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劍升的臉漸漸變得兇惡起來,氣得額頭青筋直跳,他狠狠地盯着秦清呆愣膽怯的臉。
秦清害怕了,她拼命掙開鉗制,驚恐無措地向外跑。
休息室外是筆直安靜的走廊,秦清一路狂奔,頭頂不適閃過雪白耀眼的燈光。兩側是一扇扇緊閉的門,她跑掉了腳上單薄的一次性拖鞋,就快跑到安全門時,她看到轉角處忽現個人,來不及細看,她如見救命稻草般向那人奔去。
宋宇誠見有人迎面快速衝來,稍感詫異,站定瞧着。
秦清跑到人前,見是宋宇誠,頓時僵住腳步,進退兩難。
她抱着雙臂,低頭壓抑着急喘,頭腦凌亂,一時間都忘了要同人打招呼。
宋宇誠瞧着眼前臉色慘白,大口喘息的女孩,一時間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受。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陸劍升轉眼便追了上來。
陸劍升看到宋宇誠,臉上的怒氣馬上降了下來,表情極不自然。
宋宇誠將視線在她們二人之間掃了掃,隨後給出一副極不悅的表情。
一時間,誰都沒有人開口講話,氣氛有些詭異。
宋宇誠打算轉身離開,腳步還沒邁開,秦清忽地躲到了他身後。
陸劍升伸過來的手撲了個空,臉上再次現出怒色,他擡眼,正好碰上宋宇誠警告的目光。
陸劍升不得不故作輕鬆地開口:“誠哥,好久不見!真是巧啊!”
宋宇誠敷衍地笑了下,轉身看向身後的人。
秦清不敢擡頭,恨自己不能鑽到地縫裡去。
陸劍升盯着秦清說:“別讓你們老總看笑話,趕緊跟我走。”
秦清拼命搖頭,膽怯而誠懇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打你的。”
陸劍升聞言更怒,他擡手撫了下剛剛被打過的臉頰,那裡微微泛紅,他極力壓抑着怒氣,再次伸手過來抓秦清手臂。
秦清簡直要哭出來,擡頭楚楚可憐地望向宋宇誠,一邊躲一邊不停地搖頭。
宋宇誠看不下去了,突然開口道:“我約了你大哥二哥在六樓的包廂,你要不要一起?”
陸劍升聽得一怔,臉色變得更難看。
宋宇誠不疾不徐地說:“就算你大哥二哥不在,你玩樂也該看清地點。”
或許是被宋宇誠點中了要害,又或許是被宋宇誠居高臨下的氣勢震懾住,陸劍升悶哼一聲,轉身便走,臨走還狠狠盯了秦清一眼。
秦清見人走遠,心中暗鬆一口氣,卻不敢全然放鬆,她看着地面,低聲說:“謝謝宋董——”
“你打他了?”宋宇誠語氣裡帶着玩味的笑意。
秦清卻認認真真地答:“一時錯手,無意的。”
“無意的力氣還不小。”宋宇誠淺笑道。
秦清聽出他的笑意,擡頭看向他的臉。
俊朗精緻的五官上沒有了冷傲和疏離,笑笑的樣子很溫和,很好看。
“你這麼委屈幹什麼?陸劍升條件又不差,這都看不上?”宋宇誠似笑非笑地說。
秦清內心百感交集,很想逃開,可腿腳卻猶如灌鉛一般,擡不起,邁不開。
恰在此時,走廊裡突然冒出個人,那人直奔宋宇誠而來,一臉諂媚堆笑,叫着宋宇誠的名字。
秦清看過去,恍惚覺得這人在哪裡見過。
靈光一閃,原來是在公司門口,臉上有黑痣的那個中年男人。
陌生男人的突然出現,使秦清猛然意識到自己還穿着汗蒸館的浴袍,她馬上一手環胸,一手捏住自己領口。
宋宇誠看清來人,極不耐煩道:“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然後轉頭看看秦清,隨即掏出房卡劃開幾步外的房門,對她說:“你先進去待一會兒。”
秦清乖乖地聽人吩咐,走到門口時,宋宇誠突然拉了下她的右手,秦清愣怔,片刻才意識到宋宇誠把她手腕上套着的衣櫃鑰匙拿走了。
秦清進到房間裡,身後的門被不輕不重地關上,外面的聲音被完全隔絕。
房間裡看上去很高檔,裝修極講究,鵝黃色的壁紙,柔軟厚重的長毛白色地毯,繁瑣的水晶吊燈,空氣裡飄着淡淡的清香,正前方是寬大的戶外陽臺,裡面擺放着桌椅,立着高大的遮陽傘。
秦清抱膝團坐在沙發上,心緒一時難平。
過了片刻,宋宇誠走進來,把拎在手裡的袋子往她身上一丟:“你的東西。”
秦清本能地擡手抱住落過來的袋子,袋子裡是她存在更衣室裡的衣物。
秦清驚訝地看向他。
宋宇誠皺眉:“讓女服務員進去取的,你查看下東西少沒少?”
“謝謝!”秦清趕緊抱着袋子走向衛生間。
換好衣服出來時,見宋宇誠正站在陽臺裡,背對着她的方向。
秦清禮貌地說:“宋董,我出去了。”
宋宇誠回頭瞄了她一眼,又轉過去,不置一詞,不知在想着什麼。
秦清覺得尷尬,想趕緊開門離開,誰知纔將門打開,就見先前那個臉上有痣的男人正站在門口。
秦清想欠身離開,卻被突如其來的力量給衝了回來。
砰地一聲,門被關實,秦清被嚇得低呼了一聲。
還沒來得及反應明白是怎麼回事,她就被人從背後猛地勒住脖子,拖至房間中央。
勒住她的人叫囂着:“宋宇誠,宋宇誠,是你逼我的。”
那臉上有黑痣的男人,轉瞬間變成了窮兇極惡的兇徒。
宋宇誠在陽臺上回過頭來,隨即將整個身子也轉了過來,他盯着那暴躁的兇徒看了眼,然後面無表情地向陽臺裡退了退,像是邀請那兇徒進去。
那兇徒面向着宋宇誠,拖拽着秦清,果真一步一步地逼了過去。
兇徒用一個摔破的啤酒瓶口頂着秦清的脖子,慌亂地退到陽臺的一處邊角。
兇徒迭迭不休地喊着:“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的,你非要看我走上絕路,非要我死不可。”
宋宇誠卻冷靜地坐到了遮陽傘下的椅子上,淡淡地開口道:“你太高擡自己了,要不是你總跑來騷擾我,我根本就不記得你是誰。”
兇徒渾身顫抖,氣急敗壞地說:“對你來說,三千萬不過是點不值一提的小錢,你幫我這一次,我保證再不來打擾你,你若是不幫我,我就破產了,破產我就沒法活了!”說到後面簡直是在嘶吼。
宋宇誠疊着腿,靠坐在椅子裡,右手不輕不重地叩着一旁的桌面,擡眼向四下裡瞧了瞧,似是玩笑地說:“這裡四處都沒有攝像頭,是個尋死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