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店一樓大概是供旅客休息的地方,設置了茶水吧和不少座椅,往二樓方向走去的樓梯走廊裡掛滿了各種畫作,雖然看署名一個也不認識,但是無一例例外都寫明瞭是贈與書店。
郗願心裡想着:“大概是店主比較有名氣,抑或是朋友相贈。”轉到三樓的時候郗願是在是覺得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裡面所售的書籍也是正常的印刷書而已,不存在什麼可收藏級別的東西,難道書店的名氣全是自家販賣的限量版明信片帶起來的嗎?
在轉了兩圈之後,確定了一下自己的答案,郗願準備往回走,這是這兩天遇到的最令自己失望的店鋪。三樓下樓的時候,郗願習慣性的右手拎起自己的長裙,不然拖到地上很不方便,左手準備扶着樓梯把手的時候,後面一個下樓梯的下孩子突然衝了過來。重心突然不穩,郗願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摔下樓梯的時候,一隻大手突然死死握住了他的手腕。就差一點點,郗願差點臉着地交代在這裡。
她的心臟撲通撲通的震聲每一下都在提醒自己剛纔有多麼危險,衝撞到她的小男孩早就沒了蹤影,只剩下剛纔救了她的陌生人。她突然意識到還沒來得及和人家道謝,趕緊轉身低頭說到
“謝謝謝謝,多虧了你。”
雖然沒有擡頭,但是郗願也注意到剛纔扶她的那隻手白皙修長、像是保養的很好的樣子,可是分明的骨節又在提醒她這是一隻男性的手。
郗願擡起頭,想看看這雙手的主人,“是你!”她一陣驚喜。
男人並沒有說話,腦海裡思索着眼前這個女人是誰?
“你是那個旅店的老闆。”郗願肯定的說到,
“原來是顧客。”男人才反應過來,這大概是他店裡的一位旅客。
郗願很是意外,夥計口中一星期纔出現在旅店裡一次的老闆居然就這麼被自己遇到了,並且老闆還救了自己,這是什麼巧合的橋段!
“你好,你剛纔有沒有受傷?”
“沒事,多虧了你。”這番對話之後郗願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氣氛一度尷尬。也正是這幾秒鐘的空隙,郗願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人,和第一次在旅店裡遇到不同,今日穿着更加正式,裡面的打底也換上了更爲沉穩的棕色高齡毛衣,外面穿着一件做工考究的黑色大衣。鼻樑上架着一副銀色的眼睛,右手拿着一本剛剛挑好的新書,封面揹着,看不清楚名字。
“你這是出來閒逛?”男人居然開口主動說起話來,
“對,不過這裡沒什麼意思,我這就回去了。”郗願笑了笑,
男人的眉毛挑了一下,“那再去轉轉附近的店鋪吧,再見,”說完,就走下了樓梯。
這句話說完,郗願看着男人離開的背影覺得剛纔的對話除了真誠的道謝以外,其他都是在尬聊。還好兩個人都不是那種健談的性格,早早結束了聊天。
再回到旅店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半了,餐廳準時開了飯。大廳的前臺沒有人,郗願準備去借一個創可貼,雖然下午的時候在書店沒有扭傷,但是在儲物櫃取東西的時候發現左側小拇指居然火辣辣的疼,翻過來一看到底還是劃傷了。
雖然不是什麼大傷口,可是晚上她準備衝個澡,手上有傷口總是不方便。
郗願等了一會兒發現前臺還是沒有人,便往咖啡廳走去,下樓梯的時候發現桌子上居然擺了一本書,本來她以爲是哪位旅客看完忘記放回書架,後來越看越覺得這本書從哪裡見過。
正在糾結的時候,店裡的夥計也從餐廳端着盤子出來,打趣道“你這不會是聞着晚飯味道回來的吧?”自從上一次被郗願一句話給反問住以後他總覺得這個小姑娘有趣的很。
郗願拎起一兜包子在他面前晃了晃,“麻煩拿點小黃瓜,”
夥計一聽,轉身往餐廳走去,還不忘調侃一句:“真會吃。”
今天的餐廳依舊沒有什麼人,其他收拾客房的阿姨也是附近的居民,一般都會回家吃飯。現在店裡又是隻剩下夥計和郗願兩個人。
夥計一面吃着躺着湯汁的包子一面和郗願聊天,“你說咱倆這也算是認識了,吃過兩頓飯的交情了,美女你叫什麼啊?”
“郗願”
“什麼?”夥計以爲自己聽錯了,“還有這個姓呢?”
郗願笑道,大概每一個聽到自己姓氏的人都是這個反應,郗願拿起筷子的另一頭在桌子上比劃着,
夥計哀嚎,“居然還有這麼個姓,沒文化呀,沒文化呀。”
這一句話逗得郗願也是咧嘴一笑,“那你呢?叫什麼”
夥計撓撓頭,很是不好意思,“我姓邊,名字就不說了,土的掉渣,別人都叫我阿剛,親近點的都叫我剛子,那些喊我大名的都被我捶過了。”
“真的?”郗願又問到。
“那是,好歹我也是這裡混的。”阿剛拍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說到。
“那你堂哥呢?我可不信你敢捶他。”
“哎,你這小妮子怎麼淨和我擡槓。”
“什麼小妮子?咱倆誰大還不一定呢。”郗願撇撇嘴。
“你還能比我大?我都27了,你也就是剛上大學吧,別看你第一天來塗個口紅打扮的成熟,我見過的女人可多了,你......你最多23歲。”
郗願沒有說什麼,年齡這個東西真不是化妝就能遮掩的,人的氣韻沉澱之後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郗願右手托腮,“你都27了,你堂哥多大?”
“他比我還大兩歲呢?”阿剛反應過來,“哎你這話聽着像是在打聽我堂哥啊?需不需要月老牽線服務。”
“你這人,我是在感慨歲月催人老,怎麼刀刀都砍在你身上了。”
“這叫成熟好嗎!”阿剛很是委屈,從小他就長得着急了點。自己和堂哥走在一起就和他是哥哥一樣。
“我堂哥那人從小就那樣,小時候就學習好、樣子也生得好看,從小和他一個學校的我看見小女生給他寫的情書,他都是一摞一摞的往垃圾桶裡扔。”
郗願聽着阿剛這麼形容,果然長得好看的男生都有一個一樣的童年嗎?突然,她的心頭一緊,那種無可名狀的緊張感又涌了上來。阿剛還在自言自語說着自家堂哥小時候的豐功偉績,完全沒有在意郗願這邊的情況。
好在郗願只是難受了一下,左手使勁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之後,心臟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慢慢散去了。
“再聊什麼?”
郗願和阿剛同時往樓梯上看去,居然是他,郗願想起了剛纔看到的那本餐桌上的書,怪不得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原來不是旅客忘記放回書架,而是他的。
退去了書店相遇時有些正式的打扮,現在他居然只穿了一身淺色的家居服,大概是剛洗完澡,髮梢還有幾滴水珠,正好折射出鵝黃色的燈光。
“哥,你怎麼傳承這樣就出來了?”阿剛率先開口問到,
“我來拿書,懶得換衣服了。”
阿剛回頭看了一眼郗願,“咳,某人收一下口水。”
“嗯?某人,我嗎?”郗願向四周看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有被阿剛捉弄了,這下只能有些懊惱的頂着一張紅到脖子根的臉看着男人走下來。
那隻好看的手輕拾起餐桌上的書,停頓了一下,側身說到,“阿剛,不要和顧客這樣開玩笑。”
語氣沒有什麼溫度,也不至於嚴厲。阿剛聽完也只是笑着解釋道:“不,不,我和郗願是朋友。”
男人回頭看了一下椅座上的郗願,燈光映照之下女孩的臉上不再是今日書店相遇時驚心動魄的模樣,“原來她叫郗願。”
郗願爲了掩飾自己的臉色,不自覺地的左手托住自己的臉頰,這樣有臉剛好藏起來,男人看了一眼郗願左手的擦傷,沒有說什麼,起身往樓梯上走去。
“哥,明天早飯準備嗎?”阿剛突然想起什麼,追了上去。
郗願沒有聽清楚兩個人說了什麼,她現在只想回房間脫掉衣服給自己降降溫,或者給阿剛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