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如春的無憂島上,天機子一貫嘻嘻哈哈的臉上反常的掛着焦慮的神情。
掐指一算,暗道不好,天機子有些後悔的搖了搖頭!當初就是看紫璃軒那小子整日爲情所困,這才使記將他調了出去,盼着他能借機散散心!可是他昨個晚上夜觀星象,發現他的一劫將至,而代表着落羽的那顆閃着寒光的異星,光芒也暗淡了許多,這也證實了,落羽那丫頭的劫難也將在這幾天發生。
不過相較於落羽那丫頭,天機子更加的擔心紫璃軒,畢竟在三個月之前他就讓北辰文樂轉告了她,她的劫難將至,還交給了她一枚錦囊!雖然錦囊中的東西不一定能夠幫她避過劫難,這一切終究還是要看她的造化了!
不過紫璃軒的這一劫看起來卻有些奇怪,天機子算了半晌就是算不出來怎麼一回事,只是知道兇險萬分!
“算了,還是給羽丫頭一個信吧!”天機子沉聲低喃,不再往這些事情上糾結了!嘀嘀咕咕好一會,終於還是嘆息的搖了搖頭,雖然紫璃軒的星象顯示這一次的災禍有些兇險,但是也是有些轉機的,爲今之計,就得看看落羽那丫頭怎麼做了!
少頃,一隻雪白的大雕自無憂谷中飛了出來,在無憂谷的上空中盤旋了幾圈,就如離弦的箭一般,向着正北的方向飛去,目的地——北辰北都!
落羽臉色冷然,淡淡的看了眼兩人,這才慢悠悠的伸出纖細白嫩纏了圈圈金絲的右腕,搭在輪椅的扶手上——
當兩位太醫看到纏在她腕上的金絲時,眼中一絲異樣一閃而逝!
顫抖的佈滿皺紋的手輕輕的搭在嫩白纖細的手腕上,靜靜的沉思半晌,然後另一名太醫也是如法炮製!
“兩位太醫診斷的如何了?”見兩人眉頭緊蹙,北辰星的臉色有些不好的問道。眼中的警告之味十足,他不希望聽到一些他討厭的答案!
“回皇上,落大人的脈相稍顯虛弱,看起來應該是大病剛愈,只是體內依舊藏着不知名的東西……”兩個在太醫院屬於領頭的陳太醫與江太醫面面相覷,最後還是由陳太醫顫巍巍的站出來說道!
“不知名的東西?什麼東西?”北辰星的眼中精光一閃,臉上卻掛着一抹擔憂!
“這個……還望皇上恕罪,臣等無能……這似乎與徐大將軍的公子的症狀一樣,臣無能爲力!”兩名太醫倏的跪伏在地上,顫着聲音說道。心裡卻在抹汗,他們的一世英名啊,怎麼就壞在同樣一個病上?上次去爲徐紹診治,最後卻灰溜溜的大失臉面。好不容易事情過去這麼久,這次怎麼又是這個無憂公子也……
落羽將手收回來,慢條斯理的整了整衣袖,面無表情的擡着頭看向高坐之上的北辰星!不過只是兩個御醫而已,難道還以爲真的能從她身上查出什麼嗎?還是說北辰的這些人真當她蠢嗎?
“什麼?與徐紹一樣?怎麼可能?”北辰文傑失聲尖銳的瞪大了雙眼,他真的很難相信,她的身上真的中了噬心蠱!但是短暫的驚訝之後,臉上卻露出掩不住的得意,雖然沒能將北辰文昕一併處置了,但落羽的好日子也不長了,他還是一個一個的對付更好!
“太子莫非知道?”北辰星輕聲一問,凌厲的掃了他一眼,他怎麼就以爲這個兒子會忽然開竅了,這根本就是朽木不可雕!蠢貨,也不分分場合,這樣的驚訝,難道想要告訴徐安,他們知道他兒子身上的病情?
“父皇……父皇說笑了,兒臣、兒臣怎麼會知道,只是……只是有點不敢相信而已!”剛剛父皇的眼神充滿了殺機,北辰文傑連忙垂下頭,臉色難看的說道!他知道剛剛他有一次的惹父皇不高興了,本來就擔心自己的太子之位會易主,現在愈發的擔憂了!
落羽將上面的動靜一個也不漏的盡收眼底,寒眸閃着嘲弄的光芒,撇過頭就見北辰文昕那雙溢滿柔情的黑眸,不僅一怔,下意識的轉過頭來。他那是什麼眼神,她有什麼不對勁嗎?
北辰文昕雙脣緊緊的抿在一起,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記得她身上中的明明是‘滅天’,怎麼這會兒陳太醫與江太醫的口中說出的卻是這樣一番話?明明她是女兒之身,難道那兩個太醫蠢到連這個都診斷不出來嗎?北辰文昕現在的心情極爲複雜,既有舒心,又有失望!舒心的是她的身份沒有被發現,失望的是她身上的毒依舊毫無頭緒!
“落愛卿的身子既然不適,那就暫留府中休養!退朝!”原本帶着鑄錠的心態,可是現在卻局面卻發上這樣戲劇性的變化,就算北辰星再如何會掩藏脾性,現在也不可避免的讓人看出他的陰沉之態!本來事情是掌握在他手上,可是就在他信心滿滿的時候,事情卻脫離了他所掌控的局面,他打了近三個月的算盤就這樣的一場空,可想而知他現在有多惱火!
“皇上這是怎麼了?一下朝就好似很不開心似的!”翔鳳宮中,一個妖嬈絕顏的女子柔聲問道!
這是整個後宮中與皇后林嵐地位不差分毫的莊妃林眉的宮殿!聽這宮殿的名稱就不難發現,‘鳳’本是皇后的專屬之意,可是這個小小妃子之宮的名稱中竟然也帶着‘鳳’,以此可見北辰星對莊妃林眉的寵愛。
深究起來,林眉與林嵐還是堂姐妹呢,只是兩人從小就相互對立,誰也看不慣誰。即使入了皇宮,林嵐成了一國之母,而林眉卻只是被封了一個四妃之首的位子,可是要比真正的隆寵的話,林嵐遠遠不及林眉來的多。
“今日朝堂之上,朕親自讓人給落羽診脈,原本以爲可以藉此奪了徐安手中的兵權,卻不想反而是朕丟盡顏面!”狠狠的北辰星終於卸下了臉上強自冷靜,眉宇之間盡是瘋狂!當初是他的失策,竟然聽信徐安的話,將三十萬大軍交於北辰文昕的手中,現在可好,兩人手中加起來已經一百萬的大軍,若是造反的話,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皇上就是爲了這個擔心嗎?”林眉細長的鳳眼中媚態妖嬈,嬌聲笑道。朝堂上的事情,她剛剛已經從那些人的口中聽說了,她早就知道那幾個人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北辰星不信,偏偏要心林嵐那個女人的話,現在這樣也算是一個警告!
“眉兒難道有何解法?”北辰星身邊的女子中,就屬林眉的計謀最多,因而纔會在出了這樣的事情之後,直接來到這裡!果然他想的沒錯,剛剛林眉的樣子,明顯就是有了法子!
“皇上不是一向最聽臣妾的姐姐的話嗎?臣妾上次就告訴皇上了,這件事情需要從長計議,皇上還不聽呢!”撅着嘴,林眉嬌嗔的斜睨了他一眼,似嗔還怨的說道!心中卻在冷笑,林嵐那個女人什麼都與她爭,可是最後還不是輸給了她?皇后之位奪了去又如何?現在她的身份除了名位上不如她之外,地位權利在後宮中都與她持平!早晚,這個太子之位也是她的森兒的!
“愛妃可是在怪朕?朕當初也是心切,以爲皇后定是有完全的把握,誰知……愛妃還是快告訴朕如何做吧!”北辰星被她這種媚態弄的全身酥麻,但是心中還是記掛着那件事情,不免有些着急!
“瞧皇上急的!”林眉嘴角掛着一絲冷笑,湊到北辰星的耳邊輕輕的說了幾句話,然後佯裝累了的站起身,道:“哎,皇上來臣妾這裡已經將想要知道的都知道了,現在臣妾也累了,皇上還是去嵐姐姐那裡吧!”
“眉兒說的是什麼話,朕怎麼會捨得你這個嬌娃?”心頭的一塊大石放下,北辰星的臉上終於露出笑容,雙眼冒火的望着背對着他站着的林眉!如此妖嬈嫵媚的身姿,是他從林嵐身上從來不曾體驗過的,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他依舊對她不失興趣!
“皇上——”被北辰星一把抱起,林眉眼中劃過一陣得意,男人就是這樣,越是妖媚的女子,就越能勾動他們的心!林嵐整日裝聖潔,殊不知,那只是男人的一時新鮮罷了!
……
“阿羽是如何躲過兩個太醫的診查的?難道阿羽也中了噬心蠱?”散了朝,回到辰王府中,北辰文昕奇怪的問道。
“沒什麼,本…我本就是醫毒雙休,怎樣瞞過一個醫術不如自己的人,那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落羽坐在輪椅上,輕描淡寫的說道。如若不然她怎麼會如此輕易就答應當朝診脈?北辰星以爲他的意圖這麼輕易就能達成嗎?
北辰文昕鬆口氣的笑了笑,擡頭望着天空三個月來第一次出現的太陽,有些感慨:“一天的時間過的真快!爲何那三個月的每一天我都像度日如年?總是覺得時間過的太慢,總想找些事情做來麻痹自己,可是就是滿心滿腦子都是一個人的身影,怎麼也揮之不去!”
北辰文昕半蹲在落羽的面前,聲音低沉充滿磁性,讓人忍不住在這個冬天的午後沉醉!她其實早就知道他的心思,只是卻總是逃避着,三個月的時間讓他受盡思念的苦楚,是她所不曾預料的。伸出冰涼的手撫摸着他消瘦的俊容,落羽眼中劃過一絲愧疚,也許她真的很冷血!
“主子,韓小姐來了!”本來溫馨的一刻,再次被一個不知趣的聲音給破壞了!福全抖着凍的有些僵硬的臉頰,垂着頭說道。好不容易在天明湖捉了兩條魚回來,真的是凍死他了;剛剛回到王府前,還沒等他進門,就見一個嬌滴滴的姑娘攔住了他,定睛一瞅,原來是三個月來不斷糾纏他家主子的韓琳!
“福全啊,擡起頭來!”輕柔的聲音宛若春風拂過,北辰文昕握着落羽想要收回的手,似笑非笑的看着不敢擡頭的福全。他心中現在是一肚子的火氣,剛剛阿羽好不容易有了點回應,就讓這個狗東西給破壞了!他現在有種感覺,福全這個傢伙是不是被她給收買了?不然爲什麼每次到了關鍵時候就出來的這麼即時?
福全一喜,看來主子是體會到了他的忠心了,要知道他現在真的是很冷啊!會不會主子內疚剛剛讓他去冰層深厚的天明湖捉鯉魚,所以打算讓他去休息呢?帶着這樣的期待,福全小心翼翼的笑着擡起頭;頭擡起來的瞬間,福全腦子一白,臉上的笑容倏的消失,哭喪着個臉,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就差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保證了:“主子,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奴才是真的不知道您與落公子在這裡私會……額、談話啊,主子啊,剛剛奴才什麼也沒有看見,真的真的……”
落羽嘴角一抽,私會?怪異的看了眼北辰文昕,她從來沒有發現這個福全怎麼這麼搞笑,以前見面的時候整天板着張臉,難道被什麼東西附身了,所以纔會變得這麼奇怪?
“再去天明湖給本王捉十條鯉魚回來!”淡淡的瞥了眼地上的福全,北辰文昕慢悠悠的說道。嗯,聽說鯉魚補身子,阿羽的身子這麼瘦弱,確實應該好好的補補了!
“啊?主、主子,奴才、奴才剛剛從那裡回來,已經捉了、捉了兩條了啊!”福全受刺激的張大了嘴,他覺得有一排烏鴉自他的腦門飛過。今天出門絕對忘了給菩薩燒香了,這纔會這麼倒黴!他滿臉期待的看着自家主子,期望他收回命令!
“不去?好吧!”北辰文昕挑眉一笑,霎時風華絕代,讓人移不開雙眼。還不等福全說話,又接着道:“那就去冥堂!”
“奴才這就去爲主子捉鯉魚!”猛地從地上蹦起來,福全一臉的大義稟然,一溜煙就跑了出去!
“哎呀,你這個死奴才走路不長眼睛嗎?沒看見本小姐在這裡嗎?”還不等落羽回神,一個尖銳跋扈的怒斥聲就從不遠處傳來。
聞言,落羽眉尖既不可查的緊了緊,如此盛氣凌人的女子,印象中似乎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人怎麼會來辰王府?
“辰王殿下!”嬌滴滴的聲音,帶着一絲撒嬌的氣味!落羽循聲望去,就見一個身着桃紅冬襖的梳着高高雲髻秀氣女子,滿臉委屈的走了過來,她的身後正跟着一個熟人——楚荷!
一眼,落羽就認出了這個女子的身份,丞相韓琦之女韓琳!
“辰王殿下,剛剛的那個奴才實在太沒規矩了,走路又不看,都險些撞到琳兒了!”委屈的來到他們這裡,韓琳扁着嘴不滿的說道!該死的狗奴才,竟然敢無視她,等她成了辰王府的女主人,看她不整死他!
“韓小姐,本王府中的奴才如何,本王自會管教!”淡淡的看了這個自以爲是的女人一眼,北辰文昕溫和的話語中有着掩不住的不耐煩!
忽然,他感覺到一個灼熱的視線一直緊緊的盯着他,不僅眸光一沉,轉過頭的瞬間,關切的問道:“楚荷,本王記得早上似乎受了點傷,現在如何了?”
“受傷?受什麼傷?”韓琳不解的看了看這裡,又看了看楚荷!受傷?她怎麼沒聽楚荷說?而辰王是怎麼知道的?難道辰王看上了楚荷嗎?想到這裡,韓琳的眼中閃過惡毒的光芒,冷冷的看着顫抖的楚荷,柔聲問道:“楚荷啊,你受傷了怎麼也不和小姐我說呢?怎麼傷了?傷在哪?”
“韓小姐不知道嗎?早上不是小韓小姐讓楚荷送了這個荷包給本王的嗎?誰知阿羽看她一直縮在角落裡不敢出來,就將她給拽了出來,那時候後背應該撞到了石板,所以本王猜測定是受傷了!”北辰文昕裝出很驚訝的樣子,掏出一直放在袖中的荷包,給韓琳看!
韓琳接過那隻紅底鴛鴦荷包,胸膛決裂的起伏着,眼中妒火瘋狂的燃燒。她竟然不知道她的身邊養了一條狼,而且還是一隻白眼狼!‘啪’的一巴掌就甩了過去,尖聲叫道:“賤人,竟然假借我的名義勾引辰王殿下,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說着揚起手又是左右臉頰各是一巴掌,直打的楚荷漂亮的笑臉腫的如饅頭一般。但是即使如此,韓琳似乎還是沒有消氣,罵罵咧咧的再次揚起手的時候,一旁看戲的落羽卻忽然出手!一條細細的金絲忽的纏上韓琳高揚着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動作。
北辰文昕嘴角微勾,含笑的看着落羽的動作,卻並不加以阻止;他也很想看看落羽到底想要做什麼,他可不認爲她真的是因爲看不慣,所以纔會出手相救,她的脾性不說他能全部瞭解,但是絕大部分還是清楚的,至少她不會多管閒事!
“啊…好痛……放開我!”金絲勒着手腕,讓韓琳痛的以爲手腕要斷了。
“你若是不掙扎的話,自然就不會痛!”漠然的挑了挑纖長的金絲,落羽說的漫不經心。
韓琳一聽,只能不再掙扎,手腕漸漸不再疼了,她終於想到要看看是什麼樣的人,竟然敢這麼對她!一轉頭,就見一個紅衣翩翩的少年坐在一張鑲金的輪椅上面,一頭青絲被紅緞束在頭頂,長長的紅緞自兩端的耳鬢垂至胸前。
眉如遠黛,眼若寒潭,膚如凝脂,眼角的硃砂在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臉上顯得愈發的妖豔!這一看,韓琳覺得這個人真的要比辰王殿下還有美上三分!
“你……你爲何要阻止我!”韓琳面色通紅的問道,這樣一個如仙如畫一般的人,實在讓她無法發火,只是這樣的人卻護着那個賤丫頭,這讓她的心裡很不是滋味。爹爹是當朝宰相,哥哥又是兵部侍郎,誰見到她不是吧着她,怎麼這兩個人就是看不見她呢?越想越氣,越想就越不甘心,對楚荷的怨氣越來越深!
“本少不喜歡見血,若是要打的話,回去再打不遲!”手指微挑,金絲又如遊蛇一般回到了她的手腕。落羽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就將頭轉過去,絕美的側臉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韓琳一怔,眼中羞惱的火焰漸漸升起,陰狠的看了眼落羽的側臉,瞪了跪在地上低泣的楚荷一眼,低吼道:“賤人,還不走,難道還想晚上勾引辰王上牀嗎?哼!”她剛剛纔想起來,這個紅衣男子就是爹爹常常說起的落羽,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人物,可惜的是,竟敢與爹爹做對,現在又與她做對!
楚荷慌忙從地上爬起來,委屈的看了眼北辰文昕,這纔跟在韓琳的身後!
北辰文昕失笑的搖了搖頭,他就知道她不會那麼好心,原來是怕髒了她的眼睛!
“本少累了,該回去了!”伸手招來不遠處守着的竹,落羽揉了揉太陽穴,疲憊的說道!
“既然累了,回去就好好休息!”北辰文昕並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樣的話,什麼時候應該做什麼樣的舉動。經過了一早上的勾心鬥角,他知道她是真的累了,所以也就體貼的點點頭。
回到房間中,發現桃夭竟然不在,落羽難得有些訝異的挑起眉,倒不是不悅她不在,而是奇怪桃夭從來不會在沒有和她說就讓她看不到人,今兒個倒是奇了!
“落羽……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
雲墨隻身一人的來到房間中,但見落羽坐在輪椅上,臉上沒有任何的波動。身上憂鬱的氣質,並沒有因爲三個月不見就消失不見,反而更加的濃郁!總是霧氣朦朧的雙眼,難得清明的看着她。這樣的改變令落羽暗自點點頭,這段時間倒是他變得最多呢!
“落羽……我此番來是向你辭行!”其實早在三個月前他就應該離開的,可是因爲她忽然沒了消息,就想等她回來和她打聲招呼再離開,所以他一直等到現在!
“嗯!考慮清楚了!”端起茶喝了一口,落羽看着他問道。
“是,雲墨自認從小到大安分守己,可是他們依舊不願放過我,那我何必再退讓?落羽你說得對,生在皇室中,總是有許多的身不由己,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讓自己更強、更強!”雲墨那雙原本承載着萬千憂愁的眸子中,此時卻閃着如狼般的冷光。
“我命由我不由天!雲墨,這是本少送你的最後一句話!此番回去,希望你謹記!”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依靠着這個無用的老天,這就是落羽所信奉的格言!
雲墨與一旁守着的竹全身一怔,這樣一句氣勢磅礴的話,真的是從這個看起來如此瘦弱的少年口中出來的嗎?可是兩個人四隻耳朵聽的真真的,全無半點虛假。
“是,雲墨定會牢牢地記住這句話!”第一次,雲墨露出一抹淺笑,身上的憂鬱氣息也顯得稍稍的淡了些,眉宇間也染上了一絲的欣喜!
“好,本少等着你的好消息!”揮揮手,落羽淡然的斂眉!
雲墨最後深深的看了眼這個清冷的人一眼,眼底漸漸升起的霧氣遮住了他真實的想法!
轉身,還不留念的離開了這個他生活了進半年的府邸!
再次歸來之時,他——西涼雲墨早已經不再是落羽所熟悉的那個人!
一切,從這一刻開始,命運的齒輪終究偏離了原來的軌跡……
修羅谷,死亡之森!
大雪封山整整三個月,不知道里面的那些人如何了?
當落羽帶着一絲絲期待的心情進去的時候,嘴角狠狠的一抽!
擡頭看了看天,又看了看那羣打着赤膊的人,她有種身臨炎炎夏日的感覺!,試想,什麼人能在這樣的天寒地凍的時節,穿着短褲衩,打着赤膊?所有的地方都是冰雪覆蓋,這個修羅谷倒是好,一點冰雪的痕跡都沒有!
“公子?公子來了!”一個人叫起了,漸漸的所有的人都叫了起來,
整整三個月了,公子終於出來見他們了!
“你們……這是做什麼?”落羽望着他們,聲音澀澀的問道。
“公子這麼久都沒有來,我們都以爲公子對我們上次的表現很失望,所以打算在這次的時候給你一個驚喜!”杜勇站出來的時候,儼然已經是這裡所有人的代表了,只不過他依舊還是當初初見時那種憨厚老實的模樣!
“是嗎?看來這三個月來你們進步不少啊!”寒眸掃過所有的人,最後在看到徐紹的時候,眼中一抹精光一閃而逝。這些人都是從小吃了不少的苦,也都已經習慣了吃苦,可是徐紹不同,他雖然有個大將軍的父親,但是除了在家中的訓練場練練手之外,根本就沒有真正的上過戰場殺過人!而在這裡的五個多月中,他眼中原本的純淨早已經被犀利代替,現在的他若是放在戰場的話,絕對是個以一擋百的強者!
再瞥見死亡之森的入口出,已經形成了一條光禿禿的小道的時候,落羽的眼睛有些溼潤!
一向冷心冷清的落羽,第一次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緒,這些人真的太讓她感動了!明明她並沒有爲他們做什麼,有什麼值得他們如此爲她拼命?
上次讓他們進入死亡之森,是因爲有她的御獸之力在,進去的話,她可以控制那些兇獸,防止那些野獸傷及他們的性命。可是若是失了她的控制,死亡之森中的野獸毒物……
“爲何……爲何要做到這樣的地步?”視線一一的掃過那些神情激動的衆人,落羽垂下眼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緒。
這些人經過了這麼久的訓練,已經成了一把寒光利利的寶劍,現在就只差一柄劍銷而已!
他們若是到了外面,只要稍稍的展露一絲實力的話,絕對是各方勢力爭奪的對象!可是他們卻單單的爲她就做到了這等地步……
“因爲你是公子,是我們的主子!”
“我們都是因爲公子而得以重生,當然不能讓公子失望!”
“若是沒有那個實力站在公子的身邊,我們還在這裡做什麼?”
“公子……”
“公子……”
……
一滴清淚自眼角滑下,沒有任何人看見……
“這麼久的訓練,本少相信你們定然已經達到了……不,是超越了本少所有的期望,今日本少宣佈——你們可以出谷了!”掩下眼底的情緒,落羽那張人神共憤的容顏上,再次的恢復清冷!環視在場所有人不解的視線,落羽的眉宇間自然而然的釋放出一種傲視天下的凌厲之態,一字一頓的說道:“從今以後,你們就叫做——幽冥軍團!本少要依你們爲刃,掃平一切障礙!”
“幽冥軍團?公子取這個名字是否有什麼含義?”徐紹泛着寒光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她。這個在四個月前他還一臉不屑的人,現在卻已經讓他的身心皆都臣服,再也生不出任何的忤逆之意!
“幽冥嗎?本少以後所有的人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再也無力違抗!”北辰文昕的天下,她會幫他坐穩!而南國,將是她送於他的大禮!
“吾等誓死追隨公子!”
一千人的聲音,洪亮有力,卻又充滿了視死如歸的忠誠堅定!
“幽冥軍團從今日起正式成立,依舊是當初的那樣,你們分爲十個小隊,自選隊長!”說着‘啪啪’兩聲,空中立時騰空出現十組二十人擡着大箱子的黑衣人,將箱子放下之後,又如來時一般的消失了。
若是以前的話,這些人定會驚奇的瞪大雙眼,感嘆這些人出神入化的武功,但是現在他們除了對落羽有着滿腔的崇拜與誓死的忠誠之外,再無其他!
十個小隊依舊是當初進死亡之森之時的那樣,九個隊長是落羽帶來的九人,徐紹還是那個對的隊長!
“這是十塊寒冰玉,代表着你們的身份!”說着讓身後的竹取出十塊玉,擡首示意他們上前!每塊玉的質地相通,代表着他們身份地位的相同!
說着又示意他們打開面前的十臺箱子,箱子中是她爲他們設計的統一服飾!
白底金邊,袖口與胸口都繡着淡雅的紅梅,真個服裝都具有強烈的美觀,卻又不是幹練!
“多謝公子!”所有人都歡喜的撫摸着這個他們心中的神賜予他們的衣服,這件衣服他們真的很喜歡,也是他們這麼多年來穿過的最好看的衣服!
“不是公子!”淡淡的搖了搖頭,眼見那些人臉色一僵,嘴角微挑,語氣中帶着一絲狂傲:“從今以後,幽冥軍團稱呼本少爲——血主!”
幽冥軍團得成立,這片天下終將以鮮血祭奠,稱她爲‘血主’也不爲過,時刻提醒着她,這個軍團得含義!
“是,血主!”
“十個小隊,由各自的隊長帶領,去這片昭和大陸將你們名氣打起來吧!本少希望不要太久!”
“定不辜負血主的期望!”
“還有,若是遇到強敵,打不過的話,你們該如何?”忽然想到更爲終於的問題,落羽問道。
“定然血戰到底!”果然如此!
“不,本少不需要這樣蠢笨的軍團!”緩緩的搖了搖頭,落羽嚴肅的看着他們,說出來的話卻讓所有人滿頭黑線:“若是遇見強敵的話,打不過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以後再狠狠的討回來!若是一次血戰到底的話,你們死了,誰幫你們報仇?”
黑線,真的是滿頭的黑線!
從來只有人叫着不要退縮,哪還有教人逃跑的?
不過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這纔是上上之計!這是她對他們不曾言語的關懷!
“本少知道昭和大陸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在戰前的話,無論是誰,都要現下戰帖!但是本少現在告訴你們,這些都是放屁,戰鬥的時候,誰先得戰機的話,那勝算就最大!偷襲——唔,這挺好!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讓人沒有還手之力!”落羽說的臉不紅氣不喘,好像剛剛那些卑鄙的話不是出自她口。
所有的人的臉色像是吞了蒼蠅一般,臉狠狠的在抽搐!剛剛他們好像聽到了他們那一向優雅冰冷的血主,說了句髒話!
沒聽到,他們什麼也沒聽到!所有的人自動忽略掉剛剛的那句極不協調的一個字眼!
不過她說的話卻是真的,嗯,沒錯,偷襲成功的可能性比較大!
“你們也知道,軍團得組建,以後的開銷必將很大,本少總不能一直供應你們!”纖指卷着胸前的紅緞,落羽臉上的表情很是無辜,清冷的口氣讓人聽不出其中的含義,頓了頓又道:“現在你們出去歷練的話,你們就去多挑挑那些佔山爲王的賊寇的巢穴,本少想,那裡面的財務應當不少吧!拿多少,你們都自己留着,若是實在多的話,本少也會替你們存着!”
一大滴汗在衆人的腦門留下,他們覺得,此番出去所謂的歷練,就是爲了打劫……
自此,幽冥軍團正式走向昭和大陸,爲北辰未來一統天下奠定了一個有力的基礎!
“桃夭最近去了哪裡?”整整三天不曾見到桃夭,落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桃夭不是那種不知分寸之人,怎麼可能沒有和她報告一聲,就忽然消失?
“不知!”竹的話永遠都是最簡潔,絕對不會廢話!
“查,本少倒是要看看,何人敢動本少的人?”落羽的眼中寒芒頓現,臉色上的風雨欲來之勢越發的駭人!
她落羽很難接受一個人,但是一旦接受的話,那麼那個人就是她所在乎的人,絕對不會允許他人動他們半分!桃夭陪在她身邊這麼多年,什麼樣的心性,她自是瞭解!唯一有可能就是她所熟識的人,而她有無法反抗那個人!
到底會是誰呢?
“啾——”一聲尖銳的叫聲倏的從外面傳來,熟悉的聲音讓落羽的臉色又是一沉。
這個聲音她很熟悉,那是她留在無憂谷的雪雕。她曾說過,若是有什麼急事尋她的話,就讓雪雕來,它會很準確的找到她!
如今,雪雕能從無憂島過來,定是師父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轉着輪椅來到窗前,伸出左臂,雪雕準確的落在她的手臂之上!
“多日不見,雕兒又重了!”眉間的冷意稍減,落羽輕輕的拍了拍雪雕的頭!最後從它的腳上取下那張紙條,看清內容之後,落羽臉色一沉,那個已經很久不曾見到的人——紫璃軒!
“雕兒,你現在就呆在本少的身邊吧!”輕輕的貼了貼雪雕尖銳的嘴,落羽臉上殺機漸起。
一個桃夭,一個紫璃軒!她身邊的人竟然屢遭不測,看來是她沉澱的時間太久了呢!
“夫人,找,桃夭!”正在沉思間,竹閃身進來道。
北辰敏?記憶中很溫婉善良的女子,難道會是她?
“去東園!”無論是與不是,北辰敏最好能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爲何在她不在的時候,私自召見桃夭!現在桃夭不見了,她的嫌疑最大!
“相公?相公今日怎麼會來我這裡?”正在刺繡的北辰敏,一擡頭就見竹推着落羽進來,驚喜的放下手中未完成的繡品。
“你找桃夭來做什麼?”沒有任何的前詞,落羽開門見山的看着她,犀利的問道。
“相公說什麼啊!難道我身爲落府的女主人,召見一個侍女問問話也不行嗎?我只是看她一直呆在你的身邊,定然對相公的生活習性非常的瞭解,所以纔會趁相公不在的時候多瞭解瞭解,好在日後給相公一個驚喜!”北辰敏雙眼紅紅的看着她,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垂下頭的瞬間,眼中閃過一絲怨憤。她爲了一個下等的侍女,竟然願意來到這個從新婚到現在從來不願踏足的東園,就是爲了向她興師問罪!這樣的痛苦與羞辱,讓她怎麼能接受?自己深愛的相公,心心念唸的都是別的女人,讓她情何以堪?
“哦?那你告訴本少,桃夭什麼時候離開這裡的?”看着北辰敏委屈的不像作假的神情,落羽第一次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質疑,難道真的是她誤會她了?
“當日我只是留她在這裡聊了半個時辰,她就說得回去收拾,說相公回來了她得去伺候着!那時候我也不好多什麼,只能讓她離開了!”很認真的想了想,北辰敏雙目純淨的看着落羽,說道。
“本少今日心急,有些得罪公主的地方,凡請公主不要見怪,本少還有別的事情,先行告辭!”面無表情的看了眼看不出任何不妥之處的北辰敏一眼,落羽暫時決定還是先回去較好。
“相公說的是哪裡話?你我夫妻本爲一體,何來怪罪一說?相公既然有事,那我也就不相留了,相公慢走!”北辰敏笑着嗔了她一眼,抿脣溫和一笑,對剛剛的事情似乎並不在意。
出了東園,落羽閉目靠在輪椅上,忽然猛地睜開眼睛,眼中精光一閃而逝,臉色陰沉的說道:“竹,從現在起你就給本少盯緊了東園,東園中有任何的動靜,必須在第一時間內通知本少!”
北辰敏竟然敢在她的眼皮地下玩手段,那就必須得承擔的起後果,若是桃夭少了根頭髮,她定會讓她陪葬!
……
“你的嘴倒是挺硬的嘛!嗯?何必呢?你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非得死咬着牙受這樣的大罪,本公主都替你心痛啊!”一處陰森潮溼的地牢中,桃夭滿身傷痕的被鐵鎖拷着吊在那裡。
“四…四公主到底在…在說什麼,桃夭爲何…咳咳…爲何一句也聽不懂……還請…請四公主明示,到底…咳咳、到底想要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