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將大地完全籠罩,房間的地板上是被撕的七零八落、扔在那裡的婚紗,林詩曼慢慢睜開有些紅腫與沉重的雙眼,擡起一隻手臂想要揉一揉有些昏沉眩暈的頭,卻感覺到全身骨頭像散架般痠軟無力、疼痛無比。
忍着身上的疼痛慢慢從牀上坐起身,看着地板上的一片狼藉,林詩曼的心比第一次將自己的身體給了莫亦寒還要讓她心痛。
這一次,她沒有像第一次那樣哭喊着問自己爲什麼,如果說那樣的命運是老天對她不待見,那麼今天的一切就是她自己心甘情願自找來的。
林詩曼可以拒絕與幕佔倫的交易,她也可以義無反顧的離開,但是最終林詩曼還是選擇留了下來,她的理由很簡單,希望幕佔倫看在自己爲他做事的份上,能夠出一下自己的綿薄之力爲她尋找父母。
雖然幕佔倫對於林詩曼來說不那麼可靠、也不那麼值得信任,但他是唯一可以爲她找尋父母的希望,對於幕佔倫來說,只不過出了一點點時間去尋找,但是林詩曼爲他做的事,卻是走在地獄的火焰與刀山中。
既來之、則安之,這是安慰自己最好的六個字,雖然心中有着太多情緒,但是在這棟宅子裡,林詩曼已經失去了擁有脾氣與情緒的權利,她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此時窗外已經繁星遍佈夜空,從房間離開的莫亦寒獨自一人走在路燈下,修長的身影帶着幾許孤獨與落寞,讓人看了不免感到心疼。
莫亦寒踱步走到“錦江花園”內的一棟樓下擡頭望去,隨即從衣兜裡掏出手機,手指在鍵子上按動幾下撥通了一個號碼。
“大叔,接電話了~大叔,接電話了~”一個很有個性又很佔人便宜的手機鈴聲一聲接一聲的傳來,同時傳來一聲嬌嗔:“浩,不是說了你要關機的嘛,怎麼還開着呢?”
楚浩軒伸手摸索了一下,摸到手機之後看到上面“莫亦寒”三個字,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壞壞的笑容,他親了親身邊妖豔的女人,“啪”的一聲打開牀頭燈,“亦寒,這個時候你不春宵一刻值千金、抓緊時間儘快創造人類,打電話擾人清夢、破壞我沉醉溫柔鄉做什麼?”
莫亦寒的眉頭用力蹙緊,“楚浩軒,你小子居然還在這裡說風涼話,老實說,慕思雨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嗯?你說什麼?”楚浩軒有些裝傻充愣的問道。
“你少給和我裝糊塗,婚禮上你的表現就已經證明你心裡清楚這件事,還有,婚禮之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我去見一見自己的未婚妻,你敢說自己不知道這件事?”
莫亦寒已經在極力隱忍着自己即將爆發的脾氣,不然的話,他會忍不住衝上樓去,把楚浩軒從溫柔鄉中抓下來好好地質問他一番。
“啊,被你看穿了。”楚浩軒依然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我早就料到你會打電話過來,不過貌似比我預計的時間要晚了一些,我猜想,你一定在爲了人類的偉大事業而致力奮戰中,所以就以爲你不打電話來了,沒想到啊沒想到,莫亦寒總是出人意料之外的冷靜異常。”
“少廢話。”莫亦寒臉上帶着不悅的神情打斷了他的話,“你現在馬上下樓,我就在樓下。
“什麼?”聽了莫亦寒的話,楚浩軒的臉上顯然帶着一絲驚訝!
“不要讓我再重複第二遍。”莫亦寒冷冷的撂下一句話,“啪”的一聲將手機蓋合上。
“還真是冷淡啊,總是這樣不給人情面。”楚浩軒看着手機微眯着眼睛像是一個怨婦在抱怨一般,側頭看着身邊的女人脣角微微一勾,用手捏了捏她的臉,“寶貝兒,在這裡等我。”說完起身下牀,穿上衣服出了門。
楚浩軒下了樓,遠遠的就見到莫亦寒站在那裡看着自己,來到莫亦寒身邊,他有些緩解氣氛的伸出一隻手擺了擺,“嗨~亦寒,這麼晚來看我,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
“你少廢話。”莫亦寒的臉帶着臭臭的、一副興師問罪的表情,“楚浩軒,既然你知道幕佔倫的事,爲什麼當時不對我講明?”莫亦寒憤怒的情緒並沒有因爲楚浩軒的笑容而得以平復,他不明白爲什麼楚浩軒會對自己如此隱瞞,並且在婚禮上一直替幕家父母做掩護圓場。
楚浩軒擺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輕嘆了口氣,“亦寒,我並不是故意要對你隱瞞,我知道,即便你去了慕思雨,你想剷除幕佔倫的心依然沒有消失,況且在那樣的場合,如果被你看到自己的新娘就是那夜在夜總會出現的人,你會是什麼感受?又會做出什麼舉動?想必我不說你也應該從此時你的憤怒中有所瞭解。”
莫亦寒沒有說話,只是那樣的看着楚浩軒,楚浩軒笑了笑,“我想,那時你會讓很多人下不來臺,並且第二天媒體也會報道莫氏集團當家人大鬧婚禮現場的頭版頭條新聞,如果是那樣的話,會讓很多看熱鬧的人稱心如意。”
見到莫亦寒依然沒有開口說話,楚浩軒知道,他在思考自己說的話,於是繼續說道:“因爲想到了這一點,所以當時我纔會故意替她解圍,讓你心中有什麼怒火,全部在回到莫家之後去發,泄,起碼這樣不會有人知道,我這麼做雖然讓你心裡覺得不舒服,但我也是爲了你好,才做出如此的決定,我們是好兄弟,我怎麼回去害你呢?”
聽了楚浩軒的解釋,莫亦寒暴怒的心開始一點一點瓦解、鬆動,仔細想想,楚浩軒說的沒錯,如果當時他那樣做了,也許不用等到明天,現在就可以在電視直播的最新消息裡看到關於自己婚禮現場的頭版頭條新聞。
漸漸壓制住自己的怒火,莫亦寒有些痛恨自己爲何會突然失去了理智,沒有像楚浩軒那樣考慮的這樣周全,這種欠缺考慮的做法並不是他莫亦寒的作風。
究其原因還是因爲林詩曼,如果當時站在自己眼前的不是這個女人,也許他也不會那樣憤怒,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莫名其妙闖入自己的心,卻在他心中唯一留有一絲柔軟的時候狠狠插上一刀,這樣突然出現又受傷的感情讓莫亦寒感到異常惱火。
感覺到莫亦寒的火氣漸漸平順,楚浩軒不怕死的一貫笑容再次出現,“好了,雖然你心裡感到不舒服,不過我想你的新婚妻子此刻一定也好不到哪去,說吧,你把人家怎麼樣了?”
莫亦寒用力瞥了楚浩軒一眼,“就算我不說你心裡也應該清楚,何必要問我,讓我說出來當做樂子聽嗎?不過,沒想到幕佔倫居然會讓自己女兒做這種事,我還真是小瞧了他。”
“什麼?”楚浩軒有些不解的看着莫亦寒,“你……還不知道?”
莫亦寒眸光一亮,轉頭看向楚浩軒,“知道什麼?”
“呃……”楚浩軒盯着莫亦寒注視了幾秒鐘,隨即搖頭笑了笑,“沒什麼,我只是在猜想,你以前是不是就已經知道我瞭解這件事了。”
莫亦寒狠狠的瞥了他一眼,“聽不懂你突然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總算用其它的話搪塞過去的楚浩軒,此時裝作不以爲然的聳了聳肩,笑言道:“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些什麼,大概是太過於緊張你的事情了。”
他這句話再次得到莫亦寒殺人一般的目光,“如果你真是緊張我的事情,也不至於之前一直暗示我,卻不直言相告了。”
說到這裡,莫亦寒突然眉頭一皺,“楚浩軒,你剛剛說的那些的確沒錯,不過,如果你之前就告知我的話,又何必要拖延到婚禮上才知道。”
“呃……這個嘛……”楚浩軒有些後悔自己爲什麼沒有想好對策,以至於弄成現在這樣一個頭兩個大的面對莫亦寒一個接一個的疑問加質問。
楚浩軒腦袋內部的零件們在飛快的運轉着,瞬間將自己的藉口生成,雙手攤開做出無辜狀,“亦寒,我是太過於瞭解你了,所以纔沒有之前就告訴你,我也知道你想要打壓幕佔倫的心,這種激勵法對於你來說不是最好的嘛,只有這樣你才能發.泄一下自己心中不滿,從而達到良好做事的狀態。”
聽着楚浩軒的解釋,莫亦寒臉上瞬間爬滿了無數條黑線,“楚浩軒,之前的事我不會再問你,所以你也不用生編硬造的弄出這些牽強的理由。”
莫亦寒的話雖然說得有些冰冷,但是深深瞭解他的楚浩軒卻聽出了莫亦寒已經不再對自己計較的心態,他的臉上浮現一絲邪魅的笑,用胳膊撞了一下莫亦寒,打趣兒的問道:“喂,我說,你的新婚妻子是不是讓你流連忘返、我見猶憐啊?”
他這一副不怕死的模樣和那張欠揍的笑臉,讓莫亦寒強烈的感覺到自己有一種想要揮拳的衝動,“楚浩軒,你應該很瞭解的,如果還是要刨根問底想要知道一些內部問題,就不要怪我拳頭不長眼睛、對你不客氣了。”
“喲?又生氣了?”楚浩軒整個一八卦女人的姿態嘖嘖兩聲,這樣的邪肆模樣讓人見了有些汗毛倒豎、想要抓心撓肝!
“我爲什麼要爲這件事生氣,你想錯了。”莫亦寒說完,冷冷的瞥了一眼轉過身不去看他,因爲他怕楚浩軒從自己的眼眸中看出那絲十分隱晦的不捨與心疼,想起自己離開時林詩曼那張昏迷中依然帶着淚痕、無助,甚至是絕望的清秀容顏,他的心就被狠狠地揪緊着。
“心疼了?”楚浩軒挑了挑眉戲謔的神情問道。
“胡說。”莫亦寒立刻隱去臉上那種糾結的神情,雖然他嘴上不承認,但是面對自己的心,他卻不得不承認心中的確感到有些生疼,不過,只要一想到那個唯一讓他心疼的女人卻在欺騙着自己,莫亦寒的心瞬間變得冰冷,猶如鋼鐵一般鐵石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