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也奇怪，滿大街的衙役盯得緊，我看中的好幾只小肥羊都溜走了。”
“別急，耐心找目標。燕關鎮有錢，撈一隻小肥羊就夠咱們一年嚼用。”
人羣裡一胖一瘦倆男人悄聲議論。
這倆人是柺子，他們嘴裡的小肥羊是燕關鎮的孩子。
他們的目標很明確，要麼拐家境看起來不錯的，他們的父母有錢贖。要麼拐那些樣貌不錯的，男孩子賣給青樓做小倌，女孩子賣給青樓做瘦馬。
燕關鎮商業興盛，比別的鎮子富裕，每年元宵節都會舉行盛大的燈會，因此這倆人就將目標定在了燕關鎮。
倆人轉悠了一晚上，都沒有得手。
“那姚知府是從哪裡來的神仙，不僅滅山匪，就連咱們的生意都大受影響。”
瘦子看着身邊路過的衙役恨的咬牙切齒，將姚知府罵了一頓。
姚知府翻閱這些年的案卷，發現元宵節這天各個縣鎮都出現被拐案，有的孩子就此永遠消失再也找不到。
因此這姚知府幾天前就給整個寧城下令，元宵節這天防火防盜的同時，更重要的是防柺子。
柳大人那必須嚴格執行姚知府的命令，將所有的官差都派了下去。
尤其是燕關鎮這樣有燈會人多的重鎮，更是派了大部分官差連夜巡查。
“我說兩位爺，你們瞅啥呢？”
羅婆子帶着春旺被人擠到兩位柺子身邊，聽到了兩位柺子嘴裡的咒罵，腦子一轉就明白倆人是職業人販子。
羅婆子眼睛一轉，上去搭腔。
“和你這婆子有啥關係？小心我弄死你。”倆柺子心懷鬼胎，被羅婆子打斷尋找目標的腳步，一臉惡狠狠的威脅。
“你們剛纔說的我都聽到了，你們不就是想拐孩子嗎？我告訴你們一個巧宗，你們瞧那裡有幾個孩子，他們家是我們這最富的，有鋪子有地有銀子。”
羅婆子壓住心裡的怕，指了指圍在雜耍班子護繩前的漫兒小龍等人說道。
倆柺子朝漫兒等人看了看，眼神發出精光。
這幾個孩子穿着打扮確實不俗。
尤其擠在最前頭的小姑娘和她身後的小男孩，一身簇新的紅襖，玉雪可愛就像年畫上的福娃。
這樣成色的孩子，都不用賣到青樓，直接弄到盛京賣給那些有特殊喜好的王孫公子，那這一趟就發大財了。
胖子瘦子對視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羅婆子看一胖一瘦倆人的表情，就知道說動了胖倆柺子，大冷的天心裡就像喝了一碗熱湯一般熨貼，四肢百骸都舒展開來。
佟寡婦讓她兒媳婦孫女在豬圈幹活，卻不讓她兒子幹，年前殺豬也沒有找她兒子。
自打春妮去了豬圈幹活，變的越來越不服管教了。
前幾天下雪夜裡風大，她有起夜的毛病，就讓曹氏夜裡守在她牀邊隨時倒尿壺，春妮心疼曹氏甚至說朵兒的娘受氣都能和離之類的混賬話。
現在曹氏和佟盼弟天天在一起幹活，羅婆子就擔心曹氏被佟盼弟帶壞了。
還有那個漫兒，小小年紀更是一肚子壞水，偷摸教春妮認字，就她一個女孩子也配，氣的她把漫兒給春妮的紙筆奪走給了春旺。女孩子識字在羅婆子眼裡屬於大逆不道的行爲，佟寡婦和谷桃花就是因爲認字才變得行事乖張不服管教，她怕春妮識字心變的野了沒法拿她換彩禮。
羅婆子覺得她家春旺之所以讀書上還沒有開竅，都是漫兒進私塾克的。
佟寡婦家的人給她兒子家帶來那麼大的影響，剛纔她孫子去領燈還當衆嘲諷她，那麼就藉助柺子的手讓佟寡婦家破人亡好了。
孩子丟了，看她還能得意多久。
羅婆子已經美滋滋的描繪出佟華瓊痛哭流涕谷家全家陷入混亂的場景。
“那幾個孩子的家裡人在別處看燈呢，趁大人不在你們趕緊去給網羅住了。”
羅婆子慫恿完就想帶着春旺回去，她要確保谷家一窩小崽子被拐時她已經在回去的路上。
沒想到胖子攔住了羅婆子和春旺。
瘦子環顧四周，眼神一撇，和胖子一起將羅婆子和春旺擠到一處僻靜黑暗揹人的地方。
“這隻小羊挺肥。”瘦子擡起手臂捏了捏春旺的腮，將袖子裡的刀貼在春旺肥嘟嘟的臉上。
這隻小肥羊品相不錯，雖然從樣貌上穿着上看和這婆子指的那幾個孩子沒法比，當小倌是不夠格了，閹了送進宮合適。
多少能賺幾十兩銀子。
春旺嚇的不能動彈，手裡的糖葫蘆和燈俱滾落在地。
“既然是主動撞上門的，還能讓走？”胖子呵呵笑着朝春旺嘴裡塞了一塊破布，然後將他捆了起來。
羅婆子一臉懵，她沒想到自己主動提供漫兒等人的線索，卻把自家孫子給饒了進去。
若是確定佟華瓊和他們沒關係，羅婆子都懷疑這倆人是佟華瓊的託，對她釣魚來了。
“不是，兩位爺，我家裡窮”羅婆子拼命掙脫摟住春旺，就想大聲呼救，看到瘦子手裡的刀在孫子眼前比劃，嚇得將喊聲硬生生憋在了嗓子眼裡。
這老婆子沒啥價值，賣到大戶人家當婆子人家都不要，跟着還浪費糧食。
瘦子一掌劈在羅婆子脖子上，羅婆子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胖子在羅婆子嘴裡塞了一團破布捆起來，扔到路邊未融化的雪堆上。
春旺發不出聲音，身體在恐懼下抖如篩糠，眼淚嘩嘩的滾出來。
瘦柺子將春旺扔給胖柺子，一轉身朝雜耍處走去。
他怕那幾個孩子被家人領走了。
胖柺子將春旺提溜到拐角處，將他塞進馬車裡。
“江媽媽，來了一個。”胖柺子對馬車裡一位中年婦人說道。
“呦，這隻小肥羊夠肥的。”江媽媽捏了捏春旺的胖臉蛋，表示很滿意。
她在馬車裡等了一晚上，凍的手腳發麻，本以爲這次白來了，可算拐了一個。
“江媽媽，那裡有好幾只成色好的肥羊，待會保您滿意。”
胖子說完，關上馬車簾子，樂顛顛的朝雜耍攤走去。
雜耍攤前，漫兒小龍耀祖朵兒四個孩子齊齊整整的擠在一處看雜耍看的入迷。
絲毫不覺得危險正在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