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甬道里,只有照明燈的亮度。
在窄小的空間裡,所有的恐懼都會被無限放大。
年紀最大的泰伯鎮定自若的說道:“既然無法動用靈力,那我們就動腦子。”
這座地下古城既然是白澤建造的,那他一定會留下一個出入口,不能把自己封死在裡面。
不能動用靈力護體,通道里陰冷的空氣讓司若水打了個冷顫,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樣子。她下意識的退後了半步,靠在了周時的身上,能感覺到他身上源源不斷的熱度。
這麼小的地方,一旦有個動靜大家都能看到。
衛真挑了挑眉翻了個白眼兒,司若水的心思也太明顯了。
周時卻立馬往後退了一步,後背貼住了姜七。
身高差異,姜七整張臉都挨着他的背部,幾乎無法呼吸了。她單手抵住周時的後背,使勁兒往前推他。周時卻跟個鐵塔似的,紋絲不動。
司若水自然感覺到了周時的躲避,往前走了一點扯開了他們的距離。
可是周時卻沒有動,依然貼着後面的姜七。
其他人都在專心致志的尋找出路,只有他們在這兒你來我往的玩兒遊戲。
姜七目無表情的讓周時靠在他身上,時間漸漸流逝,他們驚恐的發現甬道里的空氣越來越少。
“再這麼下去我們就憋死了!”有個人沉不住氣說道。
“現在怎麼辦。”所有的屬下看向泰伯,等待他發話。
泰伯毫不猶豫的說道:“殺了沒用的人,爲活着的人提供生路。”
他話音一落,跟在後面的人已經掏出刀子。要殺的人自然是姜七。
在一行人中,只有姜七是個“外人”。
周時的目光一冷,“司家人好大的本事,當着我的面,要殺我的人。”
泰伯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周少爺言重了,殺一個無名小卒,換來我們多一點生存機會,這是捨生取義。我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做出一點無謂的犧牲,都是爲了得到白澤。”
“一家人?”周時語氣幽冷中帶着譏諷:“一個下人這麼大的野心,司家家主知道嗎。”
他話音剛落,那頭衛真已經動手了。
在如此狹窄的地方,衛真動起手都雷厲風行絲毫不受影響。飛快的奪了對方的刀子,一手捏住他的喉骨將他狠狠按在牆上,就等周時一聲令下。
泰伯眼中精光一閃,早知道周時絕非良配,現在也算是替小姐試探出了他的心思。如此陰狠毒辣,不顧惜小姐臉面的人,怎麼配得上小姐。
“周時。”司若水扭頭看向周時,輕柔的說道:“泰伯心切,我替他向你道歉。此事,就此揭過可好。”
“那司小姐最好先弄清楚,需要跟誰道歉。”周時捏住姜七的手臂,一個側身把她拉在前面,讓她跟司若水面對面。
姜七一門心思想要見到白澤,聽他們唧唧歪歪半天已經很沒有耐心了。現在被周時拽到槍口上,耐心徹底告罄。
她穿着黑色的連帽衫,罩着一件大外套,戴着口罩,只露出一雙清冷的眼睛。
司若水對上她的目光,柔和的笑了:“那我就跟你道歉,我叫司若水,你呢。”
姜七沒搭理她,把她按在牆邊強硬的擠了過去。
泰伯怒了:“好大的膽子!”
姜七擠過去之後,手貼在牆壁上摸索了一會兒,然後對着其中一塊石磚猛地按了下去。
轟隆一聲……
他們所在的地面竟然開始傾斜,下面有個肉眼可見的黑洞,像是怪獸的嘴等待着獵物的陷落。
下落的那一瞬間,周時飛快的越過司若水,死死的抓住了姜七的手。
姜七甩了幾次沒甩開,惱怒的踹了他一腳。
墜落的感覺並不好受,全身的血液都往臉上涌動。
掉落的過程一片漆黑,沒有絲毫的光。
姜七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周時手心的溫度,然後他用力一拽,把姜七拽到了他的懷裡。
“姜七,你可真是一點都不乖。”周時想到姜七擅自找到生門,想要脫離他的時候。那種不可掌控的感覺涌上心頭,讓周時不由自主的抱緊了她。
姜七沒理他,在心裡數數。數到120的時候,她閉上了眼睛。單手抵住周時的肩膀,踹向他的腹部,猛地用力。
周時猝不及防,竟然被她很很踹開。
落地的是柔軟的沙子,但是姜七不敢動,她知道一動就會被沙子吞噬掉。
她睜開眼睛,看到周時也陷落在不遠處,正在看着她。
“周時,你以後要學乖點,別隨便碰我。”姜七學着周時的語氣,對他眨了眨眼睛。然後屏住呼吸,撲騰一下。
就在幾秒之間,姜七的頭沒入流沙,消失在了周時的視線中。
落入流沙的衛真剛好看到那一幕,尖叫一聲:“姜七!”
陷落的沙子慢慢恢復原狀,看不出那裡曾經吞噬過一個人。
衛真整個人都有點慌,“周時,現在怎麼辦?”
周時閉上眼睛,周圍一陣旋風颳起。漫天風沙迷人眼,看不清他身在何處。
等風沙落下的時候,他成了銀髮金眸的妖異模樣。金色的眼眸裡流淌着冰雪般的冷漠,眉心的紅痣像是一滴血。他停在空中,身後雙翼是斂風化成的。
衛真苦笑連連,他寧願待在沙子裡,也不願意這個時候看到周時醒過來。
周時揮了揮手,衛真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往上拽,將他放在了地面上。
衛真落地的那一刻,聽到周時低語一句:“姜七,你總是這麼愛惹我生氣。”
衛真心裡一顫,想起周時跟姜七在青山那次交手,直接把姜七打的靈脈斷裂,現在都沒有恢復,只怕這次姜七要完……
……
姜七屏住呼吸隨着流沙不斷的往下墜落,等腳踩在實地,她才睜開眼睛。
頭頂的流沙像是被一層膜擋着不能墜落,姜七踩在地面上往四周看。空曠的大廳點着長明燈,寂靜到沒有一點生氣。長明燈的火苗一動不動,像是被時間禁錮。
她站了一會兒,心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楚。然後深呼吸調整情緒,辨別了一下方向往東邊走。
地下古城很大,街道空蕩蕩的毫無生機,除了長明燈什麼都沒有。
姜七不停的往前走,這條大道竟然走不完似的,身邊的風景一模一樣。如果是平常人早就崩潰了,可是姜七沒有。她閉着眼睛不停的往前走,並不擔心自己會被困在這裡。
……
司若水那邊就沒那麼好運了,短短十多分鐘,身邊只剩下了泰伯跟另一個屬下,剩下的都死了。
第一個吹滅了一盞長明燈,於是他毫無徵兆的平靜死去。
第二個踩在一塊帶有圖案的瓷磚上,被亂箭射死。
剩下幾個,各有各的死法。
不能動用靈力的封妖師,在這個過度空曠的地下古城,像個廢物。
“小姐,現在怎麼辦?”泰伯有點憂心忡忡的問道,千算萬算,沒算到這個地方竟然能禁錮靈力。別回頭白澤沒找到,小姐再出事情。
司若水倒是很鎮定,輕聲說:“等,周時不會讓我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