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七返回去的時候,看到一個身子纖瘦的女孩兒在倒茶。從背影看過去,倩影迢迢,十分有韻味兒。
她捧着壺,一雙手纖細如蔥。
“哪個大學的?”姜七走過去問了一句。
馮語對上她的眼神,才意識到她在問自己,微笑着回答道:“帝都大學。”
姜七看了她半晌,伸手一推,吧嗒一聲,杯子倒在地上,茶水淌得到處都是,流在了她的衣服上。她閒散的問衛真:“服務生把茶水倒在我身上了,怎麼算?”
衛真飛快的說道:“開除她就是了,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要她有什麼用。”
“這樣嗎。”姜七捏着紙巾隨手擦了擦衣服,低語一句。
馮語臉上的笑容緩緩落下去,輕聲漫語:“不知道哪裡得罪了您。”
這明擺着,是針對她的。
“唔……”姜七彷彿被她問住了,竟然還認真思考。
周軒默不作聲的坐在那兒,手指敲在鍵盤上沒聽過。聽到這對話,才用餘光悄然打量這位姜七小姐。他聽過這位姑娘的名聲,倒是頭一次見。
穿着一件套頭衛衣,扎着馬尾,冷冷清清的模樣。脖頸細白,臉龐如月籠霧。通身的氣質,比周家正經的小姐還要矜貴。漫不經心的姿態就有一種讓人仰望的貴氣,三代才能養出一個貴族,這樣端正貴雅的氣質,並不想是從普通家庭出來的。
周時在別人面前一向不愛說話,看到姜七自進門之後,看都沒看她一眼,有點不滿,抓過他的手,隨意的說道:“你看一個人不順眼,需要理由嗎?”
姜七想了想,“不需要啊。”
馮語臉白了白,強繃着精神,依舊端着微笑:“如有差錯,任您懲罰。”
這“金鸞臺”是什麼地方,她太清楚不過。前前後後培訓了三個月才進來,一步一步走到領班位置,她走得很艱難。這是她躍龍門的地方,絕不能放棄。
“我從前見過我族妹懲罰一個下人。”姜七忽然想起似的,語氣寂寥的說道:“鋪了一地的珍珠,讓那個下人跪了兩個時辰。那些珍珠磨的很尖銳,跪的久了都鑲嵌進皮肉裡了。”
這裡沒有外人,衛真知道她的身份,她說起往事並不遮掩。
“犯了什麼大錯?”衛真好奇的問道,那樣懲罰別人。
姜七倒是想不起緣由,彈了彈桌上的茶杯,神情散漫的說道:“主子對下人寬厚久了,下人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一口一個下人……
馮語進入金鸞臺之後無往不利,也是認識了一些權貴,聽到姜七這麼說,臉上的笑容維持不住了,繃着臉說道:“小姐,你說笑了,這又不是在古代。”
“你瞧不起我父親,母親,言語怠慢他們,這沒什麼關係。踩低拜高的小人我平生見過無數,不差你一個。”姜七第一次擡眼看馮語,眼裡是冷意:“但是你挑唆楊慧,借楊慧之手欺辱他們,這就跟我有關係了。”
馮語有點搖搖欲墜的感覺,佯裝淡定,“事情是楊小姐做的,你何必怪罪在我頭上。”
先前楊慧進來的時候,馮語暗示蔣桂英一壺茶都喝不起,自然激怒了楊慧。一個窮到這種地步的人,還搶了她的生日宴會地,楊慧怎麼能不氣?馮語打心底裡瞧不起姜家夫婦,覺得伺候他們跌份兒。
“我今天就告訴你一個道理。”姜七神色冷淡的說道:“沒有那個富貴命,就不要長個富貴心。”
周時沒有什麼耐心,聽姜七跟別人說這麼多,掐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冷着臉說道:“整天忙得不見人,好不容易能一起吃個飯。這種人,也配你浪費這麼多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