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眼見荀逸穿窗而出,不由得大驚失色,“不要……這可是五(樓)……”
阮玲玉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的說不出話來。
宮凨狩也是瞪大了眼,愣愣的看着窗口,口裡喃喃着,“殺……人……我殺人了……”
不久,樓下傳來砰地一聲巨響……
衆人傻傻的站着,彼此都不說話……
半晌,王晨捅了捅張峰,“你……你過去看看。”
張峰登時臉色鐵青,“憑……憑什麼讓我去,你自己怎麼不去?”
“嘁,瞧你們那點出息,看我的。”李立自告奮勇道。但是明顯看出來他腿肚子在哆嗦。來到窗口後,李立先是一閉眼,然後畏畏縮縮向窗外探去……他還沒等把頭探出窗外,猛然間肩膀被人按住……
“媽呀,鬼啊——!”他的這聲喊還沒等喊完,宮凨狩鬆了口氣的聲音從旁邊響起,“別鬼叫了,人還沒死呢!”
“什麼……沒……沒死?”情急之下他也顧不得宮凨狩方纔嚇他的舉動了,定睛向樓下看去……果見夕陽下一個跌跌絆絆的身影正連滾帶爬的向着舊校舍方向跑去。而在兩人所在樓層的正下方,兩個大大的腳印清晰的印在了操場上。
李立倒吸了一口冷氣,看着那雙腳印半天說不出話來。
“乖乖隆滴隆,這傢伙還是人嗎,這樣都沒事?”聽說荀逸沒事,張峰和王晨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叮釘叮鼎,叮叮釘叮……”悠揚的鐘聲一時間響徹了整個兒校園,那是放學的鈴聲。
“我們該怎麼辦,阮老師?”王晨開口問道。
“這個……”阮玲玉一時間有些猶豫,身爲教師的責任心告訴他,得去把荀逸追回來,不能放任他這麼下去,但是讓她一個人追那個瘋子……
“那個瘋子我們管他幹嘛?只要放學了一切就都與學校無關了,他死不死的關我們什麼事,走了,我們回家了。”張峰一臉不耐煩的說道。
宮凨狩驀地轉身向樓外跑去……
阮玲玉一怔,“宮……宮凨狩同學,你要去哪……?”
宮凨狩的聲音遙遙傳來,“事是因我而起,你們先回去吧。”說到最後聲音已
經遠去。
“哎……等……等等我……!”阮玲玉趕忙起身追了上去。
“阮……阮老師……嘿!這事鬧的!”李立狠跺了跺腳,起身也追了上去。
“你們瘋了!爲了一個瘋子,至於這麼賣命……王晨,你要幹嘛,別說你也要去?”
王晨白了他一眼,“你要是害怕,就自己回去吧!”
“我……你……”
……
荀逸沒命的跑着,聲聲鬼哭狼嚎猶如索魂的魔音,句句敲在他的心坎上。他雙手拼命的捂着耳朵,然而這聲音彷彿不歸這世間管轄一般,任憑他捂爛雙耳,那聲聲刺耳的尖嘯依舊清晰無比的響在他的腦海裡。
荀逸感到自己要瘋了,他真的已經無路可逃了,無論是舊校舍那破舊的大門,還是閱覽室那木板封死的門窗,都無法阻擋那怪物腳步分毫。它們就彷彿靈界的幽魂,一切屬物的東西在它們面前都形同虛設。
荀逸漸漸的退到了牆角。夕陽的餘暉通過那堅實的木板條映射進來,襯得這晦暗的屋內瀰漫出一股死灰一般的灰燼,彷彿那青澀的暮靄,又彷彿墓堂裡的晨鐘在陣陣黴味的空中肆意盪漾……
他周身已經傷痕累累,雙手膝蓋處更是鮮血淋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忽地他似乎放棄了一般,轟然癱坐在窗口,看着面前這百鬼夜舞的‘恢弘’景象,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咳咳……沒想到……我在夢裡……也不安省……來吧,有種就吃了我吧!”
他話音未落,猛然間卡擦一聲,他的雙手雙腳四肢百骸突然裂開了無數條口子,他還沒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那些口子突又一個個上下縫合,演變成了一張張紅豔豔的嘴脣,無數迴音在空蕩的屋內響起,“吃了我,吃了我……”
荀逸眼球突兀,神情頓時扭曲到極點,“啊……什……什麼東西……”他的這聲驚恐萬狀的喊聲還沒等喊完便瞬間被無數的聲音掩蓋……“吃了我,吃了我……”那些口喊着喊着忽然圓口大張,露出裡面尖細的牙齒來,靠近荀逸傷口處的口更是伸出了舌頭,美滋滋的舔着傷口處的鮮血……
荀逸現在已經發不出響聲來了,張大了那張唯一受他控制的‘口’,發出了猶如干
屍一般的無聲的嘶吼,很奇異的,如今這個時刻他腦中所想的竟然是……“言靈,言獄?難道說這怪物是用我口中所出的話來攻擊我的麼……”不得不說,這實在是有些惡趣味。
滋滋聲,口水聲……就在荀逸恨不得立刻死了來逃避這極大的驚恐之際,忽然間,這晦暗的屋子裡起了一抹微風,空中不知何時飄落下無數的翎羽,一個曼妙的身影就那麼憑空出現在荀逸身後。隨着這個身影出現,一切口都停止了動作,或獠牙外露,或獰笑不語……荀逸身不能動,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那一片片翎羽是如此的美麗,純潔得彷彿能洗滌一切的罪惡似的。翎羽所落之處,無數痛苦的嘶嚎聲從那停滯的口內響起,一絲絲幽芒猶如逃命一般,紛紛從荀逸體內逃逸而出,漸漸的在空中匯聚成了‘乾屍’形象。
荀逸終於看清了他身後之人的樣子,那是一名女人,一名端坐在寶座上的女人,金碧輝煌根本不足以形容其華麗。女人的面孔半掩着,背後一共張開了十二隻翅膀,兩隻翅膀遮臉,兩隻翅膀遮胸,兩隻翅膀護住下體,兩隻翅膀遮腳,背後四隻翅膀展翅欲飛。從遮住女人面孔的翎羽間可以看出女人的雙目緊閉着,似乎正在沉睡,額頭正中一個奇形的印記不停的閃爍着,似鴿非鴿,似鳥非鳥……
那‘言靈’首次露出了驚恐的神色,竟然緩緩的退去了。
“你……你……你難道是我的牌主……?”荀逸磕磕巴巴的說道,很難用言語形容他眼前的震撼,他那一時間都險些說不出話來。
那名女子靜靜的浮在半空,對荀逸的質問沒有半分波動,似乎她本就是一具沒有意識的生命體一般……天地間忽地一陣急劇地旋轉,荀逸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等……等等……”
……
荀逸驀然而醒,小雨淅淅瀝瀝的下着,遍眼盡是陰沉的天空,周圍的枯草一米多長,延伸到遠處,幾座殘破的廟宇孤零零在荒野中佇立。
他正感到有些茫然,忽地胸口傳來一股刺痛,他一呲牙,定睛看去,卻見胸口一處類似於劍瘡一樣的傷口正隱隱的裂開,發出淡淡的膿水。
“這……這是……青鸞留下的劍傷,難道說剛纔的一切都是夢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