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的雪,隨着微風輕輕飄灑,天空並不陰沉,而是在枯枝空隙中,穿透一縷縷雖一樣光亮,卻毫不刺眼的陽光,如此季節,就好似以爲身着華美、高貴的公主,帶着矜持,撩動白紗裙帶,送來陣陣寒風降雪。
像今日這種冬季陽光下飄着細雪的場面,在北方冬季並不難見到,因爲前幾日接連幾天的風雪,大地屋舍早已經穿上一層厚厚白衣,再搭配着今日的陽光,看起來暖洋洋,似乎帶着一種慵散,伸出溫暖的大手,輕輕摩挲着人的臉,那樣舒服,十分愜意。
莫家宅子大地屋檐上,一道道銀亮的冰錐,光照在上面,好像水晶打磨一般晶亮,宅院的柳樹枝上,也盡掛滿了冰霜,變成一根根銀條懸掛,隨着風微微擺動,飄落着細細的雪花,松樹則像是傳了一層又一層白色衣裙,將整個院子顯得寧靜而又充滿神秘。
宅院裡,人工的假山下小溪流已經結冰,恬靜的睡去,地面上的雪,像是巨大的厚厚軟軟羊絨毯鋪蓋一般,上面灑滿了晶亮的鑽石,讓人不捨得去印上一個腳印。
林詩曼身披厚厚的白色絨披肩,穿着同樣厚厚的毛絨保暖衣,腳穿防滑的雪地靴,在入眼的一片純淨白色“絨毯”上,留下她兩排畫着弧形的腳印。
生怕破壞了其它地方的寧靜,林詩曼走的非常小心,每一步,都是輕輕的踏下去,慢慢的踩落,走了許久,才前行了一小段兒,那副可愛的姿態,讓站在門廳臺階上看着她的莫亦寒,忍俊不已的輕笑出聲。
“雖然今天天氣不錯,但是你也別太貪玩了,快點回來吧。”說話的言語,像極了一個家長,正在叫着只顧玩鬧,卻忘記回家的孩子,林詩曼嘟着嘴回頭看他。
“我哪有那麼脆弱,等一下就好,我要送你一件禮物,對了,你不許偷看,快點轉過頭去,我說好了,你再轉過來。”林詩曼命令的口吻笑道。
“好,依你。”莫亦寒不拒絕,他笑着轉過去,看莫亦寒如此配合,林詩曼莞爾一笑,轉身繼續向前走着,完成她要做的事。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林詩曼聲音裡透着開心道:“好了!你可以轉過來了!”
“轉過來咯。”莫亦寒像是在確定一般,慢慢轉過身。
“嗒嗒嗒!看,我送給你的禮物!”林詩曼展開雙臂,有些得意洋洋的笑看着莫亦寒,圍繞着她周圍的,是林詩曼用腳印兒踏出來的,一個大大的心形圖案。
心形十分規整,就好像用筆畫上去的一般,可以看得出,林詩曼是多麼用心去做,一襲白裝的她,彷彿與這乾淨透徹的大地混爲一片,帶着她的笑容,像極了一個純潔的天使。
認識林詩曼這麼久,這是莫亦寒第一次見到她如此毫無防備、不帶有一絲虛假的笑,像是個天真活潑的孩子,帶着一點點的調皮,俏麗的模樣,讓莫亦寒忍不住想要摟進她。
剛要踏出步子,卻又想到不能破壞林詩曼送給自己的心意,他的心底裝滿了濃濃的愛意,面帶微笑,伸手衝林詩曼招呼着。
明白莫亦寒的心,林詩曼又小心翼翼的倒着身子,沿着前行時的腳印兒往回走,那樣的舉動,還真是讓莫亦寒揪着一顆心。
但是他卻怕嚇到林詩曼,而不敢再開口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看着,提着一顆心,總算看到林詩曼完全走回到自己面前,才稍稍鬆了口氣。
“你還真是會嚇人,萬一摔倒了怎麼辦?”莫亦寒手指輕輕颳了下林詩曼的鼻尖兒,因爲長時間的冰冷,酸酸的感覺,讓林詩曼頓時紅了眼圈兒。
嬌羞可愛,還帶着一種委屈的小模樣兒,讓莫亦寒心底暖融融的,像是小貓的爪子輕輕的撓了下,他笑了,擡起雙手成攏狀,放在嘴前呵了呵氣,然後託着林詩曼的臉,幫她捂熱懂得通紅如蘋果的雙頰。
感受着莫亦寒送來的溫暖,林詩曼噗嗤一聲笑起來,呵氣帶着白霧,在空氣中呼呼出現,又瞬間消散,兩個人深情對視,四目相望,傳遞着濃濃愛意,足可以溫暖一切。
數九寒天、冰封雪地的北方,整個世界像是一個大冰櫃,山寒地凍,似乎凍裂了一道道縫隙,河川也變得僵硬,北風猶如刀子拂面,即便雪舞漫天、空氣似乎凝結,唯獨心中那份情,帶着暖意,可以化掉一切。
“喲~我來的似乎不是時候,一進來,就見到這麼受打擊的畫面。”楚浩軒有些妖魅的聲音,有些不解風情的打斷了兩個人的情意傳達。
莫亦寒眉梢微微挑動了下,眼神有些不悅的看向楚浩軒,還沒等說什麼,就又聽到了讓他有些酸溜溜的話。
“呀?這麼大的心迎面過來,看來曼曼心裡,還是有我這個昔日男友的存在,嗯,這份心意我坦然接受了!”
“曼曼,外面太冷,外面進去吧,讓這個瘋子自己在這兒陶醉着。”莫亦寒沒迴應着楚浩軒,摟着林詩曼向客廳裡走去,故意用這種方式冷對着楚浩軒。
“莫亦寒,你這個人還真是小氣。”楚浩軒似乎在怨責着,但是臉上卻帶着笑意,跟着進去的兩個人身後,也進了客廳。
莫亦寒幫林詩曼脫掉靴子,抱起林詩曼走到沙發前,將她輕輕放下,背後靠上一個柔軟的沙發靠墊,又拿過一個早已經熱好的暖手寶放進她受裡,再回頭看着站在門口的楚浩軒。
“既然都來了,就進來吧,還站在那裡做什麼?難道你還要等我給你拖鞋,把你抱進來?”
“用不着,我怕你那副小身板兒,再把我給摔了。”楚浩軒開着玩笑,隨即脫鞋,進了屋。
莫亦寒坐在林詩曼腳下的位置,絲毫不含蓄的雙手捧起她的腳,捂在自己手中,雖然穿着那種有着厚厚毛絨的靴子,林詩曼的腳,還是帶着冰涼。
“今天讓你放肆了些,以後不要再待那麼久,明白嗎?”莫亦寒輕聲的責怪道。
“我記得了。”林詩曼笑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縮回腳,莫亦寒卻握的更緊。
“你不要這樣,怪不好意思的。”林詩曼尷尬道。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是我老婆。”莫亦寒脣角勾起一抹壞壞的邪笑。
“啊啊!!太傷感!太讓人傷感了!簡直是莫大的刺激啊!”坐在對面沙發的楚浩軒,看似心痛的對他們親密舉動抗議着。
“覺得傷感就回家去,繼續留在這裡,你受到的刺激會更大。”莫亦寒似乎氣死人不償命的迴應着楚浩軒,說完站起身,來到林詩曼面前,竟然在她稍稍有些涼的櫻脣印上一個吻。
莫亦寒突然這樣舉動,讓林詩曼一.怔,她從未想過,莫亦寒竟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出這樣親密舉動,畢竟年節將至,莫家的客廳裡,現在可是有着來回忙碌張羅的傭人,更何況對面,還坐着楚浩軒,林詩曼臉一紅,躲避着莫亦寒的溫柔。
楚浩軒在嚷嚷完自己的傷感後,卻絲毫看不出傷感之意,竟然拿起茶几上的水果,自顧自的吃起來,眼睛則像是看戲一樣,也不怎麼含蓄的盯着他們兩個人看。
“莫亦寒,你果然是個小氣的人,爲了那段時間我做的事,你這可是赤.裸.裸.的報復啊!如果不是我這顆小心臟比較頑強,現在可能已經處於崩潰的狀態了。”
“我就是這樣小氣。”莫亦寒有些孩子氣的回頭看着楚浩軒,“你明知道是這樣,卻還要來這裡找刺激,說白了,這不就是你想看的嗎?我做出來了,你看了,是不是滿意了呢?”
“嗯,相當滿意了。”楚浩軒轉爲笑臉,“我只是來驗證一下,你對我這個妹子是不是真的很好,如果做的不夠讓我滿意,我可是要帶人走的。”
“你敢。”莫亦寒的神色,帶着不肯讓手的決意。
“哦?因爲她是你老婆?”楚浩軒露出邪笑,“別忘了,你還沒公佈你們之間複合的消息,不過,有些不太容易啊,慕思雨的身份,似乎也不是最好的選擇,而林詩曼呢?有沒有想過,用曼曼真實的身份,是不是已經是時機了?”
楚浩軒的話,讓故意做着玩笑的莫亦寒,神色突然一愣,笑容僵住,漸漸變得消失不見,他沉默,許久才又開口,“曼曼回來兩個月了,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我想給她合法的身份,但是林詩曼的身份,我真的有些不太敢去那樣做,我很怕發生什麼事。”
“亦寒……”
看着莫糾結神色的亦寒糾結,林詩曼緩緩伸出手,帶着輕柔,輕觸他緊皺的眉心,微微一笑,“不要因爲我的身份而有什麼負擔,現在對於我來說,只要能夠留在你身邊,不論我是誰都好,我都心滿意足,你又何必要操心這件事呢。”
莫亦寒定定的看着林詩曼,從她眼底,他看到的溫柔,沒有摻雜任何其它雜念,林詩曼是真的不在乎那個身份,她不想去爭求那麼多關於過往的事,甚至包括她父母的遇害。
“可是,曼曼,我想爲你做些什麼,而且我們兩個人的命運,早在那年那個時候,就已經有所牽連,是扯不斷的。”
說到這兒,莫亦寒又看向楚浩軒,“事情是這樣決定了,早晚有一天,我會完善的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