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他們雖在一路說話,腳下可絲毫沒停,現在已經到了山麓。

谷飛雲道:

“你們不用性急,在下下山後情形,還沒和爹孃說呢,現在天還沒亮,不如找地方歇腳,讓我從頭說起好了。”

宇文瀾道:

“前面不遠,有一棵大樹,我們到了樹下去休息好了。” щшш ●TTkan ●co

一行人來至樹下,就圍着坐下,醉道人獨自倚着樹身,取下葫蘆,咕咕的喝起酒來。

谷飛雲傍着娘,就把自己奉師父(孤峰上人)之命下山,到鳳翔品酒會說起,一直說到和醉道人上崆峒天池爲止,其中只有幾處小節,有關兒女私情的,略過不提。

這一段話,就象說故事一般,一個接一個的說來,只聽得谷清輝夫婦和兩位姑娘十分出神,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等他說完,東首嶺脊上晨曦也升起來了。

席素儀輕輕吁了口氣道:

“孩子,真是難爲你了,這短短的一年時間,竟然遇上了這許多事情。”

谷清輝笑道:

“但飛雲也得到了別人求都求不到的收穫,能蒙崑崙嶽大先生收錄門牆,這是天大的福緣。”

席素儀道:

“這都是南山老人和醉道長的成全……”

只聽醉道人大笑道:

“貧道和谷施主雖是數十年方外至友,但谷小施主去拜師這檔事,貧道只是奉命行事,谷小施主是家師的小兄弟,貧道豈敢居功?”

許蘭芬羨慕的道:

“谷大哥,荊姐姐,馮姐姐學了崑崙派的劍法,武功一定很高了?”

醉道人笑道:

“小姑娘,你們師父也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人物,崑崙、崆峒一向並稱,你們將來的成就,決不會在荊、馮二位姑娘之下。”

許蘭芬眼睛一亮,喜道:

“道長說的,一定是真的了。”

醉道長道:

“貧道怎會騙你?”

宇文瀾道:

“谷大哥,你學會了易容術,可不可以教我們呢?”

谷飛雲笑道:

“你要學,我怎麼會不肯教呢?”

宇文瀾喜得眉毛一挑,嬌聲道:

“谷大哥,我們說定了,你一定要教!”

谷飛雲道:

“我說了自然算數。”

大家吃過乾糧,就繼續上路。

席素儀先前因宇文瀾、許蘭芬二人是金鸞聖母門下,和自己師父雖是同胞姐妹,卻是死對頭一般,但聽了飛雲的述說,和這一路上看出兩位姑娘好象對飛雲都有着情意。

尤其這半天工夫下來,發現這兩位姑娘都象小鳥依人,溫婉可人,心中也暗暗喜歡她們起來。一面暗自好笑:

“別說飛雲了,就是要自己挑,也不知道要挑那一個好呢!”

□□□□□□

這天到達老爺嶺許家莊,已是下午申牌時光。

他們越過一片廣場,石階上四扇高大的大門,只開了左邊一扇。

現在許蘭芬是主人了,迅快走上幾步,側身擡手道:

“伯母、伯父、道長、谷大哥、九師姐請。”

醉道人道:

“許姑娘,你谷伯伯、谷伯母第一次來,你在前面領路!”

許蘭芬應了聲“是”,躬躬身道:

“侄女那就替伯父、伯母領路。”

說着,舉步跨上五級石階,正待往裡走去。

大門內適時迎出兩名青衣莊丁,一眼看到許蘭芬,慌忙躬身道:

“小姐回來了。”許蘭芬叫道:

“許強,你快進去稟報爹,就說有貴客來啦,叫爹趕快出來。”

左首那個莊丁躬身道:

“回小姐,莊主前天上終南山去了。”

許蘭芬問道:

“爹有沒有說幾時回來?”

那莊丁道:

“莊主沒有說。”

許蘭芬只點了下頭,就領着大家進入客廳,擡手肅客道:

“伯父、伯母、道長請上坐。”

這時匆匆走進一個藍衫青年,含笑道:

“師妹回來了。”

許蘭芬忙道:

“大師哥,快來見過谷伯父、谷伯母、醉道長。”一面朝谷清輝夫婦說道:

“他是家父門下師哥孟君傑。”

“歡迎谷伯父、谷伯母光臨。晚輩迎迓來遲。”

孟君傑抱拳行禮,然後又朝醉道長抱拳道:

“家師幾天前聽說道長到了鳳翔,還問過晚輩,怎麼不見道長蒞臨?前天家師臨行時?

還吩咐過晚輩,道長來了,務必好好招待,道長今天果然來了。”

醉道人笑道:

“貧道有事去了一趟崆峒,哈哈,不用好生招待,貧道只要有酒就好。”

孟君傑笑道:

“家師就是這個意思。”

接着轉過身,一把握住谷飛雲的手,說道:

“谷兄好久不見,上次匆匆走了,這回總得多盤桓些日子了。”

許蘭芬叫道:

“大師哥,這位是我九師姐宇文瀾,師父要她陪我來的。”

孟君傑又朝宇文瀾拱拱手道:

“宇文姑娘幸會,小師妹多蒙姑娘照顧,在下謹代表家師要向姑娘至謝呢!”

宇文瀾慌忙還了一禮含笑道:

“孟少俠不用客氣,她也是我小師妹咯!”

一名莊丁送上茶來。

許蘭芬又道:

“大師哥,還有一件事,你是不是馬上派人到荊村去,把荊月姑荊姐姐,還有一位馮小珍姑娘接來,就說醉道長、谷大哥來了,要她們住到這裡來。”

孟君傑點頭道:

“好!愚兄這就叫三師弟去跑一趟。”

許蘭芬道:

“謝謝大師哥。”

孟君傑笑道:

“小師妹怎麼和愚兄客氣起來了,哦,小師妹在這裡招呼客人,愚兄去去就來。”

說完,匆匆走了出去。

許蘭芬回過身,朝谷清輝夫婦笑道:

“家父平日不大管事,寒莊的事,都由大師哥照料。”

谷清輝點頭笑道:

“我看得出來,你這位大師哥很能幹。”

不一會見兒,孟君傑走了進來,說道:

“愚兄已經要三師弟去了,兩位姑娘大概晚餐前就可到了。”

接着又道:

“小師妹,醉道長時常來,就住在師父書房左首那間客房裡,谷伯父、谷伯母和谷兄三位,可住二進樓上,三位姑娘和小師妹住在一起,和你房間一排的正好有三個房,愚兄已經叫人去收拾了,待會小師妹領谷伯父、谷伯母幾位去看看房間,還缺些什麼,就吩咐張媽好了。”

許蘭芬點頭道:

“小妹知道。”

席素儀含笑道:

“愚夫婦前來打擾!真是不好意思。”

許蘭芬道:

“伯母不用客氣,到了寒莊,就和自己家裡一樣。”

谷飛雲道:

“那就多謝許姑娘了。”

宇文瀾輕笑道:

“谷大哥,小師妹方纔不是說了嗎,大家都是自己人,還謝什麼?”

谷飛雲和許蘭芬被她說得臉上一紅,一時不好再說。

過了一會,許蘭芬舉手掠掠鬢髮,說道:

“大師哥,小妹已有好久沒見過祝姐姐了,(祝秀珊、品酒會西鳳三鼎甲的女榜眼)不如也去把她接來,大家熱鬧些,你說好不?”

宇文瀾笑道:

“好呀,你們是西鳳三鼎甲,把她接來,那就更熱鬧了。”

孟君傑笑道:

“好吧!你們姐妹好久沒見面了,愚兄這就叫人去接,只是祝家村離咱們較遠,去接祝姑娘,也要明天才能到呢!”

許蘭芬喜孜孜的道:

“多謝大師哥。”接着站起身,嬌聲叫道:

“谷大哥,請伯父、伯母先去看看房間好不?”

谷清輝笑道:

“孟老弟已派人收拾好了就好,我看不用看了。”

盂君傑道:

“下人們收拾的,也許並不周到,谷伯父、谷伯母還是去看看的好,還缺些什麼,也好交待小師妹一聲。”

當下就由許蘭芬陪同谷清輝夫婦父子,往第二進走去。

孟君傑知道醉道人嗜酒,早已吩咐莊丁送來了一缸窖藏的陳酒,醉道人只要有酒,就不用別人陪他,一個人自斟自酌的喝了起來。

傍晚時分,荊月姑、馮小珍從荊村趕來,由許蘭芬三師哥年人俊陪同,進入西花廳,荊月姑走在前面,看到谷飛雲,剛叫了聲:

“大哥……”

馮小珍已經搶着叫道:

“大哥,你那天和醉道長偷偷的跑了,你知道多急死人……”

荊月姑看到花廳上坐着許多人,慌忙扯了下馮小珍的衣袖。

馮小珍也發現了,一時不禁粉臉驟然飛紅,底下的話,一時間說不上來。

許蘭芬連忙迎着:

“荊姐姐,這位大概是馮姐姐了,快請裡面坐。”

谷飛雲也迎了過去,含笑道:

“二位妹子,不用責怪愚兄,不要你們同上崆峒山去,也是師父的意思,所以才把你們留在荊村的,接着低聲的道:

“來,兩位妹子,愚兄先給你們引見家父、家母。”

荊月姑喜道:

“大哥果然把伯父、伯母救出來了。”

谷飛雲領着兩位姑娘走到父母面前,一面說道:

“爹、娘,她們就是孩兒同門師妹荊月姑、馮小珍。”

荊月姑、馮小珍同時躬身爲禮,叫了聲:

“伯父、伯母。”

谷清輝夫婦一面還禮,一面打量着兩人。但覺廳上四位姑娘,個個如花似玉,有如春花秋月,各擅勝場,眼看她們和飛雲都這麼熟悉,一時真難以替兒子取捨?

接着由許蘭芬給宇文瀾、馮小珍作了介紹。姑娘們雖是初次見面。但只要幾句話就成了好朋友。

谷飛雲朝荊月姑問道:

“荊老伯好嗎?”

荊月姑道:

“爹三天前上紫柏山去了。”

馮小珍走了過來,叫道:

“大哥,你和醉道長一起上崆峒山去,把伯父、伯母救出,一定和金母動過手了,是不是把她打敗了?你快把經過說給我們聽呢?”

谷飛雲笑道:

“三妹就是急性子,這一趟說來話可長呢!待會再仔細的跟你們說。”

馮小珍道:

“大哥不說,我找醉道長說去。”

谷飛雲攔着道:

“三妹,醉道長一路沒有喝酒了,你別去找他,馬上就要用飯,一時反正也說不完,等吃過飯再說給你聽不好嗎?”

這時,只見孟君傑匆匆走入,朝醉道長、谷清輝夫婦拱拱手道:

“醉道長、谷伯父、谷伯母請入席了。”

酒席就設在花廳左首一間膳室裡,這是許鐵棠平日宴客之所,地方相當寬敞,可以擺上四桌筵席,但今晚只在中間擺上一席。

這一席是給大家洗塵,也是慶賀谷清輝夫婦脫難和父子團聚,自然是谷清輝夫婦坐了首席,然後是醉道長,谷飛雲和四位姑娘,由孟君傑做了主人,他代表師父許鐵棠,敬了谷清輝夫婦、醉道人、谷飛雲等人。

然後是谷清輝夫婦和谷飛雲的答謝回敬,接着是四位姑娘敬醉道長、谷伯父、谷伯母和谷大哥。

莊丁們川流不息的端上菜來,大家也互相敬來敬去,鶯聲燕語,只聽四位姑娘不時的嬌呼着“谷大哥”和“大哥”。

酒後露真情,眼看四位姑娘都對飛雲如此傾心,谷清輝夫婦不由得睹暗攢眉。

醉道人不忌葷素,只顧喝酒,來者不拒,杯到酒幹。

這一席酒,每個人都充滿了喜悅,也差不多都有了六七分酒意。飯後大家回到廳上落坐,莊丁們送上香茗。

只見莊主三弟子年人俊走了進來,朝孟君傑道:

“大師哥,方纔許勇從祝家村回來,據說祝姑娘(祝秀珊)跟她大哥(祝中堅)三天前上岐山去了。”

孟君傑點點頭,年人俊便自動退去。

許蘭芬道:

“這麼說祝姐姐是趕不來了。”

荊月姑沉吟道:

“最近有什麼事呢?爹三天前說有很重要的事,匆匆趕去紫柏山,許伯父也正好是三天前上終南山去了。如今祝姐姐也跟她大哥,在三天前去了岐山,那有這麼湊巧的事兒?”

“哈哈!”醉道人忽然大笑一聲,拍手道:

“荊姑娘果然心思縝密,貧道只顧喝酒,可沒想到這一點上去。”

荊月姑被他說得粉臉一紅,心頭也不由得驀地一怔,急急擡目問道:

“道長可是覺得有什麼不妥嗎?”

醉道長摸着他垂胸黑鬚,徐徐說道:

“不妥,貧道一時倒也看不出來,但終南、紫柏、岐山這三個門派,突然召集門下弟子,自然也不是尋常事了……”

許蘭芬聽出事情不大尋常,心頭一急,忙道:

“道長.你看會有什麼事呢?”

醉道人笑道:

“貧道又不是神仙?能夠知道過去未來,但你們也不用擔心,紫柏宮齊瀨雲,貧道和他極熟?明天去一趟紫柏山,也許會弄出一些眉目來。”

夜色漸深,大家各自回房就寢,谷清輝夫婦和谷飛雲被招待在第二進的樓上,谷飛雲陪同父母上樓,就陪着父母在房中坐下,這是他父母脫難之後,第—次沒有外人在場的和父母相處。

谷清輝關心兒子的事情,早已都聽說過了,沒有什麼好說的,但席素儀可不同了,做孃的對兒子的事情,就不嫌其煩,問東問西,問個沒完,這樣父子、母子三人,差不多一直談到快近三更,谷飛雲纔回房休息。

許蘭芬的閨房在第三進樓上,因此把荊月姑等三位姑娘也安住到第三進的樓上來。

白天,還有醉道人、谷清輝夫婦、谷大哥等人在一起,如今三位姑娘一起到了許蘭芬的房裡,沒有了拘束,就咭咭咯咯的說個沒完。

先前還是說些江湖上的事兒,不知那一位姑娘忽然提起了“谷大哥”,這下四個姑娘不約而同的精神好了起來,你一句、我一句,沒有一個不一口一聲帶着“谷大哥”的。

後來大家又以“谷大哥”作爲笑謔對方的話柄,一時間四個姑娘們在又說又笑之際,還你呵我,我呵她的笑作了一團,也不知一直鬧到什麼時候;才各自回房。

第二天一早,大家起來的較遲。

谷清輝起牀時發現妻子已不在房中,只當她早已下樓去了,也並不在意,盥洗完畢,來至花廳,谷飛雲和四位姑娘都已在座,等着自己夫婦共進早餐,依然沒看到妻子,心中不覺微微一怔。

谷飛雲站起身道:

“爹,娘還沒有起來嗎?”

谷清輝道:

“爲父醒來,你娘已不在房間,你們沒看到她嗎?”

谷飛雲道:

“孩兒沒看到娘。”

馮小珍道:

“侄女們也沒看到伯母呀!”

谷清輝攢攢修眉,說道:

“這就奇了,你娘會到那裡去了呢?”

馮小珍道:

“伯母會不會出事了呢?”

荊月姑連忙攔道:

“谷伯母也許起來得早,到花園裡去走走,也說不一定。”

許蘭芬道:

“從這裡出去,通到後花園,谷伯母也許真的到後花園去了。”

馮小珍道:

“那就快去找找看!”

從西花廳出去,就是一條狹長的天井,圍牆下面是一道用青磚的花圃,和一條青石鋪成的小徑,北首有一個圓洞門,直通後園。

出了圓洞門,就看到花木扶疏,佔地極廣,前面不遠已分成三條通路,林間亭閣隱約,佈置得相當幽雅!,

當下就把現有人手,分作三路,谷清輝父子、許蘭芬和字文瀾、荊月姑和馮小珍,分向三路尋去。

花園雖然不小,三路人花了頓飯的工夫,已把每個角落都找遍了,依然沒有席素儀的影子。

谷清輝從下樓後,不見妻子,心中就已籠上了一層陰影,到花園裡來找,也只是存萬一的希望而已!

試想席素儀在這裡作客,怎會一清早一個人跑到花園裡來?因此在花園找不到她,也是意料中的事。

谷飛雲找不到娘,自是心頭大急,望着爹問道:

“娘無故失蹤,依你老人家看,會不會是金母劫持去了?”

谷清輝搖搖頭道:

“金母爲人雖然剛愎,但一向言出如山,那天我們下山時,她還說得好好的,不可能無端變掛。”

谷飛雲道:

“那是什麼人把娘劫持去的呢?”

谷清輝沉吟道:

“這二十年來,爲父和你娘都一直生活在幽囚之中,除了一日兩餐,差不多也都在靜坐。

據爲父推想,你孃的內功修爲,已經超越陸碧梧甚多,除非金母親來,別人決難把她劫持而去,何況還有爲父在她身邊,有人劫持你娘,爲父怎會一無所覺?”

許蘭芬道:

“谷伯父、谷大哥,大家還是回去,用過早餐,如果谷伯母沒有回來,大家也好再分頭去找。”

“哦!”馮小珍忽然好象想起了什麼,急忙叫道:

“醉道長,他……”

許蘭芬不待她說下去,接口道:

“我聽大師哥說,醉道長昨晚晚餐之後,裝了一葫蘆酒就走了。”

大家剛回到花廳,孟君傑問訊趕來,迎着許蘭芬問道:

“小師妹,愚兄聽說谷伯母……你們去花園裡找……沒有找到嗎?”

許蘭芬道:

“大師哥來得正好,谷伯母不見了,小妹正要找大師哥去,你趕快派人出去在附近找找看,不知會不會找到?”

谷飛雲拱拱手道:

“麻煩孟兄,真不好意思。”

孟君傑道:

“谷伯父、谷少俠只管放心,在下立時要二師弟,三師弟同莊丁,分頭去找,我這兩個師弟對附近百里方圓的人地都極爲熟悉,一定可以找得到的。”

荊月姑道:

“盂大哥,還有一點,也十分重要,就是昨天,或是今天,這兩天中,有沒有岔眼的外人?”

我是說附近各村落之間,是否發現有不是本村的人走動或者打尖。”

谷清輝心中暗道:

“這荊姑娘果然心思縝密。”

孟君傑點頭道:

“在下就告訴他們的”。

說完,匆匆往外而去。

莊丁們重新熱了稀飯送上。

許蘭芬道:

“谷伯父、谷大哥,谷伯母不會有事的,還是先用早餐吧!”

谷清輝只喝了一碗稀飯,便自放下筷子。

宇文瀾道:

“谷伯父,只管寬心,這一帶,每個村落的人都會武功,而且每個村落之間,也都有聯繫,有這裡許莊主門下的張二哥、三哥出去,一定會有消息的,只要在這裡等着好了。”

大家用過早點,莊丁送上茶來。

谷飛雲眼看娘無緣無故失蹤,心中一直覺得事非偶然,忍不住朝爹問道:

“爹,以你老人家的修爲,竟會連娘什麼時候起來的,都一無所覺,是不是有可疑之處嗎?”

谷清輝給兒子這一提,不覺矍然道:

“不錯,唔,飛雲,你想到了什麼?”

谷飛雲道:

“孩兒是說,爹昨晚會不會着了人家的道?”

谷清輝臉上不覺一紅,連連點頭道:

“你這話倒不無道理,爲父這二十年來,蒙醉道友兩次上山探視,轉交師尊手注洗髓經,勤練不懈,自問十丈之內,只要有人潛入,都應該瞞不過爲父耳朵。昨晚竟會一覺睡到今天早晨,連你娘究竟是何時出事的,都一無所覺,如今想來,確實有點蹊蹺!”

馮小珍道:

“會不會有人使五更雞鳴還魂香一類下五門的迷香?”

許蘭芬道:

“這會是什麼人呢?”

馮小珍道:

“知道他是誰就好辦了。”

宇文瀾道:

“谷伯父、谷伯母二十年沒在江湖走動,會不會有什麼仇家,谷大哥,你想想看,有沒有和人結怨呢?”

馮小珍道:

“谷大哥結的怨可大呢?”

許蘭芬問道:

“你說是誰?”

馮小珍道:

“自然是通天教了。”

谷飛雲想起辛七姑曾經說過:

“通天教的人,決不會放過你的。”不覺俊目之中,漸漸射出兩道冷厲的光芒,接着說道: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放過通天教門下的束無忌、張少軒、秦劍秋、孟時賢等人,不爲已甚,他們真敢劫持我娘,我非把他們劍劍誅絕不可!”

宇文瀾道:

“我們都會幫你的。”

許蘭芬道:

“九師姐說得對,我們都會幫你去對付通天教的。”

中午時光,分東西兩路出去找人的張日升,年人俊雖沒有回來,但兩人帶去的莊丁,卻陸續有人回來了。

回來的幾名莊丁,是奉命到附近幾個村落打聽的,都打聽不到絲毫線索。

下午時分。到較遠村落打聽的莊丁,也先後回來了,依然沒有一點眉目。

接着張日升(許莊主二弟子)也回來了,他率同十幾名莊丁,負責東路,在老爺嶺以東的五十里方圓,所有村差不多全找遍了。

直到傍晚時光,跟年人俊出去打聽西路的,卻還沒有回來。

現在已是上燈時候了,西花廳已經擺上一桌酒席,但因席素儀的失蹤,使得谷清輝、谷飛雲父子兩人食不甘味。

谷飛雲心情不好,四位姑娘家也好不起來了。這頓飯菜餚縱然豐富,大家也只是草草用過。

接着一名使女送上茶來,便自退去。

谷飛雲朝孟君傑道:

“孟兄,年三兄到這時候還沒有回來,會不會出事?”

孟君傑道:

“應該不會,年師弟只是打聽消息去的,又不是去和人廝殺的,再說從咱們這裡算起來,西邊五十里見方,各個村鎮有頭有臉的人和家師都是素識,不至於會有什麼事情。”

谷清輝道:

“孟老弟說的是一般情況,以尊師的聲望,自可一言九鼎,但此次拙荊失蹤,或是遭人劫持,乃是突發事件,也許是因小兒和通天教結怨所引起,自然和一般情況有異了……”

說到這裡,回頭朝谷飛雲道:

“飛雲,咱們如果白天出去,敵暗我明,容易被人發現,現在天色已黑,你隨父出去走走。”

谷飛雲剛應了聲“是”,四位姑娘也搶着要去。

谷清輝道:

“我和飛雲只是想去各處走走,有無線索,人去多了,容易被對方發現,姑娘們還是留在這裡的好。”

四位姑娘總究和谷伯父不太熟悉,他這麼說了,就沒人敢再說了。谷清輝站起身道:

“飛雲,咱們走吧!”

盂君傑道:

“谷伯父請稍候,在下替你老去選一口劍來。”

他閃身走出,不多一會,提着一柄長劍走入,說道:

“這柄劍份量稍重,卻是精鋼鑄制,不知谷伯父合不合手?”

谷清輝含笑接過,說道:

“謝謝孟老弟,我已有二十年沒有使劍了,隨便那一柄都好,帶着防防身也好。”

說完,便和谷飛雲一起往廳外行去。

馮小珍目光一溜三位姑娘,說道:

“我們也該出去走走了。”

出去走走,自然是要跟在谷清輝父子二人身後走去。

宇文瀾咭的笑道:

“馮姐姐說得是,我們快些走吧!”

孟君傑爲人持重,忙道:

“方纔谷伯父要你們四位不可跟去,留在這裡,爲的是怕人數多了,容易被對方發現,小師妹,你們還是不去的好。”

馮小珍笑道:

“孟大哥,我們不會被發現的。”

宇文瀾道:

“是啊,誰發現我們,就算他倒楣。”

許蘭芬接口道:

“大師哥,你不用替我們擔心,我們只是悄悄的跟在谷伯父和谷大哥後面,也不會讓他們發覺的。萬一谷伯父、谷大哥和賊人動上手,只有兩個人,我們就可以作爲後援,如果沒發生事故,我們自會悄悄退回來的。”

孟君傑心知自己無法阻止這四位姑娘,只好點頭道:

“這樣也好,只是你們要小心些哩!”

馮小珍性子較急,連忙答道:

“我們會小心的,快走了!”

四位姑娘急步走出花廳,紛紛縱身掠起,越過圍牆,落到地上,舉目瞧去,四周黑壓壓的,那裡還有谷伯父和谷大哥的蹤影?

馮小珍埋怨道:

“你們瞧,都是孟大哥,咱們就是出來遲了一步,現在到哪裡去找他們?”

荊月姑道:

“孟大哥也是一番好意,你不能怪他。”

馮小珍道:

“不怪他怪誰?”

宇文瀾道:

“你們也不用鬥嘴了,據我推想,谷伯父和谷大哥,是因爲年三哥和兩個莊丁沒有回來,才追去的,年三哥負責的是老爺嶺以西五十里方圓,谷伯父二人自然往西去了。”

馮小珍輕哦了一聲,催道:

“那我們就快些往西去。”

字文瀾右手輕輕拉一下許蘭芬的衣角,說道:

“慢點,我和小師妹去換一件衣衫再走。”

馮小珍道:

“這又不是去作客,幹嘛還要去換衣衫?”

宇文瀾道:

“我們馬上就來。”

說着拉了許蘭芬急急回了進去。

馮小珍道:

“這兩位小姐也真是的,再遲,那還跟的上谷大哥?”荊月姑道:

“那就再等她們一會好了。”

不一會兒,只見宇文瀾、許蘭芬已經換了男裝走出。

許蘭芬還在一路咭咭格格的嬌笑着,等到走近,才拱拱手道:

“二位兄臺請了。”

原來她們是換男裝去的。(荊月姑和馮小珍一直就是穿着男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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