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黃燦燦回到家裡，痛痛快快哭了一場以後，只覺得整個人都舒坦了。
她又給陳着打去了電話，彙報一下今日的所見所聞。
這些年胸顫姐其實是有些“慘”的。
外表看起來是風光無限的電視臺主持人。
實際上在單位裡被排擠、誤會和背刺，感情上逐漸明白自己是個“M”，更是空無着落。
誰曾想遇到陳着以後，一下子把這兩個問題都解決了。
所以，儘管cos姐甜美，sweet姐高雅，黃燦燦卻是一枚死心塌地的“陳黨”。
陳着雖然在接待客人，不過還是來到走廊，耐心聽着胸顫姐廢話了兩三分鐘，並且寬慰幾句才返回包廂。
“女朋友的查崗電話啊？”
明顯喝多了的曲明，嘻嘻哈哈的問道。
“一個普通朋友，男的。”
陳着面不改色的撒着謊。
如果只有曲明就算了，關鍵桌上還有嶺院的院長舒原。
舒院長算是師長的身份了，要是知道弟子有女朋友，一定會忍不住的關心詢問。
到時攀扯起來也是麻煩，還不如用男的來搪塞一下。
今天的這次接待，算是安居網、萬逹和中大創投集團這三家中介公司的股東，坐在一起協商如何快速開展“萬人萬店”項目。
現在協議已經簽了，萬逹的1.5億也到賬，下面就是“擼起袖子加油幹”的時候了。
坐在主位上的舒原，滿臉通紅的望着陳着與大家拼酒，心中洋溢着一股淡淡的自豪。
當年他全力支持這個學生，並且作爲擔保人，說服校領導借了1000萬給溯回。
不到一年時間，換回的是什麼結果呢？
中大和校領導，在教育部被點名表揚，在省裡被推崇嘉獎，這不僅僅意味着撥款增多與資源傾斜，學校的地位也在顯著上升。
如果說這些只是虛的，那就來點實際的。
萬逹真金白銀用1.5個億，才換來30%的股份，可是中大什麼都沒做，已經擁有15%了。
按照這個兌換比例，至少價值7500萬。
從投資角度來說，1000萬變成7500萬，一年翻了7.5倍的收益率，並且這個錢可不是財政撥款，學校可以自由支配。
所以羅駿校長和許寧副校長等校領導，一直願意幫陳着出頭或者跑關係。
因爲投資陳着和幫助陳着，似乎已經形成了一個【良性循環】，最終的結果就是大家都會受益。
如果說這些也比較虛，畢竟這15%的股份又不會賣掉，那就說說今天應酬的座次吧。
本來大家都覺得陳着應該坐主位，但是陳着表示，我老師還沒來，等他來了由他坐。
於是，給博士生講了一天課的舒院長來到包廂，不由分說被推到了主位。
舒原是學者型領導，他並不太介意這些，不過這份尊重是由學生延伸到自己身上，這還是舒院長第一次體驗到。
嶺院優秀畢業生不勝枚舉，但是舒原本人教過的學生，目前除了陳着，還沒有一個地位超過自己的。
因爲他本身就是博導，這個身份，學生們追起來也屬實有些費勁。
所以啊，我們這輩子碰到社會地位最高的人，很可能就是在日常逃課的大學校園裡。
“舒院長，我再敬您一杯。”
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走過來，深深彎腰後躬身說道。
他雙臂有紋身，不過卻用長袖襯衫死死遮住，好像也知道隨着身份越來越高，“紋身”這些東西越來越上不得檯面。
舒原擡起頭，知道這是瞿保國。
一家裝修公司的老闆，當“萬人萬店”項目推動的時候，萬逹提供門店，溯回負責培訓、管理和具體業務，瞿保國的公司就負責裝修。
一萬家店的裝修工程，以後還會更多，擺明又是一個即將崛起的千萬富翁。
“您好，瞿總。”
舒原也禮貌的舉起杯子。
“舒院長，您隨意就好。”
瞿保國使勁把舒原胳膊往上擡，自己則不斷蹲下，並且還強調：“您沾沾嘴就好了，千萬不能喝多，不然陳總不罵我，宋總也要罵我。”
“宋總”就是宋晴，這次“萬人萬店”項目的總負責人。
前期所有支出都由她批准，那些加盟店長繳納的加盟費（每人至少兩萬塊），也全部由她控制。
也就是說在整個項目裡，她過手的流水可能超過十億或者十五億。
足夠成爲一個普通地級市書記的座上賓了。
“舒院長，我幹了！”
瞿保國把滿滿一杯白酒喝完，然後盯着舒原，確保“陳總老師”真的只是沾沾嘴，多喝一點馬上就要拉住。
舒原也沒讓孩子揪心，抿了小半口意思一下。
不過，敬完酒的瞿保國沒走，他反而蹲的更深一點了。
“領導，我還有件事想拜託您一下。”
“哦，瞿總請講。”
“我這人沒讀過什麼書，也不會講什麼漂亮話，所以就直說了吧，我想把裝修公司的股份拿出40%給陳總。”
“這你和他說就行了啊。”
“我說了，但是陳總沒答應，讓我好好幹活。”
“哈哈哈~”
舒原忍不住笑起來。
瞿保國這是擔心蛋糕太大，自己一個人吃不下，更擔心溯回半路一腳把他踢開，所以琢磨出來的“有錢一起賺”的辦法。
只可惜溯回可能是看不上這些蠅頭小利，也可能想給瞿保國頭頂懸着一把刀，沒事就嚇唬嚇唬孩子，所以始終沒答應。 “求您了，舒院長，幫忙說一下吧。”
瞿保國又蹲下一點，一隻膝蓋都差不多觸地了：“要不是陳總和王哥提攜，我現在還只是一個小包工頭，王總我給了20%，陳總的40%請他務必收下，不然我晚上睡覺都不踏實。”
這是很正常的，當幸運號碼牌突然發到自己手中，第一反應其實是攥緊它環顧四周，生怕下一輪叫號時，自己名字被裁判從名單上輕輕劃去。
看見瞿保國這副模樣，舒原都有點不知道說什麼了。
送錢都送不出去，這就是最真實的寫照啊。
“除了中華計算機研究所，我是不管具體事務的。”
舒原把瞿保國拉起來，沉吟一下說道：“陳着可能是太忙忘記了這回事，我把他喊過來，你當面再說一次吧。”
於是，舒原衝着弟子招招手。
陳着正舉着酒杯和王有慶吹牛，看見老師召喚，連忙快步走過來。
等到聽完瞿保國剖心置腹的表態，陳着和瞿保國碰了一杯，溫聲說道：
“並不是不願意接納瞿總，我只是擔心人家會以爲，和溯回合作就要付出一定代價。不過你找舒院長說情，那就這樣吧……”
陳着把宋晴喊到身邊：“瞿總公司的股份，你來管一下？”
沒想到宋晴更加不客氣，臉色一沉，當衆對瞿保國說道：“瞿總，那我醜話說在前面，店面的裝修質量如果不能達到廣州水平，大老闆和舒院長的面子我都不給！”
“換掉你的同時，股份也不會退！”
宋晴硬邦邦的說道。
“是是是……”
剛剛放下心的瞿保國，心臟又立刻提了起來，唯唯諾諾的離開。
“你幹嘛老嚇人家？”
陳着不滿的對手下大將說道。
“這些人就得嚇唬着纔好管。”
宋晴擺擺手，她自有一套自己的管理方式，才懶得與虛僞溫和的大老闆爭論。
正要繼續去找小秘書閒聊時，沒想到舒院長突然喊住她。
“宋總，有沒有時間來中大MBA上課？”
舒原問道。
“我？”
宋晴愣了愣。
“對。”
舒原是起了愛才之心，他覺得宋晴這個女孩子身上，有着豐富的社會經驗與鮮明的人物個性，如果再經過一些科學管理知識的灌輸，以後會對溯回起更大的作用。
“院長，就怕沒空啊。”
宋晴也有些心動：“我下個月就要離開廣東了，萬人萬店的項目需要啓動。”
“沒關係。”
舒原笑呵呵的說道：“我們可以QQ視頻，先把講義給你看，然後你每週抽出個兩三小時，聽我講一講就好了。”
“開小竈嗎？”
陳着在旁邊適時的說道：“舒院長平時給博士師兄師姐都不開小竈的。”
就這樣在陳着的撮合和舒原的邀請下，宋晴有幸成爲舒院長的“弟子”。
這種弟子要高於學校裡的“老師與學生”的關係，更偏向於“關老教授與弦妹兒”的模式。
這把小秘書看得熱絡不已，於是也乖巧的問道：“舒院長，我能不能也跟着你學習呀？”
“你以後需要，暫時還不需要。”
舒原說道：“你現在首要先學會成爲一個好秘書。”
“我還不夠好嗎？”
秀寶假裝不高興。
“好是好，但你當大秘的時間還有點短，所以還要儘量的多熟悉。”
舒院長一板一眼的教育道：“作爲領導最親近的參謀助手，在深化業務協同的基礎上，還得始終與老闆保持高度一致，這可是政治站位的問題。”
“哼，錯了也聽嗎？”
小秘書問道。
“錯了也聽！”
舒院長認真的說道：“這是大秘的生存哲學。”
陳着笑笑沒說話，舒院長有點喝多了，但明顯也能感覺出來，他是真心想爲溯回爲自己好。
這頓飯一直吃到10點多，然後陳着安排司機送大家回去，自己則和王有慶打算去手機廠看看。
“嗡嗡嗡~”
不過上車前，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陳着走到一邊接通，打了大概一刻鐘，直到其他人都散了，只剩下馬海軍、王有慶和祝秀秀。
“誰的電話說了那麼久，不會這次真是女朋友查崗吧。”
在車上的時候，王有慶沒個正經的調侃。
“弦妹兒嗎？”
小秘書也轉過頭，開開心心的問道。
一個暑假過來，她和絃妹兒的關係可好了。
“不是。”
陳着搖搖頭，然後突然對小秘書說道：“剛纔舒院長的諄諄教誨，你都走心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