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不願意繼續,顧悠然也沒辦法強迫她,整個人像個蔫兒的皮球一樣,一屁股坐在牀邊。
她頹然地瞅着風鈴,無力地開口:“那你怎麼辦呢?回去繼續忍受那個變?態女人的鞭打嗎?”
風鈴拍了拍顧悠然垂在牀邊的手,燦然地笑着說:“我沒事的,忍了三年,也不在乎多幾天對不對?我先忍着,我們一定可以想到其他方法的!”
風鈴一直是個缺愛的可憐女孩,正因爲她得到的關懷很少,所以她就更加的珍惜別人對她的每一分好。
她寧可自己繼續受到傷害,也不想讓對她伸出溫暖之手的人,感覺到一點點的心寒。
端着早餐的冷凝萱怔怔站在門外,剛纔風鈴和顧悠然的對話,盡數落在了她的耳中。
感覺屋裡有人向門口走來,冷凝萱又端着早餐快步向樓梯走去,悄然消失在樓梯口,彷彿她從來不曾出現過一樣。
——
“紫色鳶尾”是一個連fbi都頭疼的國際大盜,沒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有人說他是一個英俊的帥哥,有着迷人的湛藍眼眸。又有人說她又是一個妖豔的美女,一頭如綢緞般的金色捲髮……
她有千百種樣子,但是唯有兩點從來沒有變過,一點就是她每次出現,臉上都會戴着紫色水晶製成的鳶尾花圖案的面具。
第二點更讓人頭疼,她只要出現就不會空手而回,但是你卻永遠也猜不到她到底要偷什麼。
如果只是名貴的字畫,古董首飾什麼的,就當是花錢消災了。有時,她卻偷走別人深深隱藏着的秘密,讓你從此寢食難安,身心備受煎熬。
明淨的辦公室裡,一室的靜默。敲擊鍵盤的聲音格外的清脆,翻閱文件時紙張發出輕微的“撕拉”聲。
秘書輕手輕腳的進來,不斷的給桌上的兩隻杯子補充濃濃的熱咖啡,褐色的液體注入杯中,頓時就有細微的煙嫋嫋而起淡入空氣,香醇味道在兩人之間安然散開。
外頭正好的溫柔陽光,透過寬大的窗戶,灑進來一室的溫馨明媚。
腰脊挺的筆直的冷凝萱,正在一張白紙上認真的畫着什麼,全神貫注的側臉被打上細碎的小片光影。
她一頭長長的捲髮用大夾子鬆鬆夾着,卻不知什麼時候垂了一小束下來,髮尾美麗的弧度,旋着旋着旋到了她對面那個人的心尖上。
“凝萱……”
低沉的男聲隱約就在耳邊,冷凝萱在回憶裡徘徊流連,無瑕理會。
風子航撐着身子,越過大半個桌子,看到冷凝萱手裡捏着的一張畫着面具的畫。
“這是面具?”風子航細細打量着冷凝萱畫的那個似曾相識的面具,猛地腦中靈光一現,驚詫的聲音脫口而出:“‘紫色鳶尾’?這是‘紫色鳶尾’戴的面具!”
冷凝萱心猛地一顫,把手裡剛畫好的畫,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裡。
擡頭冷眼瞧着風子航,柔美的聲音微微發沉:“‘土肥圓’的事情處理好了嗎?”
“資料都準備好了!等着女王陛下示下!”風子航英俊的臉上陽光燦爛,衝着冷凝萱耍着貧嘴。
“你去處理吧!昨天是我動手打他的,不方便再出面!”冷凝萱淡淡說着,身體緩緩向後靠去,慵懶的半倚在辦公椅裡。
“被打活該!敢毛手毛腳佔便宜,就該剁他手腳,做成人彘!”風子航陡然間冷下臉來,陰狠地說道。
“你可不準瞎來哇!‘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像‘土肥圓’這樣的小角色,讓他懼怕就好了!可別惹急了,弄得他三天兩頭到工地鬧,搞得人心惶惶的,到時大家都麻煩!”
冷凝萱把風子航整理好的資料袋,遞到他的面前,鄭重地囑咐着他。
“呵呵!我辦事你放心!”風子航笑着接過資料袋,溫柔地保證着。
心裡卻在暗暗琢磨着:讓人懼怕有很多種方法的!他要是怕到把自己的手給廢了,那就不是我的問題哈!
——
“冷宅”三樓儲物室的門口,立着一個頎長的身影,昏暗的光線將那張滿布困擾的美豔臉龐,隱在了黑暗中。
冷凝萱靜靜站在門口,望着那扇門久久,久久……
七年了,這扇門鎖上七年了。鎖上的那一刻,她就決定永遠都不會再打開。
冷凝萱看着門把手上落的那層厚厚的灰塵,自嘲地笑了。
決定了永遠不會再打開,那我現在站在這裡又是爲什麼?難道是檢查門把手上的灰塵有多厚嗎?
鑰匙穿過鎖孔,發出“吧嗒”一聲,門把手上的灰塵因爲瑩白玉手的輕按,顫抖着化成迷濛的細霧彌散開去。
緩緩走進房間的冷凝萱,微微有些興奮,那雙美麗的眼眸像絢麗的煙花倒影在波光粼粼的湖面,泛起五彩斑斕的水光。
“呼——啦——”一聲,冷凝萱扯開一塊蓋在畫架上的白布,一幅梵高的《鳶尾花》,赫然呈獻在她的眼前。
記得這幅畫是她第一次的收穫,因爲媽媽喜歡鳶尾花,她特地從洛杉磯蓋蒂博物館,偷樑換柱“借”來了。
等她拿着這幅畫出現在媽媽病房的時候,形銷骨立的媽媽笑了,望着那幅畫,用細碎的聲音喃着:“等愛,天涯其實就在咫尺,風能淌過,雨能淌過,愛情卻怎麼也淌不過,若曾與愛情擦肩而過的你,是否能夠了解什麼是天涯近咫尺嗎?
愛情是每個人的劫,逃不脫的劫。宿命中的遊離、破碎的激情、精緻的美麗、都是易碎且易逝……”
媽媽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着畫上開得絢爛的鳶尾花,笑着笑着,一滴悲傷的淚滑落了瘦削慘白的臉龐……
冷凝萱白皙的手輕輕撫着畫上的鳶尾花,彷彿觸碰着媽媽微涼的指尖。她美豔的臉上笑意緩緩綻放開來,就像梵高畫裡的紫色鳶尾花一樣,妖嬈怒放。
冷凝萱的美從來都是獨一無二的,而她最美的樣子,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身上,度上一層淡淡的光暈。
美豔無雙的臉上,盈滿了自信、高貴、優雅、邪肆的微笑,彷彿整個世界都是她的玩具,規則她來定,勝負她裁決。
她淡然地笑着,笑那浮華落盡,唏噓慨嘆。笑那悄然而逝,飛花萬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