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點,因爲我一聲又一聲悽慘痛苦的嚎叫,吵得旁邊病牀上的女孩睡了又醒,醫生無奈只能給我使用了鎮痛棒。
額頭,小腹,全身開始大汗淋漓,雪白的牀單一時間被涌流出的黑血沾滿,我滾到地上,努力擡手去按病牀上呼叫的紅色按鈕。
就連鎮痛棒也對我無效,仰着頭,臉色蒼白的盯着天花板,牙齒死死咬住舌頭,想轉移疼痛卻越來越疼……
“你怎麼了……”清新的聲音落入耳畔,我睜開眼睛看見旁邊病牀的姑娘抱着我,不停搖晃我的手臂,神色慌張又着急……
冷清的病房,只剩下電池表,滴答轉動的聲音,落落清晰。
手臂被打了一針,護士解開繃帶的時候,二十四小時值班的醫生走進來,小聲說了幾句,走過來看着我虛弱的模樣,不忍告知的眼神,還是冰涼的說道:“你懷着孩子時,體內黃體酮過低,可能沒及時就診,或者沒有多加註意和休息,所以……”
醫生剛停頓了一下,我就拼命的搖頭,悲痛欲絕的搖着頭,“我不要做流產手術,我就是爲了這個孩子才撐到了今天,醫生,我求求你,救救他。我的孩子,現在只是我一個人的孩子了……”
歐陽風認定,我懷了別人的孩子,他不可能要他,就算我腹中孩子是歐陽風的,他也不會要他的,歐陽風爲了爭權奪勢,他的思維已經不是正常人了,殺伐決路到雙眼赤紅,身邊還有一羣圖謀不軌的人,加上左個不
時的挑撥。
就算沒從趙雪口中得知,歐陽風也一定不會允許這個孩子生存下來。
虎毒不食子,歐陽風不會讓誰成爲他的軟肋,更何況我跟他的關係,早就是對立一方,他怎麼能容忍,我生下他的孩子,以此來要挾他呢?
就算我不會,他也未必相信我不會。
原來我們的感情,經受不住一點點波浪和質疑,晴空萬里時,我跟在他身邊,歲月靜好,一旦海水不穩,就是漩渦的海嘯,狂傲着,沒有一絲猶豫的,捲入海底。
到頭來,還是他不信我罷了……
拼命捂着陣痛的小腹,雙腿間急促的流着黑血,醫生和護士着急的把我擡上病牀,推着就往手術室裡面衝,我還在不停呼喊着,我不要做流產手術,我不想失去我的孩子……
醫生給我打麻藥之前,鄭重的警告我,“你現在已經有大出血跡象,死胎在腹中時間過長特別危險,會引發死亡,如果不流產,情況會很嚴重!”
醫生拿着手術單讓我簽字時,疾言厲色的對我說,“孩子沒有了,可以再生,人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我寧願沒有了,反正從今往後,也不會再有了。
至少,我不會再有歐陽風的孩子,這輩子都不會了……
簡單的想法從我腦海一掠而過,最後嘲笑的蒼涼,我還想有以後嗎?還不夠慘,還沒有承受夠,還奢望有以後?
李妝,你怎麼這麼傻……
拿起筆的手在顫抖,煞白的紙張被燈光照的尤爲明顯,字字清晰的黑色字體,簽上我的名字後,清晰細小的血管被扎進鋼針,緩慢的液體流進身體裡。
想象到冰涼的機械,殘忍夾着孩子嫩小的四肢。
他會不會疼呢?
一定比我此時的心,更疼痛百倍。
“我不要麻醉劑!”我看着醫生,說的堅定,“我要在清醒的狀態,跟他一起痛!我要他怎麼痛苦的來到世間,我陪着他,陪着他怎麼痛苦的離開!”
剛準備好針管的護士,看見我的表情後,手下一怔,轉頭詢問醫生的意見。
我哽咽到無力,“讓我陪着他痛,盡一次我做母親的義務,陪着他痛苦的離開,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年輕護士緊握着我的手,眼眶開始泛紅,我躺在手術檯上,雙腿搭在架子上,對面一羣陌生人,把極盡私/密的地方展現,已經夠令我羞恥。
“不行,不注射麻醉劑,劇痛下會影響手術過程。”醫生看上去像四十歲出頭的女人,用手摸了一下我溢滿汗水的額頭,語氣輕軟道:“孩子,會很疼的,你何必一定要遭這個罪?”
“求求你了醫生,我不怕疼,我就是不想在昏迷的情況下,失去孩子,我醒後會難過死的,我求求你……”我看着醫生,哭痛到天地同哀。
手術室的護士和醫生表情全是一怔,愣愣的站在原地,充滿憐惜的望着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