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娜娜當時並不知道,那次在槐樹嶺上的武鬥,竟然成了當年這個地區最大的一場武鬥。東海和南山兩派共計死傷一百多人,南山派衆多頭目全都跳崖而亡。直到動亂平息多年以後,娜娜才隱隱約約從當年參加過那場武鬥的倖存者中,知道了一些真相。而自從那天以後,阿之也就再也沒有回來。娜娜曾經多次到槐樹嶺山坡下尋找,但都渺無蹤跡。
“如姐,你是不知道當年國內那場動亂的情形的。”娜娜說。
“我從法國的電視上還是看到了一些報道,所以略知一二。”韻如說,“但根本不知道你和阿之弟的下落。”
“我在那個山洞裡生下秋兒以後,就完全像野獸一樣生活着。”娜娜說,“後來被一個上山打柴的村民發現,才收留了我們娘倆。直到外面形勢平靜下來,秋兒已經長到一歲了,我才帶着秋兒回到爸媽家。”
“我知道,爸媽以爲你和韻之都回不來了。”韻如說。
“就是。所以當我和秋兒出現在他們面前時,都把他倆嚇了一跳。”娜娜說,“他們以爲我和阿之都死在槐樹嶺上了。”
“所以姐那些年只要一提起往事,就會一個人偷偷掉淚。”麗麗說,“東海的人,特別是像米賈這樣的頭目,正是害死阿之哥的罪魁禍首。”
“其實已經這麼多年了,眼淚也早流乾了。”娜娜說。
“關於米賈的情況,我是在一次留學生的集會上,聽一箇中國學生說的。”韻如說。
“現在還能找到那個學生嗎?”麗麗問。
“那個學生不在我們學校。”韻如說,“他好像是索邦的。就是巴黎大學。”
“那我們去找找他吧。”
“好啊,那我們等兩天就去吧。”如姐說,“只要他沒有離開法國,就一定能夠找到的。”
“好吧。不過這兩天我還是先去你們實驗室看看吧。”娜娜說,“我還有考察任務嘛。”
“那好辦。明天我就帶你先參觀一下我們那兒。”韻如說。
“姐,這兩天你就安心去辦你的事情吧。秋兒就交給我了。”麗麗說。
“麗麗,那你就帶上秋兒先在附近轉轉吧。”韻如說,“離這兒不遠就是巴黎有名的凡爾賽宮,你可以帶上秋兒到那兒去玩。”
到了禮拜天下午,韻如陪着娜娜姐妹到了巴黎大學,也就是巴黎歷史最悠久的索邦大學。該校創建於十三世紀,是世界最古老的大學之一,稱作歐洲大學之母。在大學理學院電子信息部,她們找到了學校的留學生宿舍。
“小姐,我們是從中國來的。”韻如對門衛姑娘說,“我們想找在這兒留學的華琳同學。”
姑娘在筆記本上反覆搜索了很久。
“對不起,姐。”小姑娘說,“據檔案顯示,該同學已經畢業離開了。”
“你們應當能查到他畢業以後到哪去了吧?”娜娜問。
“對不起,我還真沒有查到。”小姑娘說,“不過我可以問問他導師,或許能知道。”
小姑娘很快打完電話,告訴娜娜說:
“據他導師說,華琳同學從我們這兒畢業以後,就去了麻省理工。是他導師給推薦去的,在那兒做博士後。”
看來想從這兒打聽到什麼消息是不可能了。其實即使知道了米賈的下落,又能怎麼樣呢?
“如姐,華琳是怎麼知道米賈的呢?”回到家以後,娜娜問。
“華琳本人並不認識米賈,她也是聽她的叔叔說的。”如姐說。
“那是當然,我想華琳當年肯定還很小,根本不瞭解那些年的事。”娜娜說。
“她告訴我說她的叔叔當年也是東海派的,而且參加了槐樹嶺的武鬥。”如姐說,“她叔叔當天和米賈一起離開槐樹嶺後就各自回了家,後來就再沒有見過米賈。很可能是因爲上級部門放出風聲,要抓捕派性頭頭。因此他們就躲起來了。”
“他們肯定逃跑了。”娜娜說,“那時候確實很危險,連我都嚇得東躲西藏的嘛。”
“你當時是怕東海的人報復。”如姐說,“米賈不一樣,他們是怕警察來抓。從那以後米賈就失蹤了,也沒有回家。”
“那華琳是在日本見到米賈了嗎?”
“我剛剛不是說華琳不認識米賈嗎,而且她也沒去過日本。”如姐說,“她也是聽她叔叔說的,說是多少年以後有人在日本看見過米賈。”
“是在那兒留學?”
“可能不一定是留學吧。只能說是躲到日本去了。”
“那我們在法國肯定找不到華琳了。當然更找不到米賈。”娜娜說。
“你們只有等回到國內以後,在繼續打聽米賈的消息吧。或許到日本去打聽。”如姐說。
“都這麼多年了,還打聽那些陳年舊事幹什麼呢。”娜娜說。
“不是要找米賈算賬,而是看能否有韻之弟弟的消息。”如姐說。
“原來姐還想着你弟弟啊。”娜娜說,“其實我都不想了。韻之肯定已經不在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