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覺得會是誰?”
劉寶青又追問了一句。
這就問的很具體了。
沈新有些想法,但在領導面前,你也不能一直表現啊。
也得給領導發揮,指導你的機會不是。
所以沈新把問題拋了回去:“劉隊,您覺得呢?”
劉寶青呵呵一笑,說你小子還考上我了。
但一點兒都不介意,指了指不遠處地面那根撅折了的魚竿,道:“我賭是他老婆。”
沈新直接豎起大拇指。
“劉隊,還是您經驗豐富,我也是這麼想的。”
“您看啊,這魚竿明顯不是爆竿斷掉的,那什麼情況下,黃偉立會折斷自己的魚竿呢?”
“有可能是釣魚沒釣到,氣得,但這個人是資深釣客了,應該不會因爲空軍就胡亂發脾氣。”
“所以這根魚竿,我懷疑都不是黃偉立自己折斷的,而是有人折斷的。”
“就比如您說的妻子,他妻子可能過來了,發生了爭執,然後指責他老釣魚,不關心自己,氣得折斷了魚竿。”
“再一衝動,激情殺人。”
社會上,因爲男的釣魚,引發的家庭矛盾多了。
劉寶青點頭,這是一方面的理由。
更主要的理由,現在激情殺人的案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夫妻之間。
尤其是牽扯到出軌什麼的。
看着技偵人員小心翼翼的處理這根魚竿,劉寶青道:“小沈,打個賭,猜猜這上面能不能提取到完整的指紋。”
沈新道:“劉隊,您都這麼說了,那我覺得肯定能。”
劉寶青哈哈一笑,知道沈新在迎合自己,卻一點兒都不生氣。
誰讓自己真喜歡沈新呢。
“小沈,那我再問你,有一個問題,你注意到了嗎?”劉寶青再次提問。
沈新想了下,道:“劉隊,您是想說如果兇手是黃偉立的妻子,她是女人,力氣會比較小嗎?”
王效金說了,兇手一下敲暈黃偉立,力量挺大的。
而且看摺疊椅倒下的位置,黃偉立距離岸邊還有大概一米的距離。
地上是有拖動的痕跡,但是樺尖下面,岸邊的泥土卻沒有明顯的,人砸出來的痕跡。
一個成年男人呢,一百多斤,不輕的。
如果直接拖着滾下去,那岸邊肯定會留下一些滾動撞擊的痕跡。
但沒有。
那說明兇手應該有一個把人甩出去的動作。
而一個女人,可能無法完成這樣的事情。
“沒錯。”
劉寶青眼前一亮,誇獎道:“沈新,你小子的觀察力可以啊。”
沈新連忙謙虛。
“誇你就接着。”劉寶青笑呵呵的,然後道:“這個案子條件不錯,我感覺應該很快就能破掉。”
沈新點頭。
案子雖然發生在荒郊野嶺,但兇手沒怎麼處理現場,留下了很多條件。
這時,對面路上有人喊劉寶青。
他身邊還跟着一人。
沈新跟着走過去,老遠就看見了後面跟着的這人。
提着釣箱,之前見過的,也是常來水庫釣魚的釣客,但不知道叫什麼。
喊話的是刑警大隊的同事,叫鍾宇。
他指着釣客介紹道:“劉隊,這邊有個目擊者,昨天來這邊釣過魚,還見到了一些情況。”
劉寶青伸出手,問他怎麼稱呼。
這人三十來歲,短髮,個頭有個一米七五,普通身材。
他遠遠的看着發現黃偉立屍體的地方,表情有些呆滯。
反應過來,介紹自己叫許瑞林。
劉寶青問道:“你昨天晚上來釣魚了嗎,什麼時候來的,又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許瑞林沒急着回答,一臉不敢置信的問道:“死的真是老黃嗎?”
劉寶青問:“你跟他關係很好嗎?”
許瑞林點頭又搖頭,道:“也不能說關係很好,就是經常來這邊釣魚,能聊得到一起去,有兩次坐在一起喝過酒。”
“然後我昨天六點多來的,釣到快十點,有事兒就先走了。”
劉寶青瞄了眼他身邊的釣箱,問道:“昨天釣過了,今天又來了?”
昨天釣到夜裡快十點,這一大早八點又跑來釣魚?
許瑞林沒聽出來劉寶青的話外之音,點點頭道:“昨天走的太早,沒過癮。”
這個解釋也說得過去。
劉寶青繼續問他見到了什麼情況。
許瑞林指着水庫西面的岸邊道:“昨天我在那邊釣的,然後大概九點出頭吧。”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點頭道:“應該是,當時就剩下我,老黃,還有老趙,老趙當時在南面。”
他又指了指水庫南面。
“這個時候有個女的過來找老黃,我沒見過啊,我們坐一塊兒就光聊釣魚的事情,也不說家裡的情況。”
“然後倆人吵了起來,那女的罵的挺兇的,後來還給老黃的竿子撅折了。”
沈新心頭一跳,迅速的和劉寶青對視了一眼。
還真讓自己猜中了,這魚竿的確是被人折斷的。
就是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不是黃偉立的妻子。
許瑞林繼續道:“老黃好像不想跟她吵,沒怎麼搭理她,她鬧了一通,就氣沖沖的走了。”
“老黃還跟我們揮手,覺得挺不好意思,見笑了。”
“其實我們也都理解。”
他感慨一聲,可能他家裡也不太支持他釣魚。劉寶青道:“也就是說,這個女人是九點多來的,吵了一架就走了。”
“然後你是十點不到離開的,那這個老趙呢,你知道他叫什麼嗎,有沒有他的聯繫方式?”
等於說,這個老趙纔是最後一個目擊者。
“有的。”
許瑞林連忙掏手機。
叫趙存勇。
電話一打就通了。
表明身份,問了一下情況,得知他是昨天晚上十一點多才離開。
但走的時候就跟黃偉立隔着水庫揮了揮手。
黃偉立揮手迴應。
他也沒問黃偉立什麼時候走。
下山的時候,並沒有遇到什麼異常的人,騎着電瓶車就直接走了。
電話裡,得知黃偉立溺死之後,他語氣震驚和不敢置信。
反正比較正常。
劉寶青讓鍾宇帶許瑞林再去做一份詳細的筆錄,同時問道:“還沒聯繫上黃偉立的家人嗎?”
之前一查車牌號,就知道了黃偉立的身份。
鍾宇道:“聯繫上了他妻子胡月琴,正在往這邊趕。”
劉寶青又問:“她具體怎麼說的,什麼反應?”
鍾宇想了一下,道:“她說昨天沒回家,也不知道黃偉立有沒有回家。我說黃偉立出了意外,讓她過來一趟,她反應的話,聽起來比較意外,問出什麼意外了。”
“單從反應看,感覺比較正常,但說不好。”
劉寶青點頭,讓他去下面守着,見到人之後,別急着透露黃偉立的情況,問清楚了再說。
“明白。”
鍾宇懂,轉頭去了。
劉寶青盯着水庫又看了會兒,這才帶着沈新往山下走去。
路上,他見沈新一直沉思不語,問沈新想什麼呢。
沈新搖頭說沒事。
劉寶青倒是猜到了沈新的心思,笑着道:“你小子不會是覺得這案子太簡單了吧。”
他聽陳超唸叨過,知道沈新破的都是懸案。
能成爲懸案的,哪一個案子能簡單。
沈新連忙說沒有。
但不得不說,對比自己之前辦的案子,這案子是簡單了很多。
劉寶青拍了拍沈新肩膀,道:“其實絕大多數的案子都是這樣,沒那麼複雜。”
“就像這個案子,你看黃偉立身上手機什麼的都在,基本上就可以排除搶劫殺人。”
“既然不是爲錢,那剩下一般都是感情相關的動機,這種案子,圍繞社會關係進行調查,基本上很快就能查清楚。”
沈新點頭,這倒是。
反正就現在來看,胡月琴的嫌疑已經大大上升。
她來過,吵過架,是有情緒激動,返回殺人的可能性。
時間也對得上。
趙存勇十一點多才離開,之後黃偉立落單。
和王效金推測的死亡時間符合。
來到山腳下,這邊已經圍了不少人。
尤其是警犬基地的人,好像都跑出來看熱鬧了,烏泱泱的都圍在警戒線外面。
李嘉慧老遠就看見了沈新,衝沈新招手。
沈新跟劉寶青打了個招呼,便走了過去。
這是新區分局的案子,自己也就是跟劉寶青熟,湊個熱鬧聊了幾句。
具體的調查,還是他們負責。
沈新一過來,一幫人就全圍了上來。
李嘉慧好奇問道:“沈新,什麼情況,聽他們說山上好像死人了。”
沈新點頭,看了眼李墨,低聲道:“死的是老黃。”
“誰?”
李墨眼睛瞪的老大,差點兒叫出來,急聲道:“我們昨天還見他呢。”
沈新示意他淡定點兒,然後道:“行啦,你們也別看熱鬧了,回去吧,狗還沒放呢。”
但是沒人動,一個個還是目不轉睛的看着。
沈新暗自搖頭,正準備回基地該幹嘛幹嘛,遠遠看見路口開過來一臺奔馳。
而後,一個女人下車,快步走了過來。
應該就是黃偉立的妻子胡月琴。
而看到她的第一眼,沈新一下子覺得,之前想到的那個疑點,也就是女人力氣小,無法一擊敲暈黃偉立,並把他扔進水裡的疑問,可能不算個問題了。
眼前的胡月琴,目視有快一米八。
她穿着中跟的靴子,所以身高沒太大水分。
然後大體格,下車的時候,還戴着墨鏡,快步走過來,氣勢很足。
直觀的感覺,這女人很彪悍,跟小鳥依人一點兒都不帶沾邊兒的。
所以她應該有那個力氣,一擊敲暈黃偉立,還把他丟進水庫裡。
同時,沈新還注意到,在做筆錄的許瑞林,也看見了胡月琴,立刻指着她點頭說了什麼。
那沒錯了,就是胡月琴昨天夜裡過來,和黃偉立發生了爭吵。
就這氣勢,還真乾的出來當場撅了黃偉立的魚竿。
那同樣的,她去而復返,殺害黃偉立的嫌疑只會更大。
沈新默默看着,如果兇手就是胡月琴的話,那這案子還真有點兒過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