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案組都設了,時間有限,這臺機器就匆匆的運轉起來。
一臺臺警車,如長龍一般的往外開,這場面可不小。
沈新也開警車,把奧丁接到了新區分局。
回來的時候,丁雨薇也開着車,把虎斑,豆豆,還有黑豹送了過來。
豆豆他們主要用作追蹤。
再考慮未來還有抓捕的情況,所以黑豹也帶了過來。
虎斑一見沈新,就湊上來搖尾巴。
【天魁】
沈新聽見了他的心聲。
這傢伙還惦記他夥計呢。
丁雨薇還帶了不少吃的,問沈新要不要留下來幫忙。
反正她現在是懸案攻堅小組的人,所以也沒什麼事,平常就是跑跑腿,寫寫資料。
沈新剛要說不用,後面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扭頭一看正是張漢成。
“小沈,你下午跑一趟監獄,找吳勝陽監獄長,我跟他打過招呼了,你去見一個人。”
他剛說完一句話,一擡頭,看見了丁雨薇,微微一愣。
“張叔,啊不,張支。”
丁雨薇急忙敬禮。
叔?
沈新眉毛一挑。
張漢成冷酷的臉上有了笑容,看着站的筆直的丁雨薇,欣慰的點點頭,道:“雨薇,那你既然來了,乾脆留下來吧,一會兒跟着小沈一塊兒去。”
丁雨薇急忙點頭。
她跟孫釗申請過,想進專案組,但被孫釗拒絕了。
說這次肯定限期辦案,一個個恨不得當核動力牛馬使,就不讓丁雨薇去受這個罪了。
但張漢成既然發話了,那留下來自然不成問題。
張漢成又衝沈新招招手。
他讓沈新去監獄,並不是調資料。
監獄的信息都是互通的,這邊可以直接查。
“我讓你去見的這個人叫何威,以前道兒上都叫威哥。”
“他是個老江湖了,以前在咱們南江挺有名的,我不知道你小時候有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
沈新想了一下,還真想起來了。
小時候上學,學校裡也有那種混社會的壞小子,沈新自己就被他們敲詐過飯錢。
然後聽他們吹牛,提起過這麼一個人,就叫威哥。
說是南江道兒上最牛逼的。
後來怎麼樣了,沈新就不清楚了。
那麼現在看來,肯定還是進去了。
張漢成繼續道:“小沈,我們時間緊,所以必須多線並進。”
“胡月琴有充足的動機謀殺黃偉立,老劉他們考慮過僱兇殺人,我有一個想法。”
“嫌疑人可能是要殺黃偉立的,但可能在蹲點的時候,被許瑞林目睹了什麼。”
“而許瑞林不一定知道,所以他才又冒着風險,殺害了許瑞林。”
“我覺得是有這麼一種可能的。”
沈新點頭。
說是把釣魚佬這邊列爲重點調查方向,但其他方向也不能放棄。
比如就像張漢成推測的這樣,胡月琴僱兇殺害黃偉立。
兇手在謀劃的時候,被許瑞林目擊了什麼。
許瑞林自己不一定想起來,或者兇手也不知道許瑞林跟警方錄過口供。
那麼在黃偉立案發之後,又選擇了殺害許瑞林,進行滅口。
張漢成道:“反正這是一種可能性,有棗沒棗的,打一竿子再說。”
“而這些年治安好了,僱兇殺人的情況不多,可還是有那麼一批人,會做這樣的事情。”
說到這兒,張漢成抱着胳膊思索一下,道:“我個人直覺,這次的嫌疑人應該有相關的經歷。”
“從作案,現場的處理,到撤離,他的行事風格太老辣了,絕不是什麼新手。”
“你像許瑞林,一擊致命。”
“而現場沒有處理,這其實正是自信的特徵,那就是嫌疑人有足夠的自信,不在現場留下證據。”
“還有撤離路線的考慮,他很熟練的。”
“你們提的那個想法,我覺得是有可能,但僱兇殺人這一塊兒,也不能不考慮。”
“何威在道上混的久,他了解這裡面的情況,應該知道怎麼去找一個職業殺手,問問他,看看能不能有幫助。”
說完,又拍着沈新肩膀誇獎道:“我並不是否認你們的想法,你在現場,能那麼快的產生這樣的想法,提供一條邏輯合理的破案思路,真的很好了。”
對於沈新,張漢成早就知道了。
尤其是沈新破掉的那些懸案,他更是早有耳聞。
對於沈新的能力,他心裡是有數的。
沈新連忙道:“張支,您就別誇我了,我就是提了一點兒個人想法,還是邵局和劉隊他們幫着完善的。您看之前會上劉隊那麼一說,搞得好像是我自己想出來的一樣。”
張漢成笑着點頭,又提醒何威這個人喜歡人捧着他,哄着他,沈新可以從這方面入手。
“張支,我明白了。”
沈新立馬就明白,爲什麼要找自己一個小年輕過去了。
像他們這些老資格去,可能是親手把何威抓進去的,再去求何威幫忙,面子上過不去。
張漢成叮囑完,注意力又放在了虎斑幾條狗身上。
他問了沈新名字,衝虎斑招呼了一聲。
虎斑賊有眼色。
他能夠注意到沈新對張漢成態度恭敬,立馬跑了過來,衝張漢成搖尾巴。
“這狗聰明的。”
張漢成一下子來了興趣,下命令讓虎斑趴下,虎斑立馬趴下。
沈新又問張漢成還有沒有要交代的,確認沒有,立刻跟丁雨薇一起出發。
剛開出分局,等紅綠燈的時候,沈新扭頭打量了丁雨薇一眼。
“小丁同志,你這深藏不漏啊。”
叔都叫上了。
丁雨薇連忙解釋道:“是我爸跟張支以前認識,然後小時候我去市局接我爸的時候,見過張支幾次,不是你想的那樣。”
見沈新一副我懂得的表情,沒好氣的捶了沈新一下。
她扯開話題,好奇的問沈新這案子具體什麼情況,怎麼又死了一個。
“不知道啊。”
沈新搖頭,把今天的現場情況說了一下,還有自己的推測,最後問丁雨薇怎麼想。
丁雨薇沉思一會兒,道:“你這個推測我覺得挺有道理的,畢竟黃偉立和許瑞林之間只有釣魚這一點聯繫。”
沈新點頭。
就是這一點最關鍵。
兇手總不能沒有理由的,去殺兩個毫無關係的人。
“不管了,先見見這個威哥再說。”
威哥?偉哥?
沈新咧了咧嘴。
大半個小時後,兩人抵達南江市監獄。
登記之後,很快見到了監獄長吳勝陽。
這也是領導。
正處呢,就比趙鴻傑低一級。而且一麥一星,正兒八經的白襯衫。
他就簡單跟沈新見了個面,便叫來二監區的監區長謝國虎,帶沈新去見人。
南江有三個監獄。
除掉暨港和東林那倆,市區這個監獄有15個監區。
其中的一二三監區,關押的都是無期徒刑的重刑犯。
謝國虎簡單介紹了一下何威的情況。
04年,他以有組織犯罪等數罪併罰,判處無期徒刑,至今已經入獄14年。
他有過一次減刑,減爲了二十年。
也就是說,就算不再減刑,還有6年,何威就能出去了。
他今年已經58歲了。
“架子大,脾氣臭,不太好說話,但畢竟年齡大了,你們跟他好好說,有什麼需要的,隨時叫我。”
謝國虎推開提審室的門,然後去安排帶人。
很快,一個留着圓寸頭,但頭髮已經花白的老人走了進來。
58歲,可以稱之爲老人了。
他個頭普通,而且肩膀寬,顯得敦實一些。
已經有那麼一點兒佝僂,但走路還是沉穩有力,有派頭。
下巴一直是揚着的,解手銬的時候,手都沒擡一下。
坐下之後,身子一歪,很自然的拿捏起大佬的架勢,然後斜着眼打量着倆人:“就你們倆找我,你們誰啊?”
“威叔,我叫沈新,這是我同事,小丁。”
沈新立刻起身。
按理說,對面坐的是罪犯,自己是警察,不能給他好臉色。
但工作方法也要講。
更別說自己還是有求於他,而且張漢成把自己推過來,就是他們這些老人拉不下臉,跟一個曾經抓進去的罪犯虛與委蛇。
自己年輕,爲了破案,也就忍了。
沈新從口袋裡掏了盒煙,外面剛買的,和天下。
然後跟在場的同事打了個招呼,讓他幫忙給何威點上。
按理說,提審的時候不能給犯人抽菸,但也可以變通的。
“你叫我什麼?”
何威有些意外,然後瞄了一眼煙的牌子,才示意點上,深吸一口,指着沈新道:“你小子可以,會來事兒。”
“威叔您過獎了。”
沈新坐了回去,然後道:“不過說實話,我可是早聽說過您的大名了。”
“兩千年的時候,我上小學,不瞞您說,那時候我就是一壞小子,沒少跟着人在外面瞎混。”
“那個時候,我就經常聽那些我認識的大哥提起您的名字,說您是咱們南江的這個?”
沈新豎起大拇指。
“我當時就想啊,您能讓這麼多大哥一起稱之爲大哥,那得多厲害,多威風。”
“所以今天來見您,我來的時候還真有點兒小激動。”
丁雨薇微微側目,沒想到沈新能這麼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她之前聽沈新說過,知道沈新小時候成績一般般,但絕對是個乖寶寶,社會上瞎混這種情況肯定沒有。
何威輕笑一聲,擺擺手道:“行啦,你小子也不用跟我這兒胡說八道。”
很顯然,他也知道沈新是亂說的,故意吹捧自己。
不過知道歸知道,但受用啊,便道:“你小子不錯,說吧,找我幹嘛?”
沈新道:“威叔,今天找您,還真有點兒事想麻煩您。”
“假如說,我想找一個職業殺手,應該怎麼找?”
沈新擡頭,笑眯眯的看着何威。
提審室氣氛猛然凝滯。
何威臉色微變,一口煙都差點兒嗆到,咳嗽了一聲詫異道:“小子,你他媽逗我玩兒吶。”
沈新連忙道:“哪兒能啊,真是求您幫忙,給指條道。”
何威收起了無所謂的表情,嚴肅了幾分,上下重新打量了一眼沈新。
沈新平靜的笑容,讓他打消了輕視的想法。
“沈警官,你到底想問什麼?”
他稱呼都變了。
沈新道:“威叔,您放心,這事兒跟您沒關係。”
沈新簡單說了一下情況。
當然沒說的那麼具體。
“我們推測呢,有僱兇殺人的可能性,而且從嫌疑人的行事手法來看,像一個職業殺手。”
“威叔,這案子挺大的,上頭都掛了號,成立了專案組,限期破案。”
“您是老江湖了,應該清楚這代表了什麼。”
沈新依舊笑呵呵的。
來的路上,沈新也想過了。
面子肯定要給夠,但也不能太低聲下氣。
對付這樣的老江湖,就得蘿蔔加大棒。
得讓他知道,這事兒很重要。
限期破案,你要掂量一下,隱瞞情報的後果。
沈新繼續道:“威叔,您在南江混了這麼多年,南江這點兒事,還能有您不知道的?”
“您幫幫忙,我想如果最後真對我們破案有幫助的話,對您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嘛。”
沈新沒說透,但意思到了。
就是立功減刑唄。
但沈新就這麼一說,也沒說透,回頭領導不認,那沈新就當自己沒說過。
“您這也快六十了,能早點兒出去,也能早點兒頤養天年不是。”
何威輕哼一聲,但顯然也動了心思。
他指了指煙盒,示意再續上。
煙霧繚繞之間,他似乎盤算清楚了,笑道:“小子,你行的。”
“說吧,你說的這個人,有什麼……特徵,我是說,怎麼下手的。”
這個問題,倒是還把沈新問住了。
喜歡用石頭砸人?
這應該不算。
想了想,沈新道:“是個高手。”
之前張漢成提了一點,說這人行事很老辣。
連刀都不用,隨便撿塊石頭就動手了,而且一擊致命。
拿石頭敲人這個事兒,看着挺簡單的,但真一下子把人敲暈,或者敲死,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最重要的,現場沒處理。
就如張漢成所說,嫌疑人有足夠的自信,不怕留下證據。
在許瑞林的案發現場,他留下了一個腳印。
但既然留下了,還沒處理,那肯定是做了手段。
比如穿了大碼的鞋,不擔心警方會追蹤到自己。
還有撤離路線的選擇,有反警犬追蹤的意識,各方面總結下來,毫無疑問就是個慣犯,是個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