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光明騎士的誓言

太陽又從遙遠的山際漸漸升起,在湛藍的天空和清新空氣的映襯下,亞瑞特高原的陽光給人的感覺是那樣的潔淨與溫暖。那山巒與幽谷中,冰雪漸漸融化,匯成溪水與河流緩緩的流淌着。地面上,那黃綠色的小草也從積雪之下冒出了頭,而在寒枝下,那鮮紅野果上的露珠也在陽光的照耀之下反射着晶瑩的光芒。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說明着哈洛加斯最最難熬的嚴冬已經過去,春天已經緩緩到來了。

格雷站在哈洛加斯的城牆上,手扶着垛口欣賞着極地高原上的初春美景,料峭的寒風吹起了她栗色的長髮,然而她卻理也不理,任由那初春的輕風撲面而來。

“你站在這裡太久了,格雷,當心着了涼。”斯沃德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手裡拿了一件披風爲格雷輕輕披上。

“沒有關係的,斯沃德,我喜歡待在這裡。”格雷接過了披風,裹在了自己身上。

“我原來一直以爲,野蠻人一族聚集的地方是一個苦寒之地,可是現在才知道,這裡的一切是這樣的廣闊與美好,簡直可以說是一個被遺忘的天堂。”

“是啊,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直率與純淨,不論是這裡的人還是這片土地。斯沃德,你知道嗎,相比較繁華喧囂的大都市,我覺得我更適合居住在這裡,沒有那麼多的勾心鬥角,沒有那麼多的是是非非,真的有點不想走啊!”

“我也很有同感,格雷,如果... ...如果你願意的話,咱們就生活在這裡,我天天陪着你,怎麼樣?”斯沃德說完,直直的看着格雷。

格雷的身體輕輕一震,也望向了斯沃德,兩個人就這樣對視了好長時間,誰也沒有說話。突然格雷低下了頭,理了理額前的長髮,微微笑道:“別犯傻了,斯沃德,你知道,我們早就身不由己了。”“你說的很對。”斯沃德也笑了。

轉眼間,七英雄在哈洛加斯城裡已經住了快一個月了,本來按照最初計劃,格雷他們打算只呆一個星期就走,可是突如其來的大雪封住了道路,迫使他們不得不留了下來。七英雄們也難得的享受了一段寧靜的生活。

過着循規蹈矩生活的人們無不渴望着那冒險而刺激的生活,可對七英雄來說,遠離驚濤駭浪生活和生死一線的戰鬥,享受日子的平淡,纔是最值的珍惜的時光。不用時時刻刻繃緊神經,警惕着那突如其來的襲擊和戰鬥,而是知道明天要做什麼事情,知道晚上還可以睡在那溫暖舒適的牀上,這就已經非常好的事情了,什麼是幸福,這就是幸福。

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七英雄各有各的事情。德魯伊格瑞.奧夫與一位野蠻人的姑娘墜入了愛河,現在正打得火熱。刺客沙朵爾依然潛心修煉,平時很少能見到她,顯得神龍見首不見尾,非常神秘。“她一向都那麼鬼鬼祟祟!”格雷如是說。格雷性格溫和,處事大度,卻是與沙朵爾怎麼也合不來,互相看對方都不順眼。

死靈法師伯恩絕對算得上是一位邊緣人士,儘管謙和有禮,卻很少與人交流,每日早出晚歸,甚至夜不歸宿,深入到大山和高原之中,沒人知道他去幹什麼。不過很快有傳說他是挖那些惡魔和怪物的屍體去了,甚至有小道消息稱他連人的屍體也不放過。以至於後來伯恩走到哪裡都會迎來異樣的目光,不過他卻毫不在意。

至於那一對“豪放”的男女,野蠻人戰士奧克斯和亞馬遜艾若爾,可謂烈火烹油,如膠似漆。兩個人在篝火狂歡之夜的第二天就離開了單身的住處,搬到了夸爾凱克爲他們準備的大房子裡,每日出雙入對,好不親熱。不過野蠻人的生活自然隨性,沒有中土那些禮教宗法,對奧克斯和艾若爾的事情,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對。

現在說一說女法師格雷和聖騎士斯沃德的事吧。安雅的那次略顯任性的胡鬧,倒是真的把兩個人之間的那一層薄薄的窗戶紙捅破了。就在當天的晚上,斯沃德敲開了格雷的房門,兩個人走在哈洛加斯的石子路上,慢慢的散着步。斯沃德真誠的向格雷道了歉,並說出了對她的心意。格雷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靜靜的聽着,格雷是一位溫柔而又成熟的女性,自然不會有一般小女孩的執拗和任性,更況且,她面對的又是長久以來的心上人-----斯沃德。那天晚上,他們握了彼此的手,相擁在那浩瀚的星空之下,好久,好久... ...

然而與那一對兒“豪放”的男女不同,格雷和斯沃德的關係絕對是發乎情,止乎禮的。儘管已經確定了感情,他們最多也只是拉拉手而已,在沒有其它更親暱的動作。事實上,這一個月以來,他們更多的是注視着對方,說着平常的話語,感受着那心有靈犀,卻並不點破。

雖然同屬於七英雄,格雷他們與奧克斯和愛若爾不論是成長的經歷,所受的教育,以及所處的環境都是大相徑庭的。哈洛加斯部族和亞馬遜部落代表了蠻荒與野性,無視一切禮教禁錮,所心所欲,無所顧忌。而法師學院和聖堂騎士團則恪守的是禮儀和秩序,推崇貞潔和剋制,讚美忠誠和犧牲。

更要提出一點的是,對格雷和斯沃德來說,感情絕不是他們個人的事,這直接牽扯到兩人背後的組織。而且追溯到千年之前,騎士還曾經獵殺過巫師,也就是法師的前身,現在這段歷史雖然早已過去,可如今法師學院和騎士團仍存有芥蒂,以前兩個人的事沒有說破,還想不到那麼多,可現在走到了這一步,再仔細想想,他們兩人的感情可說是前途未卜。

太陽已經完全升起,即便是在高原之上,也照的人身上有了一絲暖意。格雷和斯沃德從登城馬道上下來,一邊走一邊聊着。

“你這幾天每天都起的這麼早,到這城牆上來看風景,雪地高原有這麼吸引你麼?”

“這裡是一片淨土,又這麼巍峨廣闊,而且在嚴冬之後,初春來臨,看到那冰雪消融,萬物滋長,身處在這樣的天地之間能在心中產生最本真的欣喜,在這一枯一榮之間,更能觸摸到自然的奧義。斯沃德,你知道麼,我每天清晨待在這裡,可以勝過苦修時的冥想,我感覺到魔法修煉上的瓶頸似乎有所突破,很可能在法力上更進一步。”

“竟然可以這樣!”斯沃德既吃驚又興奮,“到了我們這個層次,哪怕再有一絲的進步都是千難萬難,你居然能通過觀景能有所領悟,實在是太好了。這是個好機會,你每天都來吧,我也一起來陪着你,不不不,我不會打攪你的,我就在城牆下等你。”

“你真貼心,斯沃德。”格雷朝着他微微一笑,隨即又想起了什麼,神情有些黯然。

“怎麼了?”斯沃德問道。

“春天來了,冰雪融化,也意味着通往外部的棧道可以通行了,我們待在這裡的日子就快結束了。”

“是啊,難得能有突破瓶頸的機會,就這麼走了太可惜了... ...”

“不,我指的不是這個,離開了這裡,我們就要回到各自的組織了,我們的事情... ...怎麼辦。”格雷輕嘆了一口氣。“作爲組織的一份子,我們的事情從來就不是自己能做的了主的,即便是以我們的地位,也不可能隨心所欲。”

“... ...”斯沃德靜靜的聽着,默不作聲。

格雷接着說,“魔法學院和聖堂騎士團雖然看起來相安無事,但實際上矛盾很深,私底下的爭鬥屢見不鮮,這一點你和我都非常清楚。如過我們的事公開的話,不知道會產生怎麼樣的波瀾,我現在就可以想象的到,一定會有人會跳出來橫加指責,搬弄是非,畢竟有很多人嫉妒我的地位和成就,他們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就連我的恩師也會承受很大壓力。”

“你說的很對,格雷,直到現在,還是有很多聖騎士對法師有極大的偏見,他們甚至在私底下仍稱呼法師爲巫師,更不幸的是,這其中就包括了我們的領袖——大團長斯坦.萊特。”

“啊... ...”格雷不由得伸手捂住了嘴,心裡揪成了一團。她擡頭望着斯沃德,用微微發顫的聲音問道,“如果你們的大團長反對的話,斯沃德,你... ...你會怎麼辦?”

“格雷!”斯沃德抓住了她的一雙手捧在胸前,“你放心,格雷,你是我一生所愛的人,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放棄你的。”

“可是如果你選擇了我就意味着和你以前的戰友形同陌路,意味着你和光明的前途徹底絕緣,甚至你會被你的騎士團排斥放逐,這樣你也能接受嗎?”

“格雷,我已經說了,無論發生什麼事,絕不會放棄你的,我現在就可以對着光明神起誓... ...”

“不... ...”格雷慌忙擡手堵住了斯沃德的嘴。

“怎麼,你不相信我?”斯沃德詫異道。

“不,你們聖騎士的誓言比黃金還要珍貴,比鑽石還要堅硬,一旦立誓,就絕不會更改。正因爲這樣,我纔不允許你發誓,因那樣會斷絕你所有的退路,我不能那樣做,我想在你不得不做出選擇的時候,爲你保留一個機會。”格雷眼中已經噙滿了淚水,但是語氣卻無比的堅定。

斯沃德一把她攬在了自己懷中,格雷也軟軟的靠在了他的身上。輕輕撫摸着格雷的長髮,斯沃德心中有一團火在燃燒。“多好的女人...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能比得上她!我就在心裡發下誓言好了,格雷是我一生的摯愛,不論是任何人,都不可以讓我放棄她!不論是任何事都不可以讓我離開她!不論是任何存在都不可以傷害她!我將用我的生命,靈魂,乃至一切的一切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這就是我——斯沃德,光明的聖騎士,發下的不悔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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