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法子呢?”崔昭攤了攤手:“不將你們都綁起來,我實在是怕啊。”
唐韻:“……。”
您如今好歹也是內廷禁衛軍統領,這麼慫的話都能說得出來。臉呢?
“還請督總說到做到。”
唐韻咬牙:“動手吧,魂部自來說到做到。”
“好咧。”崔昭纔不會拒絕唐韻的美意,一揮手,禁衛軍立刻行動了起來。
唐韻事先就吩咐過,叫所有人都集中到院子裡面,這一下子可方便了崔昭。這麼一來,整個國師府裡面幾乎沒有半個能抵抗的人。
金魂,木魂,土魂,火魂自然不會質疑唐韻的命令。但是魂部旁的人同唐韻並沒有長久的相處過,對於她的這個決定一個個都憤怒的很。
只覺得自己主子娶了這個女人就是個禍害。
“要將我也綁了麼?”唐韻將自己雙手遞向了崔昭。
“這個就不必了。”崔昭笑嘻嘻說着:“如今皇上可沒有下旨要將國師府滿門抄斬,您到底也是個身份特殊的大人物。我哪裡敢綁了您呢?”
唐韻也不跟他客氣,只管收回了自己的手來。
“叫你手下人小心些,磕着碰着了,可別怪我脾氣不好。”
“那是自然。”崔昭賠笑答應了一聲,便吩咐了禁衛軍可以開始了。
可嘆樂正容休經營數十年打造的金碧輝煌的國師府,就在這一夕之間被禁衛軍給盡數抄沒了個乾淨。
瞧着查抄出來的東西,崔昭的嘴角一抽再一抽。
“就……就這些?”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落下了一個結巴的毛病。
“回大人,沒有了。”
崔昭張着嘴半晌沒能說出半個字出來。
眼前的東西是不少,桌子椅子凳子,枕頭被子鍋碗瓢盆擺了滿滿當當一個院子。可是……這些有什麼用?
“偌大一個國師府裡,就這些玩意麼?”這話卻是朝着唐韻說的。
“你來的不巧。”唐韻嘆了口氣:“我夫君蒙冤入獄,我總得想法子搭救不是?爲了能見他一面,我只能各處疏通,銀子可不就流水一般的花出去了麼?”
“哎,可嘆好好一個國師府,就這麼成了空殼。我怎麼對得起夫君啊!”
說着話,唐韻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掩面嚶嚶哭了起來。
崔昭叫她哭的連眼皮子使勁的跳。
當今天下有誰敢收國師府的銀子?
誰不知道樂正容休善於鑽營,數十年來幾乎搬空了半個皇宮。就這麼幾天就能給敗光了?再說,你唐韻那麼兇悍,是個遇見事就哭的人麼?
咱們演戲能不能走點心?您哭了半晌了,那帕子一點都沒有溼。
“督總,您就別哭了。”崔昭皺着眉,搜腸刮肚的搜索着該用什麼詞語來安慰唐韻:“那個……。”
千金散盡還復來?不對,國師府的錢根本就沒有少啊!
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不對,根本就沒死人!
想要安慰這個狠毒狡猾的女人,比對付他老爹可是難太多了。 正在崔昭急的抓耳撓腮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咚”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這聲音就好似貼着地皮傳了過來,連砂石都給震的蹦了一蹦。所有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腳下地面狠狠一顫。
哭聲四起,火光沖天。
“怎麼回事?地震了?”崔昭吃了一驚。
“不是。”唐韻朝着火光只看了一眼便皺了眉:“是有人趁火打劫!”
“崔昭!你這個禽獸不如的畜生!”唐韻扭過頭破口大罵:“我國師府裡所有的人都已經在前院,你要綁就綁,要抄家就抄家,沒有一個人反抗你。你居然叫人去後院殺人放火?”
崔昭給罵的愣了:“我……沒有啊。”
“那個方向。”唐韻朝着沖天的火光指了指:“是國師府的後院,裡面住着的,是我夫君寵愛着的如夫人們。平日裡夫君疼愛的手指頭都不肯碰傷了一根,如今居然叫你一把火給燒死了麼?”
崔昭真急了:“我……。”
“崔昭,等此間事了。我定然不會與你善罷甘休!”
崔昭腳下步子頓了一頓,眼看着清美而纖細的女子足尖一點,便如風箏一般騰空而起。幾乎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蒼茫的夜色中。
“統領,咱們怎麼辦?”
禁衛軍抄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囂張的也不是沒有見過。卻頭一次瞧見囂張放狠話到這樣程度,卻偏偏無力反駁的。
你什麼時候聽說過,在禁衛軍抄家的時候還有人敢趁火打劫的?那得多大膽子啊!
“咱們,要收隊麼?”有人小心翼翼問了一聲。
“收什麼隊!幫忙去!”崔昭一聲怒吼。
“幫忙做什麼?反正皇上也下了旨叫咱們抄家。”
“抄家,抄家,你也說了是抄家!”崔昭回頭,一個爆慄重重敲在說話那人頭上:“抄家又不是滅門,這個鍋小爺我纔不背!”
“來啊,出隊!”
眼看着崔昭一揮手,禁衛軍們一個個飛快朝着後院去了。
“哎哎哎,你們……。”土魂才張了張嘴,眼前的人已經一下子沒了影。
“你們倒是把我們放開呢!”
可惜,他的話除了魂部自己人根本沒有一個人能聽得到。土魂撇了撇嘴,以前怎麼沒有聽說過禁衛軍辦事這麼有效率?
“別喊了。”木魂慢悠悠說道:“有那個功夫,不如自己想法子將繩索掙脫了。”
“你以爲我不想?”土魂斜睨了他一眼:“早就試過了,崔昭這個殺千刀的用的是特製的繩子。不動還好,越動越緊。現在都快勒進肉裡面去了。”
木魂抿了脣,半晌無語,眼底卻有一抹意味深長。
恰在此時,有一條纖細的身影從後院飛速衝了過來。
“秋彩!”土魂瞧的眼睛一亮:“快,快來給我們解開。”
秋彩卻站在他們眼前三尺之外不動了,火光印紅了她的眼眸。夜色中只覺得那一雙眼眸閃爍不定,很是詭異。
“小姐說,叫你們好好的待着別動。很快就好了。”
說罷,那人便如來時一般,一下子便失去了蹤跡。
“你……你怎麼……”眼前還哪裡再有半條人影,土魂吸了口氣:“今天這到底都是怎麼了?”
此刻的唐韻已經第一個到了後院,等見着了實物才發現。現場遠遠比想象中的要慘烈的多。
樂正容休的後院和前院隔了極高的圍牆,中間還有一條極寬的景觀河,與城外的護城河相通。
所以,儘管後院早已經火光沖天,一時半刻卻根本波及不到前院。
此刻的後院裡面已經是一片哭爹喊孃的哀嚎。
唐韻身子一縮,也顧不得敲門,縱身跳上了房頂。居高臨下,將院子裡面的情景瞧了個清清楚楚。
後院的美人們不少,卻都給趕在了院子裡面,一個個龜縮在了假山下頭,被數十個黑衣蒙面人給圍着。
着火的是東邊的一片廂房,暫時還沒有波及到西園。有數條黑色的身影在火場中來回穿梭,各屋不斷搜索着。
在那一羣被抓着的女人當中,有一個紫衣丫鬟尤其搶眼。與旁的美人一個個哭的梨花帶雨不同,她的臉上很是冷靜,卻也也陰沉的厲害。半眯着眼眸盯着眼前的燒殺搶掠。
唐韻一眼就瞧出來,那人正是紫染。
樂正容休後院的夫人向來由紫染訓練出的四姬伺候着。說是伺候實則爲看管,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一個夫人都不許到前院去。紫染則是後院的總管。
今日抄家事出突然,怎麼就忘了通知紫染離開呢?
唐韻的目光朝着四下裡飛快的掃過,並沒有看到老國師。自打樂正容休入獄以來,那老頭子便一刻也閒不住,總喜歡出府辦事去,也不曉得去了哪裡。今日想來該是出門去了。
唐韻咬了咬牙,從牆頭隨意摸了把石子。火光中,只看到那些石子一下子從原本的深灰變作了刺目的殷紅。下一刻,唐韻出手如電。石子帶着破空歷響飛了出去。啪啪幾聲不偏不倚正撞在幾個黑衣蒙面人的身上。
“啊!”
男子的呼痛不似女子,並不高亢帶着幾分隱忍。卻越發叫人覺得疼的厲害。
殷紅的石頭看似不同尋常,哪裡想到貼在衣服上頭居然一下子就沾了上去。下一刻,人的衣服就給燒破了。然而石頭並沒有就這樣停下來,就這樣燒破了表皮,接下來是肌肉。天地間焦灼出一片刺鼻的皮肉灼焦的味道。
這種痛哪裡能叫人受得了?
於是,便有人伸出手去,想要將詭異的貼在皮肉上的石頭拿掉。哪裡想到那玩意居然沾的很,哪裡碰到了便將哪裡一起都給燒壞了去。
天地之間的慘呼聲終於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
“啊……!”
噗!
在慘呼的聲音變得高亢之前,天地間突然有一捧血雨驚險。下一刻便有滾圓的一顆人頭落在了地上。
“怎麼回事?”
最後一個事字還沒能出口,又一顆人頭落地。
“有刺……。”
咔嚓,那人話才喊了一半,下顎卻叫人給擊碎了。驚愕中回過頭去,只看到美豔的紅衣女子笑顏如花。卻有一張殷紅如火的脣。
“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