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夜君的聲音不大,卻很難讓人忽視,剎那間幾乎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
軒轅楚嫺的笑容也是瞬間僵住了,溫柔的水眸中滿是不可思議,她廢了好大勁兒纔想清楚方纔北夜君都說了些什麼,瞬間覺得一盆冷水從頭淋到了腳跟,冷的她發抖。
“我”
文武百官們自然也很早就發現了軒轅楚嫺不顧規矩,坐在了蘇付的位置上,可是卻沒人會說出來,這會兒被北夜君一語道破,其他人都是面面相覷了一下,等着看好戲了。
林媚兒遠遠的就能看到自家女兒難看的臉色,瞬間她的臉色也變得陰冷起來。
真是個蠢貨!
這是個什麼場合,嫺兒怎麼還這麼不懂規矩,坐到了蘇付的位置上,這可是不分場合的大罪啊!
就算她真的很想抓緊這個機會,在宴會上接近北夜王,也不能出這麼個餿主意啊!
要是被北夜王抓着不放,軒轅楚嫺是一定會被處罰的。
李允卿淡淡的看向北夜君,他的眸光冰冷,好像非常不悅。
她微微勾了勾嘴角,北夜君可是嘴炮王啊,這軒轅楚嫺今日怕是難逃罪責了。
“我我只是”被夢中情人用這般冰冷的目光盯着,軒轅楚嫺覺得難堪極了,溫柔的水眸中不禁氤氳出淚花來,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令人心疼不已。
這般做作模樣,讓皇后蘇錦慧看了,心底不禁冷笑,這林媚兒的女兒和她一樣作,別以爲是個男人就把持不住,人家北夜王怎麼會瞧得起她那低俗的樣子。
不過,要不是因爲軒轅楚嫺是和她哥哥換了位置,她就要出口治她的罪了,可惜啊。
北夜君慵懶而冰冷的瞥着軒轅楚嫺,本來好不容易和小卿兒在一起的時間都被攪和了,心情是極爲不悅的,他向來沒有憐香惜玉之心,今日若是軒轅楚嫺能全身而退,那纔有鬼了。
他微微張開薄脣,似笑非笑的道:“三公主不會是想說自己眼睛不好使,走錯了位置吧?”
如此譏誚之語,再次讓軒轅楚嫺如墜冰窖,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不受控制的發出顫抖?
她軒轅楚嫺貴爲公主,雖說沒有接觸過什麼男子,可是在她的潛意識中,那些男子應該都是很樂意呵護她的。
畢竟她美貌才學地位集於一身,哪個男子不想抱得美人歸?
北夜君的做法,簡直讓她不敢相信。
這讓她的顏面何存!
軒轅翟也看到了這邊的動靜,眯着眼睛:“這是怎麼了?楚嫺怎麼會在那?”
說完,他不悅的看向林媚兒。
林媚兒微微一僵,乾巴巴的笑道:“許是在哥哥來之前,嫺兒想與帝師大人說說話,便坐那去了吧。”
說完,她看向軒轅楚嫺,眸底帶着陰鷙:“嫺兒,還不快回來,這是什麼場合,就不要耍小女孩脾氣了。”
小女孩脾氣?
林媚兒倒是會避輕就重。
李允卿淡眉微挑:“媚貴妃這句話就說錯了,三公主並未與微臣說話,微臣也不知道她坐到這裡來所爲何事。”
軒轅楚嫺聞言,陰冷的看向李允卿,那吃人般的目光甚是駭人。
“看來三公主的規矩學的還真好,連皇宴上該坐哪都不清楚。”北夜君低沉的聲音緩慢而充滿壓迫感,幽暗深邃的黑眸就那般盯着她,令人生畏。
軒轅楚嫺瞪着眼睛看着北夜君,還是不敢相信他會如此想置他於死地。
林媚兒看的焦急,忍不住大聲道:“嫺兒!還不回來!”
聲音之大,響徹大殿,文武百官紛紛側目。
軒轅翟的臉色陰沉的嚇人。
軒轅楚嫺這才反應過來,看了看四周,覺得自己的臉面簡直丟盡了,讓她想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爲今之計只有先認罪。
她快步走到大殿宗親高位之上的中央去,撲通一聲跪下去,梨花帶雨,悽悽切切的道:“父皇,嫺兒最近身體不適,頭昏腦漲,分不清地方,所有才這般失了禮數,請父皇恕罪。”
一席話出來,其餘人都是唏噓不已。
這三公主真會說話,她看起來精神百倍的樣子,哪裡是身體不適之人的模樣。
“三公主可不像是身體不適啊,公主殿下瞅着北夜王殿下去的那個眼力,可非我們能及的啊。”
衆妃子中平日裡嫉妒林媚兒專寵的妃子,在一羣人裡頭譏誚的開了口。
林媚兒陰冷的眸光掃了過去,人羣中馬上安靜了,軒轅楚嫺的臉色也陰沉的能掐出水,母子二人這時都像極了要吃人的野獸。
說到底軒轅楚嫺都給皇族丟了臉,軒轅翟頭疼的按住太陽穴,緊蹙眉頭,沉聲道:“楚嫺的確是失了規矩,皇宴散了回宮禁足三個月,好好反省。”
聽到這個處置,軒轅楚嫺又急又惱的擡起頭,想要申辯些什麼,就看到林媚兒不停的給她使眼色,讓她退下去。
今日她還嫌丟的人不夠多嗎?
這件事不管怎麼說她都是有罪的,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
軒轅楚嫺不甘心的咬緊下脣,手指不停的顫抖着,簡直要氣的背過氣去,好不容易纔強迫自己磕頭下去:“臣女謝父皇隆恩。”
說完,她才慢慢的朝自己的位置走去,那薄施粉黛的小臉上有幾許蒼白。
顯然很難接受被自己的夢中情人這樣對待。
她坐下後,怒火繼續滋長,隨後忍不住陰冷的看向李允卿。
李允卿依舊是淡然如水的樣子,一襲典雅衣裙,頭戴金釵步搖,優雅尊貴的令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她軒轅楚嫺貴爲公主,而李允卿不過是一個小小謀士的女兒,若不是有父皇,她和她的父親不過是低賤的貧民罷了!
李允卿憑什麼就能得到她所想要的一切?
李允卿我軒轅楚嫺發誓,今生今世,定不擇手段,讓你粉身碎骨!
終於把不想幹的人趕走了,蘇付自然也想賣給北夜君這個人情,將座位讓給了北夜君。
北夜君也不客氣,坐在了李允卿的右邊,剛一坐下手就開始不老實,骨節分明的手指碰了碰她臉側的流蘇,慵懶的勾起脣角:“小卿兒這樣打扮,還挺好看的。”
李允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知怎的就脫口而出:“你是說我以前不好看了?”
此話一出,北夜君倒是愣了一下,小卿兒一向是正經的,這還是第一次說出如此小女兒家的話來。
“怎麼會,小卿兒在我眼裡,無論何時何地都是最美的。”他忍不住勾起脣角,笑容驚豔,愈來愈深,昭示着主人的心情愉悅不已。
他的黑眸如千萬星辰傾瀉,璀璨奪目,深處的柔情,晃得人眼暈。
李允卿微微呆愣過後回過了神,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小聲嘟囔了一句:“少油嘴滑舌了。”
“嗯?小卿兒方纔說了什麼,我沒聽清。”北夜君的黑眸中閃過了一抹戲謔,脣角的笑意加深,往她那邊又湊了一點,話語間帶着幾分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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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允卿推了他一把,他們之間的肢體接觸不少了,倒也激不起她多少害羞,就是皇宴之上,還是不要挨的那麼近。
不過她也料到了,能輕易推開的北夜君,就不是北夜君了。
她愈是推搡,他愈是靠的近了。
最後她也只能冷淡的瞥了他一眼,乾脆不再和這廝鬧了。
後面的蘇付看着二人的動作,眸子中一片深不可測,十足老狐狸的他已經看得十分明白。
北夜君是真的喜歡上李允卿了。
不過這也是個好事,只要北夜君喜歡的不是軒轅楚嫺,讓林家的得了便宜就好。
李允卿不過年少輕狂,他會看着她與林家作對,坐山觀虎鬥,他最是樂意的。
林啓那個五大三粗的武人,說不定還真會被李允卿給推下去。
不過李允卿再多也只是個十多歲的娃娃,哪裡能鬥得過他這個在朝堂上摸爬滾打一輩子的老臣?
就算他前面也有載在她手上過,不過那都是因爲茹雪做事顧首不顧尾,那可不是他蘇付的作風。
若他們真的鬥起來,李允卿一定不會是他的對手的。
想到這兒的蘇付心情頗佳,舉杯一飲而盡,還與周圍的權臣們寒暄起來。
與北夜君打鬧了一下過後,李允卿恢復了正色,手指摩挲着酒杯,目光落在殿門口。
好戲估摸着也要開場了。
她看向林媚兒。
因爲方纔軒轅楚嫺的事,她此刻臉色依舊難看。
不過過一會兒,她的臉色會更加難看。
“小卿兒今日是安排了好戲麼?”北夜君慵懶的看着她,隨手挑過她的流蘇把玩,單手撐着下巴,那模樣,悠閒自得的不得了。
李允卿微微勾了勾脣角:“你且看着。”
話音剛落,門外就是一陣喧譁之聲。
“你是何人!這裡豈是你想進就進的!”太監尖銳的呵斥聲清晰入耳,文武百官都紛紛側目。
片刻後。
一名身着太醫朝服的白髮老頭急切的跑了進來,並高呼道:“陛下!陛下!老臣有愧,欺瞞陛下多年!老臣有要事要啓稟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