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處置?”
“是,是。”潘森彎着腰戰戰兢兢道:“任由您處置。”
顏亞楠歪着腦袋冷笑一聲,慢悠悠地蹲在潘德美面前,拔出一把匕首,刀背拍了拍潘德美的肥豬臉,嚇得潘德美兩眼都瞪成了鬥雞眼。
畢恭畢敬地彎腰保持深鞠躬姿勢的潘森瞥了一眼,登時臉色蒼白,一臉的憂色。
啪啪!
“潘少。”顏亞楠抓着一把匕首上下看了看潘德美,似乎在找地方下刀子,“你欺男霸女都欺到我馬子身上了,不捅你兩刀子,難消我心頭之恨,只是你渾身肥肉,真是不好下刀,這樣吧,你給個建議,捅哪裡你自己選?”
這下真把潘德美嚇得夠嗆,一股尿意立時充斥着膀胱,顫聲道:“顏先生,顏先生,我,我真的知錯了,知錯了,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您,您就放了我吧,求你了。”
顏亞楠聞言還真的拎着刀子站了起來,只是冷眼瞄了眼潘森,冷冷道:“潘森,是你自己說任由處置的,是你自己登門道歉說知錯了,但是我看當事人卻一點也沒有悔改之意啊。”
此話一出,潘森立時嚇得打了個哆嗦,只是他也不忍心兒子遭罪,一時有些無言以對。
哐噹一聲。
顏亞楠忽然把匕首直接扔在了潘森的面前。
“潘森,收起你那一套吧,你的真誠是無法給潘德美洗脫罪孽的,這一刀,潘德美跑不掉,你來,還是我來,你自己看着辦。”
“顏先生……”潘森繃着臉慢悠悠地擡頭看了眼顏亞楠,顫聲道。
“當然。”顏亞楠寒着臉指了指潘森,“你同樣可以選擇拂袖而去,我不逼你。”
潘森這下是徹底陷入了兩難,一邊是自己辛苦打下的基業,一邊是自己的親生骨肉,手心手背全是肉,他都想牢牢地抓在手心。
只是見顏亞楠吃了秤砣鐵了心,潘森無奈之下,只好眼巴巴地看了眼王平求援。
一旁的和事老王平吐了口氣,勉強一笑,上前張口道:“顏先生,你……”
“王平。”不等王平張口求情,顏亞楠已經神色凝重的打斷道:“你最好選擇沉默,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恐怕不會輕易放過潘德美的。”
“顏先生,還請您手下留情啊,德美只是個孩子。”王平見潘森可憐巴巴,苦着臉咬牙求情道。
“孩子?”顏亞楠登時怒目相視,指着潘德美憤怒道:“他還是孩子嗎?二十多歲的人了,你還說他是孩子?他自己做了多少孽,害了多少無辜的少女和百姓,數的過來嗎?我只是捅他一刀,難道過分嗎?”
王平聞言有些無言以對,垂着腦袋,不再說話了。
整件事歸根到底還是潘德美肆意妄爲惹得麻煩,而顏亞楠說的頭頭是道,王平是無力反駁,捅一刀還真不多啊。
陡然間,王平有些愧疚地看了看潘森,給了他一個眼神,有抱歉,也有同情。
這下他是真的愛莫能助了。
躲在門口看熱鬧的街坊聞言一個個熱血沸騰,他們中有些人深受潘德美欺壓,現在有機會懲戒潘德美,自然是興奮不已,恨不得放鞭炮慶祝一下。
而最欣喜地只怕是漢平一家子了。
然而全場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潘德美求情伸冤,只是這一幕,顏亞楠立刻明白自己做的很對,潘德美的確該懲治一下。
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的潘德美見狀徹底懵了,難道真的讓自己挨一刀?
一想到匕首插到自己身上那死去活來的一幕,潘德美一股尿意都在膀胱裡亂打轉。
“潘森。”顏亞楠眼神犀利地瞪了眼王平,當即慢悠悠地伸腳把地上的匕首提到了潘森腳下,冷冷道:“我只給你三秒的考慮時間,過時不候。”說着已經開始倒數三個數了,“三,二……”
只是三秒的時間,然而潘森卻感覺自己經歷了半個世紀,心裡那叫一個煎熬。
他明白顏亞楠是在懲處潘德美,不是真的想殺潘德美,而自己不照做,恐怕潘家不完也只剩下空殼了,沒有了潘家,自己那桀驁不馴的兒子恐怕遭的罪更多。
想到這裡,潘森不再猶豫,當即彎腰撿起匕首閃電般衝上去,照着潘德美的大腿捅了一刀。
唰!
“啊……”
匕首不偏不穩,正好捅進了潘德美的大腿上,鮮血立時嘩啦啦直流,潘德美尖叫一聲,然後腦袋一揚,痛的昏厥過去,口吐白沫。
然而潘森卻依然保持下刀的動作,老淚縱橫。
親自朝自己的骨肉下刀,那簡直比給自己一刀還痛苦,潘森現在的心情可想而知。
但是潘森卻不責怪顏亞楠,更加不敢記恨,他只恨自己平日裡管教無方。
如果自己能多花一點時間教育潘德美,又何來今日之事,歸根結底,他也是跑不掉責任的,子不教父之過不是念來玩的。
這一刀下去不止是潘森愣在了那裡,衆人都驚呆了,立時一片寂靜。
站在臺階上的顏亞楠皺眉看了眼潘森,緩緩地吐了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欣賞。
坦白說,他對潘森的印象還是很好的,至少這個父親知道及時彌補,如果這一刀潘森不親自下手,而是由顏亞楠下手,只怕潘森不會有那麼多感受,也不會悔恨萬千。
再退一萬步來說,潘森鼓起勇氣下刀同時也讓顏亞楠等人是另眼相看。
潘森的爲人衆人皆知,沒有人會懷疑他只是爲了潘家,恐怕更多的還有恨鐵不成鋼,想給潘德美一個教訓。
這一刀下去能給潘德美一個教訓,改過自新,重新做人,那也值了。
只是誰也無法想象的潘森現在是什麼感受,恐怕只有心如刀絞可以來形容。
然而就在潘森心如刀絞時,一隻手慢悠悠地伸了過來,抓住了潘森的手腕,給予了潘森一絲溫暖和安慰。
潘森滿含淚水地擡頭看了眼顏亞楠,目光中充滿了複雜之色。
“潘先生。”顏亞楠輕輕地拍了下潘森的手,嘆了口氣道:“我今日逼你下刀,不是在羞辱你,也不是真的記恨潘德美,我只希望你和潘德美都長一個教訓,子不教父之過,把孩子領回去好好照顧,好好教育吧。”
潘森頓時望着顏亞楠怔怔出神,終於明白了顏亞楠的用心良苦,怎麼也想不到這一番話會是從一個小年輕的嘴裡脫口而出,而且再回想顏亞楠的所作所爲,立時是愣住了。
現在他明白爲什麼顏亞楠會屹立在巔峰不倒,那絕對是有理由的。
“顏先生。”潘森忽然深吸了口氣,淚眼汪汪地望着顏亞楠,張了張嘴巴,忽然抽泣起來,哽咽道:“謝謝,謝謝,真的……謝謝你……”
現在潘森都不用再去關心潘家的生死了,能有這份胸襟的男人,又怎麼可能真的會咬着不放滅了他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