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羅大陸的四大隱世世家之所以神秘而叫人畏懼,並不是因爲他們擁有着多麼強大的力量。
當今天下擁有強大力量的宗族世家絕對不少,先不論樂正容休的魂部。即便是三國的皇族又有哪個不強大?
所以,他們的勢力叫人覬覦卻又不敢挑戰的原因是……因爲根本沒有人知道這四大世家究竟在什麼地方。
便如你知道有一把劍懸在你的頭上分分鐘便能要了你的命,你非常想要將拿一把劍抓在手裡拿掉。可是,你卻根本不知道它在什麼位置,這種只能單方面等死的感覺怎麼都不會叫人爽快。
但佔家若是暴漏在了人前,一切都會變的不一樣了。那預示着他們以後只能有無窮無盡的麻煩。若是還想如從前一般的逍遙自在,只能如她一般選擇一個強大的靠山。
放眼整個北齊,還能有比樂正容休更靠譜的靠山?
“哎。”良久,終於聽到耳邊傳來男子一聲低嘆:“能有這麼一個一心爲他的人,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唐韻神色一頓,佔傾嵐這話聽着怎麼總叫人覺得……那麼怪異?
“本主派人滅火的時候順手撿了個兩個小蝦米,這兩個人要怎麼處置本主很想聽聽郡主的意思。”
唐韻的注意力立刻便從他方纔的話裡頭給拉了出來,他口中的兩個小蝦米是?
“你說的……是誰?”
“自然是藍大人家的千金藍大小姐。”
“什麼?”
唐韻吃了一驚,藍雲什麼時候進了四合陣?她從來沒有聽說過藍雲也下了山,話說,雲山書院弟子在沒有出師的時候可以隨便下山的麼?
她只覺的頭疼,便順口問了一句:“另一個呢?”
“另一個已經有了更合適的人修理,就不勞郡主費心了。”
唐韻便抿了脣,腦子裡似乎有靈光一閃,有那麼一條線一閃而過,卻快的怎麼也抓不住。一擡眼便看到佔傾嵐一雙桃花眼正含笑看着她。
“本主以爲藍大小姐是郡主最最要好的朋友,知道她出了事情該是非常擔心纔是。”
唐韻便半眯了眼眸,這個孔雀一樣的男人對付旁人的心思絕對不會比他用在費心裝扮自己上的心思要少。甚至只能更多。
所以,從他嘴巴里面說出來的話,可能會是隨隨便便說的麼?
她緩緩垂了眼眸:“你想怎麼樣?或者說……”
她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冷然:“你想要我做什麼?”
“本主就是喜歡與聰明人說話。”佔傾嵐深色間顯然很是滿意:“便如郡主所說那般,佔家需要國師大人。但,本主卻希望佔家與國師府裡能有個最合適的引薦人。也希望郡主能對這事情上心一些。”
唐韻皺眉:“就這樣?”
“莫非郡主不認爲這是個並不大容易辦到的事情?”
眼看着唐韻清冷的面色之上不辨喜怒,只管拿着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他看,佔傾嵐臉上的笑容終於頓了一頓。
之後便是一聲低咳:“聽說,郡主在四合陣的地界裡拿了些不該拿的東西。那東西對你來說並沒有什麼用處,拿來換取藍大小姐一條命再合適不過。”
唐韻眼底之中有光華一閃,有什麼在腦中一下子清晰了起來。
蕭嫵失蹤,陷入四合陣,火起,紫色藤蔓,藍雲被抓到了如今……所有的事情只差那麼一條線便能夠連接起來。她覺得自己已經抓到了那一條線。
“不給。”於是,她勾脣一笑:“師父那裡我自然也不會幫忙。”
“你……。”佔傾嵐臉色一黑,咳嗽的越發劇烈了起來:“你這麼說話,可是叫本主很爲難呢。”
“有何爲難?”唐韻斜睨了他一眼:“佔家不是早就已經是我師父的人了麼?哪裡還需要韻兒再去多那麼一道手續呢?”
佔傾嵐這一次連咳嗽都給忘了,張着嘴一臉被雷劈了的驚駭。
彼時,唐韻手裡頭還攥着方纔並沒有吃完的雲片糕。這話說完手指驟然便多了幾份力道,眼看着鬆軟的雲片糕頃刻間便成了細碎的粉末。
佔傾嵐閉了嘴,脖子有點疼。
“若是韻兒猜的沒有錯,我師父應該離着此處並不遠,怎的就不現身一見呢?”她眸色一暗:“師父就這麼放任韻兒和佔家主這樣的美人在一起,就不怕韻兒把持不住麼?”
“你……你……。”佔傾嵐臉上的笑容終於再也維繫不住,一臉真是活見鬼了!佔大家主這一輩子從來都沒有如今日這般在一個女人面前詞窮過。
“你還是個女人麼?”良久,他終於找回了自己的思緒,那樣不要臉的話她都能說得出?!
“自然是。”唐韻挺了挺胸膛:“佔家主莫非看不出來麼?我們可以換個地方慢慢研究一下。”
“你……。”
佔傾嵐徹底驚着了,剛準備說些什麼便敏銳的感到四下裡的溫度驟然間低了下去。如今尚是青天白日裡,小樓的位置又高,原本採光該是極好的。如今卻叫人莫名其妙的覺得似乎一下子暗了下來,連六月的天氣都覺不出半絲的熱氣。
反倒叫人冷的……牙齒忍不住的打顫。
“你,出去!”
男人低悅柔糜而陰沉的嗓音驀地響了起來,佔傾嵐眼前的光線便叫一道明紫而豔麗的身影給擋了個嚴嚴實實。頭頂上是顛倒衆生的一張面孔,不辨雄雌的絕美傾城。
“呵呵。”佔傾嵐立刻起了身,將自己坐着的最柔軟的座位讓給了他:“表哥,你坐。”
唐韻眯眼,表哥?!
樂正容休抿着脣,周身上下似乎正冒着如有實質的黑是氣息,分分鐘便可以叫花木凋零了去。瑰麗卻陰靡的酒瞳惡狠狠瞪向了佔傾嵐,那個深色顯然很不爽,極其的不爽。
佔傾嵐莫名便覺得脊背都給冷透了,剛準備換個地方坐下去的身子立刻就頓了一頓。
“那個……我突然想起來還有好些事情要做。你們聊,好好聊。哦呵呵呵,告辭。”
佔傾嵐一向是個極有眼色的人,眼見着情形不對立刻便腳底抹油開溜。臨走之前不忘朝着唐韻擠了擠眼睛,美人,你自求多福。
“還不滾!”
嘩啦,桌上的一碟子果子劈頭蓋臉砸了過來。佔傾嵐縮了縮脖子嘻嘻笑道:“滾了,滾了。”
於是就真的滾了。
唐韻“……。”
說好的神秘強大,腹黑笑面虎玩死人不償命的佔家主呢?說好的學富五車,斯文俊秀的雲山書院院首呢?
傳聞中果然都是騙人的!
“聽說,你要跟旁的男人到別的地方研究下自己是不是個女人。恩?”
那一個恩尾音挑的極高,唐韻又離的近,無端端的便覺的心尖都在顫抖。一擡頭正對上男子一雙鳳眸,眼看着瑰麗的酒色瞳仁一點點變作漩渦一般的幽深,漸漸如血色一般鮮紅,分分鐘便能將人給淹死了。
唐韻立刻就覺出了一絲心虛:“韻兒不是心急着見師父麼?若是不那麼說,您肯出來見我?”
她自然看的出來,佔傾嵐與樂正容休的關係是個天大的秘密。那兩個人無論是誰都不希望這個秘密叫旁的人知道了。
不然,便也不可能會有云山書院上頭的針鋒相對。
她若是不下猛藥,勾起了樂正容休霸道的佔有慾,他能那麼快出來跟自己見面?
“所以,到是爲師的不是了?”樂正容休聲音低沉,極有磁性。
唐韻:“……”突然覺的不敢說話是怎麼回事?
看老變態的樣子,是不是藥力太猛了一些?
“爲師的好徒兒怎麼不說話?”樂正容休又朝着她湊近了幾分,高挺的鼻尖幾乎蹭到了她的臉上。
唐韻呼吸之間全是他身上似花非花略帶澀然的特殊香氣,而那個眼神彷彿……分分鐘便要將自己給撕着吃了!
“徒兒不過是幫着師父試探下佔家主的真心。”唐韻哪裡有那人臉皮厚?這般的耳鬢廝磨,鼻息相聞叫她很不自在。
於是便藉着說話的機會小心翼翼往後挪了挪身子:“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所以,佔家主是個能爲美色折了腰的人,那人怎麼都不可用。”
“恩?”樂正容休挑眉,見那笑的一臉奸猾的小狐狸耳根子都是通紅的,卻一定要離的自己那麼遠,心裡頭便莫名的覺得不痛快。
“若是他不可用,你當如何?”
唐韻眼珠子一轉,想也不想說到:“那就直接殺了。”
眼看着樂正容休眸色又深了幾分,唐韻立刻就打了個哆嗦。她若是沒有聽錯的話,佔傾嵐臨走的時候分明稱呼了樂正容休一聲表哥。
表哥?表哥啊!
樂正容休的表弟是她得罪的起的?
“那個……。”她躊躇着說道:“不殺了也是可以的。”
樂正容休眸色陡然一寒:“不殺?”
“他不是師父的……。”
後頭表弟兩個字她沒敢說出來,心裡頭卻是無比的鬱卒。你們表哥表弟的一家親,不要拿着個外人兩頭受氣好麼?
“師父若是不喜歡,徒兒自然是不敢殺了佔家主的。”
“哼。”耳邊傳來樂正容休一聲悶哼,唐韻正疑惑他這一個哼是什麼意思。腰間一緊叫樂正容休給牢牢扣住了,下一刻便毫無懸念的叫他給扯着跌坐在了他懷裡。
又是這個姿勢……就不能有點新鮮的創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