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紅蓮噘着嘴朝廊下看去。
佟華瓊給老宅的節禮真不少。
兩隻雞,兩條魚,五斤豬肉,一筐櫻桃,一兜糉子,還有給谷老爺子谷老太太谷紅蓮一人一雙鞋
這節禮在村裡孝道人眼裡都算豐厚了。
谷紅蓮走過去,順手將三雙鞋抱在了懷裡。
如果只有一雙鞋,她會覺得少,現在陸昭昭送了她一匹緞子,她覺得這個節過的還行。
“大寒,這麼多東西我拿不完,你幫我送去。”谷紅蓮就指揮在劈柴的谷大寒。
谷驚蟄說道:“小姑姑,我幫你送吧,你別指使大哥,他忙着呢。”
彎下腰拎着雞魚端起櫻桃。
谷桃花拎起豬肉和糉子說道:“我和三哥一起去。”
陸昭昭見谷驚蟄谷桃花去老宅,也要跟着一起去。
於是三個人陪着谷紅蓮穿過村道去了老宅。
一路上不少人打趣谷驚蟄。
谷老爺子在家裡搓麻繩,他讓谷紅蓮去大房喊佟華瓊等人來老宅過節並非是真的希望他們來。
他也知道佟華瓊不會來,他之所以這樣做是爲了在未過門的孫媳婦面前落佟華瓊的面子。
公婆就在村裡,哪有繞過公婆單獨過節的。
村裡不少人一樣分了家,但所有的節日都要一大家子一起過,這纔是風俗和孝道。
谷驚蟄定親,佟華瓊繞過老宅,繞過他,他很憤怒。
雖然說婚姻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祖父祖母還在的情況下,繞過老人就把親事定下的只有谷驚蟄。
而且孫子媳婦上門了,佟華瓊也沒有讓陸昭昭上門認親的意思。
谷老爺子這段時間胸口都憋着一股氣,趁着陸昭昭在清河灣開始發作。
“爹。大嫂說不來了。”谷紅蓮進門就對谷老爺子展示鞋,說道,“大嫂給咱們的鞋。”
谷老爺子眼皮子都沒有擡。
“爺爺。”
“爺爺,我們來給你們送節禮。”
谷桃花和谷驚蟄拎着禮物跟着谷紅蓮進了門。
谷老爺子擡頭,看到一位清麗的少女和谷桃花一起進來。
知道那是谷驚蟄的未過門媳婦。
谷驚蟄就給谷老爺子介紹:“爺爺,這是昭昭。”
“爺爺好。”
陸昭昭見谷老爺子打量自己,乖巧的打了聲招呼。
谷老太太賈氏帶着魏氏和谷小雪在竈房忙碌,聽到陸昭昭來到老宅感到不可思議。
依照佟華瓊的脾氣,定親都沒有讓他們去,怎麼現在反倒讓陸昭昭來認門了。
賈氏想的是,按照習俗他們二房要送陸昭昭禮物的,現在家裡窮的要死,哪裡有禮物送。
就算能送得起,她也不樂意送給佟大腳的兒媳婦。
賈氏和魏氏走出竈房。
谷老太太端着架子不願意出來,心想就算來認門也是陸昭昭先來拜見她。
賈氏看到陸昭昭就晃了一下神。
她只知道陸昭昭出身皇商陸家,想着也不過是粗鄙的商戶女,沒想到陸昭昭通身的氣派一點不輸南邊那些世家小姐,甚至容貌上也無可挑剔。
谷驚蟄和佟大腳這是走了啥狗屎運,能入了皇商的眼。
陸昭昭對賈氏笑了笑,跟着谷驚蟄落落大方的喊二嬸。
賈氏勉強笑着迴應,誇讚了陸昭昭兩句。
心裡浮起黯然,若是瑞年能中案首,這門親說不定就是瑞年的了。
那麼漂亮的姑娘,那麼有錢的家世,聽說一個哥哥剛中狀元。
魏氏覺得自家婆婆很失禮,無論如何,大房未過門的媳婦來認門,都不應該是如此冷淡的態度。
就是裝也要裝熱情一點。
魏氏就對陸昭昭熱情的誇讚道:“早都聽說驚蟄訂了一門好親,說姑娘漂亮知禮,今天一見外頭外頭果然沒有誇張。”
接着打趣道:“驚蟄是個好命的。”
陸昭昭聽了魏氏的稱讚,臉色微紅。
魏氏說道:“屋裡坐。”
然後招呼谷小雪燒開水泡茶。
谷驚蟄說道:“嫂子,別忙,我們來給爺爺奶奶送節禮的,東西放下就回去。”
谷老爺子愣住了。
合着不是來認門的。
這是完全不把他這個長輩放在眼裡,谷驚蟄好歹是他谷家的孫子。
心裡浮起憤怒,忍不住說道:“你娘這是怕咱們沾你媳婦的光咋地,你趕緊領回去,省的別人以爲我們有啥圖謀。”
谷驚蟄說道:“爺爺您怎麼這樣想呢,我是來給您送節禮的。至於您所說的沾光,確實沾陸家的光也不適宜,您若是真想沾,以後孫子努力些,讓您沾我的光行了吧。”
谷老爺子哼了一聲。
接着問道:“你們啥時候成親?”
谷驚蟄說道:“等我科考金榜題名時。”
竟然等這麼久,谷老爺子就覺得佟大嬸辦事不行,這樣好的兒媳婦不應該早早成親嗎?
賈氏臉色同樣很難看,谷驚蟄的那句金榜題名狠狠刺激到了她。
自從谷瑞年考秀才落榜,任何和讀書考試有關的話題都會刺痛賈氏。
谷桃花揚了揚手裡的肉,問道:“拎着老沉了,嫂子,東西放哪裡?”
魏氏趕緊接過,說道:“放竈房裡吧。”
谷驚蟄和谷桃花就拎着東西去了竈房。
谷老太太正在切菜,看到谷驚蟄和谷桃花拎着肉進來直起腰板。
谷驚蟄谷桃花給谷老太太打招呼,谷老太太鼻子裡哼一聲。
谷小雪怯生生擡起頭喊了一聲驚蟄哥桃花姐。
谷桃花看到谷小雪身上的衣裳又破又短,忍不住搖頭,二嬸也太不講究了,唯一一個閨女給穿成這樣。怪不得谷小雪明明很漂亮卻整日不願意出門,哪怕出門了也是低頭含胸隱藏自己,這樣緊繃繃捆在身上的衣衫怎麼好意思出現在人前。
陸昭昭沒有跟着谷驚蟄和谷桃花去竈房,而是站在院子裡和魏氏閒聊。
廊下一雙眼睛死死盯着站在魏氏身邊的陸昭昭。
可以說,陸昭昭是他兩輩子見過的最美的姑娘,比自己暗戀的大學班花還美。
想到班花,谷瑞年就浮起恨意。
當年他爲了追班花,在情人節那天拿了姐姐半個月的工資買了玫瑰花和禮物,在女生宿舍下用蠟燭擺放成圓心,高喊着班花的名字,希望班花做他女朋友。
班花在衆人的起鬨中下來,他以爲班花會感動的撲到他懷裡。
沒想到班花端了一盆水將所有的蠟燭都澆滅,然後揚長而去。
他抱着玫瑰和禮物尷尬的說不出話,心滴出血,從此淪爲班級的笑柄。
陸昭昭讓他想起上一世的不堪。
他將對班花的恨有一瞬間投射到了陸昭昭身上。
陸昭昭這樣的女孩子應該是他的,和谷驚蟄定親不過是看重谷驚蟄是潛力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