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部落的名字叫唐韻都狠狠吃了一驚。
東嵐因着地域的特殊性,城市的結構與北齊和南越都不相同。
東嵐多海島,每一塊大陸的連接實際上都不是特別的緊湊。在很久以前,東嵐的地面上便給分隔成了三大部落十大水寨,各自爲政。
所謂的各自爲政不過也就是說說好聽,實際上就是一羣海盜。
每日裡爲了爭搶地盤不斷的爭鬥着,能者居之。有那麼一天,東嵐的地界便在長久的混戰中,給分隔成了十大水寨。
再後來,這十大水寨中出了三個極厲害的人物。分別是雷霆部善氏,千鈞部琴氏和月落部楊氏。這三大部落首領誰也不能降服誰,便又分割成了十大水寨。
後來,玉氏先祖收復了三大部落,建立了東嵐。這才結束了東嵐長久以來野蠻的內鬥,但除了東嵐帝都本城東昌之外,整個天下無疑還是三大部落的地盤。
尤其是雷霆部。
因着善錚的爹很是驍勇善戰,漸漸成了三大部落之首。沒想到這次玉靈雪選駙馬他的兒子也來了。
所以,知道了底細的人自然也很能理解善錚那一臉的驕傲是爲了什麼。他的確有驕傲的資格。
“我問你,你是公主府的人麼?”善錚拿眼睛斜着玉青書。
玉青書淡定搖頭:“並不是。”
“那麼,你又是東嵐哪一位高官?”
玉青書再度搖頭:“也不是。”
“哼。”善錚冷哼着說道:“那,你憑什麼來給這場比賽做最終的判決?”
玉青書淺淺一笑:“並不能憑什麼,只不過是大家都給我面子,覺得我說話比較有道理。”
“道理?”善錚譏笑着說道:“那是什麼?能吃麼?能喝麼?”
玉青書好脾氣的搖了搖頭:“自然是不能吃,也不能喝。”
“呵呵,聽聽你說的話有多可笑。長公主府裡頭,是你這種沒有身份的人胡亂說話的地方麼?還不快滾!”
“大膽!”元一再也忍不住了,叉着腰厲聲呵斥着:“你是個什麼東西,誰給你的膽子這麼跟我主子說話?”
“你……。”眼看着善錚臉色立刻就漲紅了,浮起明顯的一絲怒氣出來,平日裡驕傲而目空一切的一個人,這會子居然一句話都說不出。顯然是氣的狠了。
在東嵐這一片大陸上,善錚作爲雷霆部的少主,也算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主。往日裡哪裡聽過有人敢稱呼他爲東西?
唐韻瞧一眼元一,第一次對這個娃娃生出了那麼幾許贊意出來。這人素來對玉青書忠心耿耿,在他心裡拿着玉青書當天神一般敬着,容不得旁人半死的褻瀆。
在他心裡頭,大約是覺得自己的主子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完美的人。任何人只要多看了了他一眼,就都該死。
要不然,他也不會從見着自己第一眼開始就那麼討厭自己。這會子看見善錚這麼不拿玉青書當回事,當然忍耐不住。說不定等會子還能再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出來。
“我告訴你,我們主子的身份說出來嚇死你。莫說做這麼一場小小比試的評判,就算是整個東嵐通天的賽事,只要我主子說句不行。分分鐘就叫你辦不成。”
善錚不以爲然:“你主子什麼身份?還能打過了我父王?”
“呵呵,那你可豎起耳朵聽好了。”元一清了清嗓子:“我主子便是……。”
“在下經營着一個莊子,天下的朋友比較給面子,喜歡與我交朋友。我給那個莊子起名叫做無相山莊。”
暖陽般男子的聲音緩緩響了起來,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剛剛好壓過了元一的話。以至於所有人都沒有聽清楚元一到底說了些什麼,只聽到了無相山莊幾個字。
於是,四下裡靜了靜。
"主子……。”元一撅着嘴突然開了口:“您明明……。”
玉青書側過了頭,溫潤的眸子眨也不眨盯着元一:“明明如何?”
元一打了個哆嗦低下了頭去:“您明明還是天下推崇的醫仙,怎麼就不說出來呢?”
“醫仙……是那個傳說中的如玉公子麼?”
玉青書只淺淺頷首:”慚愧。“
“天啊,我見到了如玉公子,活的!”
聽見這個聲音,唐韻表示醉醉的。原本對於玉青書便是聖手如玉的醫仙而生出的讚歎,都被這一句奇葩的讚歎給衝的無影無蹤了。
不過,憑那人的風姿和手段,他若不是醫仙誰也沒有這個資格。
想來,當初樂正容休定然是知道玉青書這個身份的,不然也不會逼着他上了雲山書院。
元一挺着胸膛,滿面都是驕傲。不知道的還以爲大傢伙這會子崇拜誇獎的那個人是他。
玉青書的神色卻是慣常的溫雅,始終都如暖陽一般:“不知,憑着這個身份,善小王爺覺得,我有資格做這個評判麼?”
善錚紅了臉,雖有些不甘,卻也不得不承認玉青書的名頭實在很是響亮:“有。”
憋了半晌,到底還是悶悶的說了一個字出來。
玉青書便扭過頭去看向阿囡:“那麼,姑娘覺得我有這個資格麼?”
阿囡低頭:“有。”
玉青書含笑着說道:“那麼,我的結果便是容隱公子勝。”
阿囡沒有出聲,玉青書卻顯然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
“這枚藥丸我檢查過,非常對長公主的病症。我想吃了這個之後,長公主的病定然很快便能夠痊癒。你說是麼?”
阿囡神色一僵:“……嗯。”
唐韻沒有想到,治病這一節居然就因爲玉青書一句話這麼平靜的就結束了。
……
“公子怎麼就這麼放玉先生走了?”
“玉先生?”唐韻緩緩擡了眸。
“不就是方纔那位醫仙大人麼?”秋扇眨着眼說道:“人家可是幫了公子的大忙,您不會才這麼一會子的功夫就將人給忘記了吧?”
“你說的是玉青書啊。”唐韻眼中閃出一抹了然:“突然那樣子稱呼,真心的不習慣。”
她回過了頭去:“走了便走了,你莫非還想要留他吃飯麼?”
說着話她嘆了口氣:“吃飯什麼的原本也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但是,我們那位神秘的金主大約是突然間睡醒了,所以將所有對我們的資助都給停了。自今日開始咱們這麼大一羣人的吃食用度,花的可都是你主子我的錢呢。”
說着話她咂了咂嘴,一臉的肉疼:“我的錢,現錢!”
秋扇的嘴角不可遏制的抽了一抽,公子的關注點是不是有問題?
“奴婢不是那個意思。”秋扇戳手指。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同我的事情比起來,他這會子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唐韻眼底閃出一抹鄭重:“這種時候絕對不能夠將他留下來。”
秋扇眨了眨眼:“爲什麼?”
唐韻並沒有給她解釋,只幽幽嘆了口氣:“總之,他能來這一趟,我已經欠了他極大的一個人情。斷不該再欠他第二份人情。你要知道,這個天下最最難以償還的便是人情債。”
“……哦。”秋扇輕聲說道:“可奴婢分明覺得玉先生是有話想要對您說的呢。”
“秋扇,你的事情都做完了麼?”唐韻微側了頭朝着秋扇看了過去。
秋扇仔細想了想:“奴婢似乎沒有什麼事情要做呢?”
“怎麼可能沒有?”唐韻說道:“長公主身體痊癒,明日我們便要進宮面聖了。你不覺得自己此刻應該有很多事情要做?”
秋扇啊了一聲,一臉的恍然大悟:“公子不說奴婢險些就忘記了,您先歇着,奴婢去去就來。”
眼看着小丫頭一溜煙跑的沒了蹤影,唐韻盯着她的背影搖了搖頭。眼底卻浮起一絲冷然。
她不會忘記了魅影匆匆趕來幫忙的時候,衣襟上分明是染着血的。今日玉青書的身上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乾淨,但是他眼底之中分明帶着疲憊。相當的疲憊。
雖然他用了某種特殊的手段將自己的疲憊給遮掩了,但那些個手段對於同樣參詳過本草密錄的唐韻來說,終歸還是顯得太淺薄了些。
而且,她若說沒有看錯的話。魅影分明不在他的身邊。
魅影是他的暗衛,暗衛大多都是死士,時刻要守在自己主子身邊片刻不許離開。
她那時候卻沒有看到魅影。這種種的跡象都在告訴她,這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唐韻敏感的在這事情當中聞出了那麼一點子血腥味出來。
所以,這個時候,她不能夠叫玉青書再爲了自己的事情來分神。
“公子。”
她正琢磨着玉青書,屋子外頭響起輕輕的敲門聲。她眸光一閃,道了聲進來。
土魂迅速進了屋,手裡面卻拖着封拿着火漆密封着的書信。信是用絲絹寫的,綁在了一隻羽箭的尾巴上頭。
唐韻便半眯了眼眸:“還是同一個人?”
“是。”土魂點了點頭:“同樣的時間,同樣的手法,甚至同樣的地點。”
“你看過了麼?”
“不曾,請公子定奪。”
唐韻沉吟了片刻:“拿過來吧。”
“怕是不妥吧。”土魂微顰了眉頭:“從前幾日開始,幾乎每隔一日都有人用這法子送這麼一封書信過來。屬下始終認爲這裡頭大有文章,不得不防。還是叫屬下將這書信處理一下,再拿給公子驗看。”
“不必。”唐韻搖了搖頭:“送信那人若是想要對我不利,便不會給我透露了這麼多的消息。斷然不可能做出在書信上下毒這麼沒腦子的事情出來。”
土魂沉吟了片刻便將書信交給了唐韻,唐韻三兩下看完了,眉頭卻緊緊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