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
崑崙之巔,一排排墓碑並列在那不算寬敞,卻是如同仙境一般的頂峰之上。只是那墓碑前方,一條通往地下的暗道大門緩緩打開,暗道之中微弱的火光不斷跳動,只是那些凹凸的石壁,看上去這條暗道就如同天然形成的一般。
暗道底端,如同古代監牢一般的佈置。只是除了最裡面一間還有一道身影盤膝而坐之外,其餘監牢裡只剩下一堆森森白骨。然而那些白骨,每一堆,都透着一股超越大圓滿的維昂氣息。每一個白骨的主人,似乎都已經超脫了凡人的束縛達到了登堂之境。
“回來了,見了你們的兒子,也見帶回了他身邊的女孩。”
東方未央站在最深那一間監牢門前,只是開口說話的時候,語調卻隱約透着一絲忌憚跟感嘆。看着監牢裡盤膝而坐,一身白色長衫卻被污垢染成青色,頭髮完全遮擋着面容,卻沒有一根白絲的男人。
“既然如此,我兒應該也快來崑崙了吧?”
監牢之中,原本沒有任何動作的男子身體微微一震,就連語調,都不再那般冰冷得沒有任何的情緒,帶着一絲小小的激動跟期待出生詢問。只是話音落下那一瞬間,他的身影卻是在東方未央都不曾有任何察覺的情況下,已經出現在東方未央跟前,隔着幾根木欄看着東方未央。
“你想見他?”
東方未央微微皺眉,在這華夏,在這崑崙他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登堂的實力,足矣傲視任何高手。但是面對這個男人,即便是他手腳都被寒鐵鎖鏈束縛,都沒有跟他一戰的信心。
“等他登堂之後,帶他來見我一面吧。至於現在,你們若是讓他夭折,這崑崙天牢,恐怕是困不住我了。”
男子微微沉思,只是片刻之後,卻是感嘆着開口。語調之中,對於那個分離近二十年兒子的思念越發的濃郁。只是提到最後那一句的時候,這純天然的洞穴監牢卻微微顫抖起來,無數灰塵從頂端落下,就連那些鬆動的岩石都開始滾落。
“放心吧,他是你兒子,同樣也是青蓮的兒子。我東方未央在一天,就無人能加害於他。”
東方未央低沉着開口,身上那種超脫大圓滿,只有登堂境才擁有的蓬勃威壓瞬間瀰漫而出。似一座殿堂,又似一座廟宇的虛影出現在他身後。而那洞穴之中的動盪,卻是隻微微停留了一瞬間之後加劇起來。
“劉氏一脈血液凋零,你最好記住今天的話。不然,縱然是你東方家全族出動,也滅不了這等怒火。”
男子冷哼一聲,只是下一刻,一隻手卻是猛的拍在那一根束縛着他的木欄之上。清脆的破裂聲赫然響起,然而就在兩根木欄斷裂的一瞬間,這洞穴的震動也突然停止。只是那些滾落的拳頭大小的岩石,卻是驚奇的停留在半空中。整個監牢,這一刻都好像是時間禁止了一般。
“劉長生,縱然你在風華絕代,如今也只是淪落爲這階下之囚。我不計較你這大不敬的話語,只是若是換了別人,恐怕你又得吃苦了。”
東方未央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在劉宇他們面前,哪怕是面對葉無道,他都不曾有絲毫動容的儒雅氣質,在這一刻卻變得有些陰森跟冰冷。眼中一道銳利目光一閃而過,然而手中一道令牌被他緊緊的捏住,思索片刻之後,又把令牌放到腰間。
華夏三人具
有長生之名,然而最驚豔者,當屬二十年前劉家那個天驕之人。只是如今,除了他東方未央,又有幾人還記得劉長生的名字?
貴州黃長生,還是那帝都蕭家的蕭長生?恐怕他們都不願意提及這個人的名字。唯獨還有一絲期待的,恐怕只有葉家那幾人而已。只是葉河圖那等梟雄,對他到底是念舊情,還是執着於當年那個事件?
“你欠我一瓶崑崙液,待我兒上崑崙之後,還給他吧。”
劉長生,二十年前風華絕代之人,崛起的速度甚至遠超葉無道。然而在他那個時代,葉無道似乎都避其鋒芒遠在國外不跟他爭鋒。
只是這個年歲比他們小上近十歲的男子,卻是成爲他們那一代人心中永遠的痛。崛起得迅速,消失得離奇。近乎是一夜之間,那個完全有可能超越葉家的劉家,卻是徹底消失在他們這些人的視線之中。
甚至連那葉家河圖,恐怕都不知道這其中真正的隱秘。唯獨他東方未央,東方家這一代的掌權人,才知曉當初的真相。
“我送他的是送,欠你的,我同樣會還。只是你記住,以後跟青蓮團聚,不要忘記你當初的承諾就行。”
東方未央微微嘆息,眼中一絲苦澀一閃而過。蘇青蓮三個字,是他修行之中最大的鴻溝。即便是如今達到這登堂之境,依舊無法抹出那道倩影。一身修爲,只因她受阻,但是他卻沒有絲毫的懊悔。
“去吧,我要歇息了。”
劉長生輕聲開口,話音落下的時候,他已經盤膝坐在草牀之上,就好像他從未移動過身影一般,甚至連他的呼吸,都好像察覺不到。
“我知這監牢困不住你,不過爲了那個孩子,你最好不要用別的心思。”
東方未央皺眉提醒,話音落下的時候,已經轉身走向那朝上的通道上。腳步緩慢得有些厲害,每踏出一步,身後的監牢都會落下一塊巨石屏障。當他走出洞口的時候,那下方的所有監牢,都被堅固的石壁完全遮擋,看不出有任何監牢的影子。
“青蓮,我們的孩子長大了,都能靠自己的實力踏上崑崙了呢。”
暗無光線的石壁監牢之中,劉長生被關在這裡之後,第一次掀開遮擋着他面容的凌亂長髮。跟劉宇七分神似的容貌浮現而出,除了多了幾分蒼老的味道之外,完全就是一箇中年版的劉宇。
歲月並沒有抹殺他俊俏的容貌,身上的污垢也無法掩蓋他的風華。整個人,就如同二十年一般充斥着耀眼的光芒。即便是在這牢獄之中,那種傲然都不曾被抹去半分。
只是叫出青蓮二字的時候,他傲然的目光卻是多了一絲柔和。一生都活在殺戮之中的第一高手,最接近仙的天驕人物,這一刻身上卻只有作爲父親那種慈祥。
話音落下,男子的雙腳已經落到地上。束縛着他的鐵鏈發出一陣叮鈴的響聲,只是他卻好像沒有聽到一般,任由掛滿尖刺的鐵鏈刺破他的腳踝,整個人卻是都站了起來,面朝南方,一絲悽苦跟不甘出現在他容貌之上。
“等我們的孩子到那登堂之境,我就去尋你。這崑崙天牢,又怎麼會困得住我劉長生?”
男子再次開口,一根手指輕點在其中一條鐵鏈之上,這千年寒鐵打造的刑具,卻是在那一瞬間四分五裂。沒有任何的聲音響起,只是他身上的氣息,在這一刻卻是攀升到一個十分恐
怖的地步。
整個崑崙,在這一刻近乎都地動山搖,就連鎮壓天牢的那些墓碑都微微顫抖起來。山脈之中,林中飛禽走獸紛紛逃竄。就連當初劉宇見到的那一條巨蛇,這一刻都只敢盤在哪通天梯下方不敢寸進半步,蛇頭微微匍匐,就好像是在膜拜什麼一般。
“您是什麼人,爲什麼要帶我到這裡?”
崑崙之巔,那墓地旁邊,一處古色古香的四合庭院之中,可欣微微睜開雙眼,卻是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古樸廂房之中。而那個擄她而來之人,自稱東方未央的中年男子,卻是背對着她盤膝而坐,似乎是在品茶。
廂房的震動有些劇烈,可欣臉上露出一絲恐懼。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是這種動靜,卻是像要地震一般。而這個中年男子,卻沒有任何的動容。
“爲了讓你活命。”
東方未央輕聲開口,卻不曾有回頭的打算。依舊背對着可欣,只是目光卻透着一絲無奈。縱使自己如此勸說,似乎都沒能讓劉長生安靜下來。在這崑崙,這種動靜,也只有天牢之中的他能夠攪動。
“你知道……”
可欣微微一愣,聽到東方未央的話,心裡卻是微微一緊。當初那個人找到自己,給自己服下的那粒藥丸,以及對她說的那些話歷歷在目。只是那件事情,可是連劉宇都不曾知曉。
雖然他也不曾提及,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卻是讓可欣明白。這個從未謀面的陌生男子,好像是知道一些什麼。
“那人,那藥都是我安排的。”
東方未央再次開口,只是話音落下的時候,右手卻是輕輕擡起。近乎是一瞬間,茶几上一隻茶杯卻已經飄落到可欣那方,穩穩的落到牀邊木櫃之上。
“你們到底有什麼目的?”
可欣心中有些恐懼,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她的姐夫。當初那幾句話再次迴盪在腦海之中,這些人,是要以自己來要挾姐夫?還是有什麼別的目的?
“沒有目的,只是想要化解一場恩怨而已。”
東方未央的語調透着一絲無奈,說話間,也已經起身走到可欣牀榻邊上。端起那一隻茶杯,卻是不顧可欣反不反對,直接灌到她口中。
“菩提葉,這東西,可是葉家都不容易拿得出手的。”
再次開口,東方未央卻似在跟可欣解釋這杯清茶的價值一般。只是若有劉宇那等人物在場,肯定會驚訝無比。
菩提葉,在俗世之中,在他們那個層面都是極爲珍貴的存在。此葉只有崑崙有,但是即便是崑崙之人,也少有人能夠享受。更別說在俗世之中,已經是仙藥一般的存在。
“你們不會害我姐夫?”
可欣微微皺眉,菩提清茶入口苦澀得厲害,她又怎麼懂得這苦澀之物到底有多珍貴?如若不是看到東方未央眉頭微皺,恐怕直接就吐了出來。
好不容易吞了下去,纔開口詢問。只是以她柔弱的性子,即便是有些牴觸,也不可能再言語上露出任何的不滿。就連這詢問,似乎都是小心翼翼。
“放心吧,如若要害他,我們還不屑於用挾持你這樣的手段。安心在這養好身體,等你姐夫來接你的時候,你就知道我們的用心了。”
東方未央有些玩味的看着可欣,如若不是她身體不適合修行,他怎麼會送出那粒珍貴的藥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