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周羣，楊紀的感覺還可以。雖然彼此不熟悉，但看起來至少是不像張黨、曹甸之流。
不過，不管是什麼樣的對手，對於楊紀來說，都已經沒有區別。
“嗡！”
就在此時，一陣巨大的轟鳴聲從前方傳來。
楊紀心中一動，循聲望去。只見前方人頭攢動，陣陣驚呼。軋軋的鋼鐵聲中，地面裂開，一座沉重無比，目測至少有幾十萬斤的精鐵擂臺從武殿底下升了出來。
新出現的擂臺足有三人多高，表面鋥亮無比，光滑如鏡，不論份量、做工，以及精緻都遠遠超過其他的比武擂臺。
一名披着黑甲的高階都尉走上擂臺宣佈比賽規則後，武科舉正式開始。
“第一輪，白無繮，李黑一。”
這兩個名字一經宣佈，臺下寂靜片刻，隨即一片轟然，濤天的聲浪衝霄而起，幾乎要掀破武殿的大頂。
楊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不過很快，看到兩人身上一黑一白，涇渭分明的服飾立即明白過來。
“白頭山，黑水涯？！”
楊紀一臉的意外。
這淘汰賽的第一輪上場居然分別就是白頭山和黑水涯的弟子。楊紀第一次參加武科舉的時候，連五大聖地是什麼都不知道。
但是到了第二次，參加武科舉的考生檔次已經拔升了很多。
這幾天，每天在武聖驛站裡來來回回，楊紀已經聽說了許多議論紛紛的秘密，其中就包括白頭山和黑水涯。
“這是宿敵啊！”
楊紀站在人羣中，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
白頭山和黑水涯同是東部太淵洲的五大聖地之一，別的不說。僅憑名字中一黑一白兩個字，就註定兩大聖地的關係好不了。
這兩大聖地武聖輩出，源流極長。恩怨似乎也可以追溯到很遠，不是這一年幾年的事情。詳細的源頭楊紀是不知道。
只知道這裡面好像是涉及到了兩大聖地在朝廷、在軍隊，在宗派，在世俗……。在方方面面的爭奪和衝突。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一起兩起的私人恩怨那麼簡單。
在這種大局影響下，雙方弟子的關係可想而知。
不過，看到那名黑水崖弟子的時候，楊紀卻是微微有些意外，忍不住驚咦了一聲。
“居然是他！”
楊紀腦海中劃過一道念頭。
初賽的時候，楊紀曾經看到過這名黑水崖的弟子。當時只不過瞧了他一眼，立即讓他產生感應，隔着人羣對他回以一個抹脖子的威脅動作。
楊紀也沒示弱，立即回了一個拇指向下的動作。
這件事情發生也就是一剎那的事情。過後楊紀很快就忘了，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原來他叫做李黑一。”
楊紀心中喃喃自語，若有所思。
擂臺上，氣氛冰冷，劍拔弩張，不管是白頭山的弟子，還是黑水崖的弟子，都是那種趾高氣昂。目空一切的存在。
武科舉對於其他考生來說，或許是關係到人生命運的重要東西。但是對於他們來說。只不過是來個過場，撈個功名而已。
目的如此不同，心態如此不同。這些聖地弟子看其他考生的眼光就可想而知。
擂臺上，兩人一黑一白，好像兩隻好鬥的公雞一樣。
楊紀隱約看到他們的嘴脣一張一脣，只是周圍人羣鬨鬧。聲浪如潮，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但想來也沒有什麼好話。
“開始了！”
耳邊傳來陳竺的聲音。
楊紀盯着擂臺上，恰恰看到高階都尉的手臂重重的揮下。
“轟！”
沒有人可以形容這一剎那的速度，幾乎是在那名高階都尉的手臂落下的同時，擂臺上兩名白頭山和黑水崖的弟子立即兇猛的撞擊在了一起。
“吼！——”
“加油！加油！——”
“幹掉他！加油！——”
……
整個武殿中的考生就像一桶點燃的汽油。猛烈的爆炸開來。現場的氣氛頓時就引爆到了極點。
每個武者的血液中永遠渴望着兩樣東西——暴力和鮮血。這句話在武科舉中再次得到了證實。
沖天的血氣席捲四方，白頭山和黑水崖名字中帶着黑白，就連門下弟子的血氣都是如此。一黑一白兩種顏色迵異的血氣彷彿匹練一般席捲四方。
“轟！轟！轟！”
剛剛啓用的新的精鐵擂臺在兩人的撞擊中，嗡嗡的震顫搖晃起來。就連擂臺上高階都尉眼中都露出了異色。
這座以機關推動，從地下新升起的擂臺數有幾十萬斤之重，遠超其他擂臺。兩人戰鬥的氣勁居然讓這座精鐵擂臺都震顫起來，實力可想而知。
武科舉進行到現在，剩下的二十幾個人無一不是人中僥楚，其實力也可想而知。
“加油！加油！——”
現場瘋狂納喊聲不絕於耳，其中隱約還夾雜着白頭山和黑水崖的呼喊聲。激烈的戰鬥感染了瘋狂的人羣，而人羣的瘋狂又催發了臺上的戰鬥，擂臺上的戰鬥剛一開始就直接進入到了極其激烈的白熱化地步。
即於兩大聖地過往的矛盾和恩怨，擂臺上的兩人也拳拳到肉，戰鬥起來毫無餘地。
“五大聖地……，難得能夠看到他們同臺競技。眼下正是最好的機會！”
楊紀眼中光芒一閃，迅速將注意力集中了兩人身上。同時腦海中急速的投影，將兩人戰鬥場景全部投影到腦海之中。
兩人交手的每一剎那，都被折分成數百個細節，然後投影到腦海中，然後再重新組裝，形成另一個精神的“擂臺”。
這是楊紀第一次見到兩大聖地的武學，在對方的剌激下。兩人幾乎沒有辦法留手。
“好快的速度！反應能力也極其強大！……”
楊紀全神貫注的盯着臺上。
楊紀也和隋一邱、張黨交過手，倒是這兩人有多差，而是和他們這種後天捉摸出來的戰鬥本能相比，白無繮、李黑一看起來更像是經歷了一套系統的後天的鍛鍊系統訓練出的反應速度和能力。
這種反應能力並不見得更優越，但卻更精悍。
更重要的是，和憑藉先天的天賦不同。擁有這樣一個完整的系統，就能成批的訓練出反應極快，戰鬥極強的高手了。
“五大聖地果然底蘊豐厚，別的不說。就憑大量這種弟子組成的氛圍環境，日日磨礪，培養出來弟子就絕對差不到哪裡去。至少也在宗派弟子之上。”
楊紀心中暗暗道。
“鏘！”
隨着一聲清越的劍鳴，白無繮突然從腰身上拔出了一柄如霜長劍，劍光雪亮，猶如秋水。和楊紀的古泉劍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幾乎同時，黑水崖弟子李黑一也抽出了一柄漆黑如墨的長劍。
“啊！”
周圍陣陣驚呼，這兩人以拳腳相拼，誰也不知道他們身上那兩根一黑一白腰帶，居然是兩柄軟劍。
長劍出鞘，兩個人身上的危險氣息成倍暴漲。
本來還站在擂臺中央，憑藉自身血氣護罩抵禦狂暴氣息的高階都尉。直接被逼到了擂臺的邊角，而且看神情忌憚。極其不安。
“楊紀，注意了。兩人已經拼出火氣，就要施展出五大聖地的絕學，這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見到的。你精擅劍道，仔細看，對你一定大有幫助。”
陳竺的聲音拔高了一度。猛然從耳邊傳來。
琅琊之戰，如果不是楊紀幫助，陳竺早就死在那裡。陳竺知道楊紀精擅劍道，此時投挑報李，立即提醒他。
楊紀嗯了一下。目光立即盯在臺上的兩個人身上，神情如飢似渴，連一絲一毫的動作都不願放過。
“昂！——”
震天的龍吟聲中，李黑一身後突然浮現一條巨大的魔蛟，他的神情兇戾，手中的黑色軟劍一分爲二，二分爲四，四分爲八……，剎那間化爲無數的劍影，彷彿狂濤駭浪一般，向着對面的白無繮席捲而走。
“這種劍法！……”
楊紀渾身一震，猛的睜大眼睛。
楊紀接觸的劍法莫不講究一個“快”字，越快則劍道越力越快，若是快到極點，則是一招致勝。而李黑一展示出來的劍法卻完全開劈出了另一種途徑。
這樣兇狠、狂暴、富有侵略性的劍法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特別是，李黑一的身法、速度根本就不快。
但是那一柄軟劍在他手中，卻好像化爲了無數幼小的魔蛟。
每一道劍影就是一頭魔蛟！
成百上千的魔蛟，齊齊向白無繮吞噬而去。
“居然有如此劍法！”
楊紀真正的感到震驚的。之前的戰鬥還在其次，不論反應多快，招式多精奇，對於楊紀來說都算不了什麼。
唯獨這一門劍法，卻在楊紀的面前劈開了一道前所未見的新的途徑。
對於楊紀來說，等於開闊了視野，在劍道上有着巨大的啓發。
“怪不得五大聖地的地位遠在各大宗派之上，單單是這門劍法就不是許多宗派中的劍法可以比媲的。”
楊紀心中暗暗道。
劍法不止在於威力，對於楊紀來說，更在於思路上的啓發，打開了思維的大門。
另一側，白無繮長劍一蕩，同樣施展出了白頭山的絕學。
一抹漣漪在虛空中盪漾開來，就在陣陣低呼聲中，白無繮的身後出現了一道雪白的人影。
這道人影面容清冷，戴着玉冠，白衣如雪，銀髮如霜，在虛空中孑孑獨立，飄逸出塵。
任何人看到他的第一眼，都會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劍意，鋒芒畢露，犀利無比，連看一眼，似乎眼睛都要受到傷害。
“天人劍法！白頭山的絕學！”
陳竺神情震動，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