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這句話並沒有什麼用,鄭碧星每天除了去神殿,還是會每天在未央殿前徘徊。
她也不讓宮女跟着,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站在那裡,一站就是幾個時辰,趕都趕不走。
慕夕雪聽着輕楚的稟報,只覺得頭都大了一圈。
這天傍晚天氣有些悶熱,慕夕雪穿着寬鬆淺綠色的裙衫,散着頭髮倚在窗戶邊,手裡拿着一把美人扇輕輕扇着,水紅色的脣輕輕翕動着,一雙黑眸盯着外面的某一處靜靜的看着,呼吸清淺。
輕楚和茗白瞧着她悶悶不樂的樣子,便想法分散她的注意力,跟她講明日她的生日宴會的事情。
慕夕雪聽得心不在焉的,手裡的扇子緩緩動着。
被一陣噼裡啪啦雨聲拉回神的時候,慕夕雪稍稍直起身來,愣了一下,嘴裡低喃:“下雨了啊。”
輕楚道:“是啊,太子妃,晌午就開始悶熱了,這時候下點雨便會涼爽一些。”
茗白反射性的啊了一聲:“鄭良娣說不準在外面沒走呢。”
茗白一開口,輕楚便狠狠瞪她一眼,茗白忙用手將脣掩住了。
慕夕雪掀起眸子又看向外面連成一片的雨霧,髮絲被風吹得在臉頰兩側拂動,這雨,下的有點大。
……
慕夕雪最終還是心軟了。
被淋得渾身狼狽的鄭碧星被輕楚茗白帶進殿來的時候,腿一軟,整個人就差點跌在了地上。
慕夕雪剛好站在她面前,下意識裡擡手扶了一把,鄭碧星勉強站穩,擡起蒼白的臉,整個人被淋的通透,頭髮臉頰上全是水,只是那雙英氣的黑眸滿是複雜的將她直勾勾盯住。
慕夕雪皺了皺眉,讓輕楚、茗白讓她扶到軟榻上躺着。
鄭碧星卻強撐着身子坐起來,雪白的面色襯的她的眼睛更加幽黑不見底,好似有某種炙焰在燃燒着。
她今天好像有些異樣,像是某種壓抑的情緒到了頂端,再也抑制不住爆發的那種架勢。
慕夕雪被她這種眼神看得莫名心驚,轉身要走,鄭碧星猛地出手將她手腕抓住,死死攥住。
“太子妃,我只想問你一句話。”
輕楚和茗白緊張的上前來,被慕夕雪攔住,她轉回身來,等着她問。
鄭碧星表情靜靜的,臉上滑落的不知是水珠還是眼淚。
她問:“你……原諒了太子殿下,爲什麼,就是不能原諒我?”
慕夕雪喉嚨裡艱澀的滾動了一下,沒接話。
“我其實知道,我終究和殿下是不一樣的存在。”鄭碧星哽咽的嗓音中包含着些許自嘲,“我都清楚……所以我不打算說出來的,我真的……打算隱瞞一輩子的。”
慕夕雪覺得她語氣怪怪的,說的話也是怪怪的,她完全聽不懂。
“你在說什麼啊。”什麼隱瞞?
鄭碧星這回是真正的哭了,眼淚流的很急,慕夕雪甚至從她眼裡看到了發狠的決絕。
“可是冬菇,你太狠心啊。”鄭碧星語調中說不出的哀切,“你如果偶爾讓我看你一眼啊,讓我看一眼我便滿足了,可是你太狠了……所以,在被你逼瘋以前我……”
鄭碧星最後一句話聲音小了下去,忽然站起身,攥着慕夕雪的手,微微偏了偏頭湊上去,毅然決然的將她那沾滿淚水冰涼的脣輕輕印在了慕夕雪的脣上。
屋外,雨水滴答滴答,越下越大了。
漫空的輕紗飛舞殿裡,響起了輕楚和茗白齊齊的抽氣聲。
慕夕雪感受到脣上真實的觸感,鼻尖是雨水的清新和微熱的氣息告訴她這不是幻覺。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大腦發麻,徹徹底底的呆住了。
她震驚的盯着已經放開她的鄭碧星,胸口處不住抽動着。
在然而慕夕雪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她僵硬的身體已經被大步跨進來的君墨軒狠狠拽進了懷裡,耳邊響起了男人雷霆般的爆喝聲。
“——衛幽!鄭良娣意圖不軌,傷害太子妃!速速將她打入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