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涼,萬籟飄雪。
一彎淺月朦朧懸於天際,灑落的清輝淡雅怡人。
蕭蕭北風,泠泠雪水。
屋內火堆噼啪作響,淺淺的呼吸聲應和着,一抹身影趁着衆人熟睡,拿着暖和的皮裘往弒千絕休息的地方走去,望着那張熟睡的俊臉,她嘴角勾起抹勢在必得的笑意,便見她將皮裘蓋在弒千絕身上,隨後自己將腰帶與外衫解開,矮下身子要轉進皮裘裡,與弒千絕同蓋。
“你做什麼?”卿雲歌輕輕推開虛掩着的門,帶着一身冷意走進寺廟,見卿芷柔一副衣衫不整要與弒千絕同寢的模樣,冷聲問道。
卿芷柔嚇得一個激靈,好似寒風刺骨將她凍着了般,臉色煞白。
不過片刻,卿芷柔斂起心慌,裝作一副與弒千絕發生過曖昧般站直身體,當着卿雲歌的面整理好自己衣衫,臉上飄過兩朵紅雲,嬌羞嫵媚的說道:“真是不巧被四姐看到了,千絕先前還交代莫要讓四姐看到吃醋,以免四姐暴躁的性子爲難芷柔,芷柔受不住。”
話音還飄在空中,她眼波柔情似水的望向沉睡的弒千絕,那副得寵後炫耀的表情,倒是做的十足像樣。
卿雲歌冷然的掃過那欲蓋彌彰的臉,轉身將門扉虛掩上,隨後解開斗篷,在火堆旁坐下。
卿芷柔設想過卿雲歌無數種態度,卻無一種是視而不見,她將腰帶繫上,回頭看了看弒千絕,心中懊惱,只差一步就能成功了,只要明日一早大家醒來時,發現她衣衫不整的與弒千絕睡在一起,就可讓弒千絕對她負責了,偏生半路殺出個卿雲歌來破壞了她的計劃。
卿芷柔咬咬牙,索性將計就計。
只見她緩緩踱步到卿雲歌身旁,裝出一副唯唯諾諾的表情,像是受了欺負的小媳婦。
“四姐,芷柔知曉以前是我對你不好,且明知千絕與你關係斐然,還同意與他……”餘下的話心知肚明,她恰到好處的住了嘴,跪在卿雲歌身旁,淚水漣漣的說道:“縱是芷柔有千般錯,千絕與我乃你情我願,還請四姐莫要怪罪千絕負了你,他是重情之人,既然說過會對四姐負責,一定會說到做到,芷柔甘願做小,還望四姐與千絕能好好的。”
話落,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不斷往下掉落,嚶嚶的哭泣聲低吟婉約。
卿雲歌給火堆添了柴,依舊默不作聲。
“四姐這是不肯原諒芷柔嗎?”久等不到卿雲歌話音,卿芷柔抽泣兩聲擡眸打量她的神色,平靜淡然。
莫說是相信她所說之話,便是連撞見這等事該有的反應都不見,一時卿芷柔不知該如何把這場戲唱下去了。
卿芷柔跪着腳有些酸,不舒服的挪動兩下,心底有氣。
“嘴裡說着請求我原諒,怎麼跪一下就跪不住了?”卿雲歌適時出聲,給有些失望的卿芷柔一些希望。
“沒,芷柔不敢。”說着眼淚又開始往下掉,活像卿雲歌欺負了她。
“那就好好跪着,讓我看看你的誠意。”語畢,卿雲歌掩脣打了個哈欠,又道:“想來五妹跪着定是睡不着,那今夜就由你來守夜好了,我先去休息了,你可得好好守着,要是有什麼差錯我會唯你是問。”
卿雲歌一臉淡然的起身,眼中流露出點點疲憊,而她起身後,故意往弒千絕那處走去。
在卿芷柔的注視下,挨着弒千絕身側坐下,硬着頭皮將腦袋靠在弒千絕肩膀上。
卿芷柔親眼目睹着,咬碎一口銀牙,那本該是她的位置,竟被卿雲歌厚顏無恥的佔去了!
卿芷柔跪在火堆旁,咬牙切齒的想着,雙手使勁絞着手帕。
見卿芷柔視線轉移開去,卿雲歌心裡好笑,正欲挪挪身子離弒千絕遠些,撐起的手卻被按住,她身體一僵。
卿雲歌咽咽口水,把視線移向弒千絕俊臉上,他並未睜開眼睛,嘴角卻彎起了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
這貨壓根沒睡着。
而後心裡飄過六個大字:自作孽,不可活。
卿雲歌懊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她做什麼要刺激卿芷柔啊?
“別亂動。”弒千絕伸出手把卿雲歌的腦袋按在自己肩膀上,低低出言制止她的掙扎。
卿雲歌腦袋裡萬馬奔騰,對腦袋上那隻手意識過剩,頭部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因爲那裡最脆弱,所以她很忌諱別人動她的頭部。
“弒千絕,你手能……”話還未說完,就感覺到弒千絕微變的氣勢,原本拿開二字被生生咽回喉嚨裡,換了個詞後,又醞釀了許久才改口,“換個地方嗎?”
弒千絕低低的應了一聲,聲音沉沉的,悶悶的,帶着朦朧的睡意,隨後把手往下移了移,落在卿雲歌頸項,手指輕輕捏了捏。
卿雲歌只覺意識被那雙手所控制,清明的靈臺逐漸意識模糊,慢慢閉上雙眼。
弒千絕手一動,將皮裘蓋在卿雲歌身上,摟着神識飛遠的人,在她涼涼的髮絲上落下一吻,“睡吧。”
卿芷柔看着這一幕,握在手中的柴火被她折斷,發出清脆的聲響。
翌日清晨,衆人天方微亮便早早起身,環視一圈,見卿雲歌窩在弒千絕身旁還未醒來,而弒千絕保持着一個姿勢,黑眸冰涼,掃了衆人一眼,於是大家識趣的放輕了手腳,說話聲亦是低了幾個音。
“你跪在這裡做什麼?”卿頤瞥了眼跪着的卿芷柔,冷淡的詢問。
“爺爺,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拆散四姐和千絕的,求爺爺幫我跟四姐說說情。”卿芷柔神色哀哀,跪了一夜臉色有些蒼白,她好似抓到救命稻草般,大聲的跟卿頤求助。
聽着卿芷柔高高的聲響,卿頤不禁皺起了眉頭,朝弒千絕那邊望去。
果然,就見沉睡中的人動了動身子,忽然一驚,坐直了身體。
“弒千絕,你……”卿雲歌生氣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卿芷柔打斷,“請四姐不要怪千絕,此事全因芷柔而起,芷柔願接受四姐的任何懲罰。”
卿雲歌剛睡醒最不喜吵鬧,她揉揉被吵得發疼的太陽穴,一陣煩躁。
“那就以死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