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正月十五估計是清河灣人近幾年都忘不了的。
火藥炸響，火光沖天。
在刺骨的寒風中，全村人拼命救火。
一邊救火一邊罵谷瑞年。
谷瑞年整個人已經麻了，與其說被火藥爆炸式轟麻了，不如說被命運炸麻了。
他看着來回救火的村裡人，看着佟華瓊和谷驚蟄，整顆心比屋檐下的冰溜子還冷。
想在這個時代建功立業攪動風雲的心思被火藥炸的粉碎。
他想不通，爲何他作爲穿越者，混的那麼慘。
連谷桃花一介姑娘家都不如。
差一點，差一點他就翻身了。
他勘破了極寒天氣，不僅沒有助力鄭家趁機大賺一筆，還讓鄭家莫名其妙賠了錢。
他製造出了重型火器，卻在正月十五這天炸翻了天。
命運就總是不站他這一邊。
過去那麼多回再也沒有比此刻更想回到後世。
在後世那個家裡，他依舊是千嬌萬寵的耀祖，被爹孃寵着被姐姐們照顧着被全村稱讚着。
佟華瓊覺得有人看他，轉過頭看到谷瑞年站在廊下，這個始作俑者竟然不去救火。
佟華瓊在火光下盯着谷瑞年瞧。
谷瑞年被佟華瓊看的渾身發毛。
“佟掌櫃。”範桐從屋裡出來給佟華瓊打招呼。
佟華瓊問範桐：“你怎麼來清河灣了。”
範桐和谷紅蓮約好去鎮上賞燈，左等右等不見谷紅蓮去鎮上，於是大着膽子來到清河灣。
剛到谷家老宅，就趕上谷瑞年的火藥炸了。
範桐自然不敢說實話，顧左右而言他的說道：“我來看蘇夫子。”
“哦。”佟華瓊面無表情。
佟華瓊壓根不關心範桐來清河灣幹嘛，反正他不是來勾引谷桃花的。
範桐見佟華瓊不搭理自己，心裡訕訕的。
看到谷桃花領着織坊的人蔘與救火，滿心不是滋味。
相比較當谷桃花的小姑夫，他更想當谷桃花的夫君。
全村人一直忙活到天色微明，纔將地窖的火撲滅。
凌晨四五點是全天最冷的時候，衆人在寒冷中凍的渾身發麻，魏氏在村裡其他媳婦的幫助下熬好了薑茶一碗碗端給大家夥兒喝。
魏氏恨谷瑞年私自造火藥，恨賈氏事不關己的在屋裡哭。
全村人都在忙活，連一碗熱湯都沒有，趕明兒就連她和豐年一起被排擠。
魏氏忍着情緒端來茶果感謝大傢伙的幫助。
本來大傢伙對谷老爺子連一碗熱茶都沒有難免來氣，看到魏氏和谷豐年的行事作風，氣隨之消散。
大家喝完了薑茶，紛紛回去休息。
臨走之前，村長厲聲警告大家，火藥的事就此埋心裡，誰都不能朝外透露一個字，否則上頭追究下來全村一起受罰。
好在大傢伙知道私造火藥的危害性，表示絕對不朝外頭說。
就連想通風報信的徐大寶徐二寶聽了村長的話都不敢輕舉妄動，就怕徐家跟着一起吃掛落。
“族長，瑞年的膽子太大了些。要不是我攔着，村裡人就要把瑞年驅逐出去了，現在我把村裡人安撫好了，你們看看瑞年咋處理？我總得給村裡一個說法吧。”村長對谷家二叔和谷家族長說道。
村長的態度就是谷瑞年私自造火藥的行爲不可原諒，必須狠狠懲戒。這種懲戒只能由谷家族裡出手。
谷二叔明白了村長的意思。
於是將村裡參與救火的人送出門，谷家人被谷二叔要求全部留下。
之前谷瑞年的行事，族裡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現在火藥就在眼前爆炸，這讓族裡人又恐懼又憤怒。
私造火藥那麼大的罪，現在村裡給瞞着，谷家族裡不能不當一回事。
谷瑞年這是想拖全族人下水。
谷二叔氣的胸口起伏，谷驚蟄上前扶住了谷二叔。
谷二叔被谷驚蟄一扶，更是衝動了憤怒值。
谷家好容易祖墳冒青煙，出了谷驚蟄一個案首，不出意外今年就是舉人老爺，明年進京殿試。
這大腿粗的青煙差點被谷瑞年給炸沒了，谷二叔怎麼能不氣。
既然現在他大哥谷老爺子躺在牀上，他就代替大哥來處理谷瑞年這個孽障。
族長現在對谷瑞年屬於脫粉回踩的情況。
他當年推谷瑞年出來對抗谷驚蟄和佟華瓊，現在恨不得自插雙目，就因爲這段黑料，他在族裡的威信越來越低。
不等谷二叔開口，族長站出來喝問谷瑞年。
“瑞年你可知罪。”
谷瑞年緊咬着牙。
他已經決定不和命運對抗了。
“我知罪。”谷瑞年撲通一聲滑跪。
火藥炸完了，他會變成鄭二公子的棄子。
現在谷老爺子都不維護他了，他知道自己再不滑跪就完了。
一旦被族裡驅逐出去，他會沒有任何依仗。
“族長，二爺爺，我不知道造火藥是犯法的。我要是知道，打死我也不敢。我也是受到旁人的欺騙，你們想想看，我哪有錢買那些火藥的材料。”谷瑞年跪在雪地裡瑟瑟發抖，還不忘申辯。
這話說出來沒有用。
族長覺得再不狠罰谷瑞年，他過了今天就別想繼續當族長了。
迎着族裡人憤怒的眼神，族長一揮手，族長的孫子谷大虎帶着族裡倆年輕人擡着木凳來到谷瑞年跟前。
谷瑞年愣愣的看向木凳子沒有反應。
族長再一揮手，谷大虎拎起谷瑞年按在凳子上，有人將手裡的鞭子遞給了族長。
谷瑞年還明白不過來是咋回事時，就被人手腳按住扒掉了厚衣裳，很快族長的鞭子抽了下來。
谷瑞年嗷嗚一聲，意識到這是傳說中族裡的家法。
族長髮了狠，一鞭子一鞭子抽在谷瑞年的背上臀上大腿上，抽累了從人羣裡喚過一位力氣大的谷家子弟，命他替自己抽。
族長本來想讓谷大寒替他抽，但谷大寒偏偏不給他一個眼神。
谷家子弟恨谷瑞年差點連累到自己，抽起來毫不手軟。
很快，谷瑞年的背到大腿被抽的鮮血淋漓。
天寒地凍，谷瑞年穿着單衣，加上被鞭子抽了一頓，整個人覺得就像在地獄裡滾了幾滾。
一開始還像殺豬似的喊叫，後來逐漸沒聲了。
賈氏哭着要去攔，被谷有田按下了。
谷家所有人都站在廊下看谷瑞年被家法，谷老爺子躺在牀上聽着外頭的動靜面無表情。
谷老太太咬緊牙，心想別把根打壞了，她還想拿谷瑞年給徐家換一筆入贅的錢給谷紅蓮置辦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