好了。”
月帝將莫曉剛剛寫好的聖旨看了看,點了點頭,“給福公公去辦吧!”
“是。”莫曉說完,直接交給了月帝身邊的福公公。
福公公拿着聖旨走遠,一瞬間,整個承明殿的偏殿,又剩下莫曉和月帝兩人了。
“這次,你又贏了。”月帝看着眼前的莫曉,嘴角揚起了一絲笑意,來回審視着莫曉,“七星臺的那些人說的沒錯,你的確是福星,可以佑我皓月。”
“聖上如此聖明,怎會說出這樣毫無根據的迷信之言。”莫曉說完,跪在地上,“奴婢所言,全爲聖上英明果斷的結果,並非奴婢是什麼福星,若真要說什麼,那便是庸王和七爺團結所致,他們是聖上的孩子,身上流着聖上的骨血,自然感知天命,聽命於聖上。”
“起來吧!你這嘴真是厲害,朕只是說了一句,你卻這麼多的話等着朕。”月帝說完,彎下身,雙手扶起了莫曉。
莫曉見聖上親自來扶,趕緊站了起來。
“朕,想出去走走,你可願意陪着朕去?”月帝看着莫曉,輕聲問了起來。
“奴婢還要抄書,還是福公公陪着聖上吧!”
“你……不願陪着朕?”
“奴婢願陪同聖上前去。”
莫曉無奈,只好說了違心的話,這是皇宮,想要活命,唯一遵從的人便是身邊的月帝,雖然不願在留在這裡,卻也不想去死,活着至少還能站在遠遠的地方,
看着他,只要看看就好。
錦州城。
莫皓庸站在錦州城中,看着恢復繁華的錦州城,剛剛接到的聖旨,那字字句句他還歷歷在目,無奈嘆了口氣,這會兒得回去了,和鄒秦和秦月告了別,便快馬加鞭的朝着皓月皇城趕去。
鄒秦和秦月送走了莫皓庸,便回了涼州。
冷寂元成了容峽谷的都督,自然也回了容峽谷述職。
左牟莫名其妙得了個大將軍的名號,心裡卻覺得有些沉重,看着身後慢慢吞吞的列位大臣,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莫皓凌一夜之間,穿過蜀州,看到了美麗的月亮山,越過合州,定州,直奔皇城而去。
明日,便是母妃的生辰,希望一切還趕得及,莫皓凌想着,不禁加快了腳上的步子。
皓月皇城。
莫曉跟在月帝身邊,一路走來,宮中之人無不行禮,莫曉看着那些人,默默地嘆了口氣,似乎走了很遠了,也不知道還要走到什麼時候。
莫曉想着,忽的擡起頭,這一擡頭,莫曉忽然呆愣,這不是幽雨閣嗎?聖上怎麼會來這裡?
莫曉正想着,只聽月帝蒼老的聲音忽的響了起來。
“福公公,朕有多久沒來這兒了?”月帝擡眼看着幽雨閣,走到幽雨閣面前,摸了摸被風雨侵蝕的牆壁,微微低頭。
“都十年了。”福公公說完,走到月帝身邊。
“朕,想見見她,你去告訴她。”月帝轉眼看着福公公,眼中竟有些悲哀與蒼老。
莫曉看着這樣的月帝,看着他那蒼老悲哀的眼神,怎麼也無法與坐在承明殿中的月帝聯繫到一起,這還是月帝嗎?
莫曉擡眼,看着眼前的幽雨閣,她曾幾次來到這裡,從未注意哪些殘破的牆壁,可月帝,似乎特別在意,莫曉看着這樣的月帝,心裡不禁多了幾分感慨,她似乎並不瞭解月帝,並不瞭解關於月帝的很多事。
這裡住着莫皓凌的母妃和妹妹,她是知道的,在月帝身邊的這幾天,她從未聽到月帝提起過他的後宮,終日都與奏摺國事相伴,她還以爲,她根本就忘記了自己的後宮,忘記了自己的女人。
可是沒想到,他竟然記得幽雨閣,甚至還會來幽雨閣。
一切似乎太不尋常,又似乎太過平常。
莫曉依舊看着月帝,不敢妄言,直到福公公走進幽雨閣,莫曉才走到了月帝身邊。
“你可知道,誰在這裡?”月帝轉身,看向莫曉。
“是七殿下的母親和妹妹。”莫曉自知在這宮中什麼事都瞞不過月帝,便直接說了起來。
“是啊!”月帝說完,轉眼朝着閣樓看去,只見福公公走了出來,快步走了上去,拉住福公公的手,“她,可願見我?”
福公公看着月帝,微微搖了搖頭。
“我們走吧!”難掩的失落感在月帝的臉上呈現出來,亦步亦趨的朝着來時的方向走去。
福公公看着月帝轉身,趕緊跟了上去。
莫曉看着月帝和福公公的背影,卻沒
着急走,而是佇立在幽雨閣前,看着眼前高大的閣樓,據說,這是皓月皇城中最大的閣樓了,可她還沒進去看過,她也不知道里邊究竟住着什麼樣的人,面對月帝,避而不見,而月帝,亦不勉強。
月帝,對莫皓凌的母親,怕是不同吧!
眼見月帝和福公公走遠,莫曉正要轉身跟上,忽的轉身,卻看見了一雙熟悉的眼,那雙眼睛,是那個孩子的,莫曉看着那雙眼睛,忽的喊了出來,“雲際公主……”
聽到雲際的名字,月帝緩緩地步子忽的停了下來,轉眼看去,只見巍峨的幽雨閣矗立在哪裡,除了那宮殿斜下來的影子,還有什麼呢?
月帝一陣失望,看了看莫曉,蒼老的眸子中劃過一絲寂寥,再次轉身,朝着前邊未知的方向走去。
莫曉擡眼看着剛剛看到雲際的高臺,看着月帝緩慢的步子,難道是自己看錯了?這怎麼可能,大白天的,不可能看錯,莫曉低下頭,猶豫了一會兒,這纔跟上月帝的腳步。
月帝一行人離開後,一個身影忽的從旁邊的柱子後繞了出來,那人身着青衫,眉宇間有着淡淡的冰涼,擡起頭,與高臺上一雙相似的眸子對視,兩人不說話,只是那般淡淡的看着。
那人,正是提前而歸的莫皓凌,他一回來,就來了幽雨閣,沒想到他前腳剛到,他就來了。
“大哥……”雲際看着莫皓凌,輕聲喊了出來。
“母妃可好?”莫好冷守在幽雨閣下面,看着雲際。
“母妃病了,剛剛那個暴君來,想見母妃,母妃……不見。”雲際想着剛剛來傳信兒的福公公,微微的嘆了口氣。
“母妃病的嚴重嗎?”莫皓凌看着雲際,雙手下意識的攥成拳頭,看着雲際,又說了起來,“他來過,母妃還是不見嗎?”
雲際點了點頭,又轉頭看了看荷妃,輕聲說了起來,“大哥快回去吧!若是被人發現,那便是死罪,那個暴君一定不會輕饒大哥的。”
“我想見見母妃。”莫皓凌堅定的站在幽雨閣下,不願離開,每年的今天,他不管在哪裡,都會回來,每年這個時候,他們三個總能看到彼此,可今年,他最親的母妃卻說不想跟他見面。
“母妃的脾氣你是知道的,說不見就不見,母妃還說,大哥長大了,應該以國事爲重,替那暴君分憂,來這裡,只會耽誤大哥的時間,大哥以後,都不必再來了,”雲際想着剛剛在病榻之上,母妃跟她交代的事,心裡一陣落寞。
“那我便在這裡等着。”莫皓凌淡聲說着。
“大哥快些回去吧!”雲際看着莫皓凌,心中不忍起來。
莫皓凌搖了搖頭,微風過境,掀起了他青色的長袍,一個刺有貔貅古獸的香包在要將晃盪了幾下,散發出淡淡的清香,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卻顯疲憊,可眼中的渴望,卻又是那般的堅毅。
雲際看着莫皓凌如此堅決,這些年雖未跟大哥相處,卻也知道哥哥的倔強是出了名的,轉眼看看母妃,終究不再說什麼,只是那麼看着莫皓凌,不發一言的看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