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霞漫天,夕陽將落。
弒千絕站在王宮內最高處的雀臨臺,俯視着無妄城內的繁榮昌盛。
晚霞滿布,街道上的攤販依舊朝氣蓬勃,不少攤販陸續掛出了各色花燈,等待夜色降臨時,花燈錦簇成團,照亮夜晚的美景浮現。
天還未黑,街道上已經有不少人出來遊玩,使得街上更爲熱鬧,歡聲笑語之景令人愉悅。
“白灼,去錦繡坊將昨日交代的衣裙取回,給夫人送去。”弒千絕吩咐道。
“是。”白灼領命退下。
“莫尋,備車。”弒千絕再次說道。
“遵命。”莫尋眼中含笑,脣間亦是有笑意浮現。
兩人走後,弒千絕獨自一人在雀臨臺留了一會,看無妄城內逐漸喧囂熱鬧起來。
七夕佳節,欠的花燈,今日送給她正好。
卿雲歌昨日剛出關,已有月餘不曾與弒千絕見面,聽了白灼的傳話,她甚爲不解,卻還是沐浴更衣,準備出去。
“這個時辰出宮?”卿雲歌見白灼領着她往宮門行去,再看看身上淡紫色的衣裙,一頭霧水,低喃道:“出宮還得特意換身裝扮?”
倘若她終日華服加身讓她換身低調的還好說,她嫌華服裡三層外三層的熱得慌,入夏後從未穿過那些華服宮裝,一身素淨清間的衣着,已然是夠低調了。
亂山石旁,夜霧車由馬匹牽着,已然等候多時。
夜色下,馬車上獨坐的男子暗紫色紫袍加身,車內夜明珠的光映着他的俊容,如鍍上一層薄光,那頭銀髮上,薄光流轉,如打破了銀河灑落下來的天河之光,使得那人美得有些虛幻。
“千絕,這是要去何處?”卿雲歌走近,好奇的問道。
“上來。”弒千絕朝她伸出手,將人扶上馬車,“到了你就知道了。”
卿雲歌疑惑地眨眼,眼角餘光卻見莫尋笑意更濃,她越發疑惑。
這不像是有大事的樣子,搞得這麼神秘作甚?
一路上,卿雲歌一再掀開車簾張望外面,試圖推測出弒千絕的目的,但夜霧車的方向去的是無妄城,倒是難以猜測,無妄城內與他扯得上關係的人就多了。
莫非聞素人回來了?
卿雲歌心思一直在目的上,倒是忽略了夜霧車內藏起來的東西。
夜霧車駛進無妄城,耳邊的清淨被喧囂取代,知曉是來城內,卿雲歌便不再探頭去看外面,老實待在車內等待到達目的地。
“今夜倒是比往日熱鬧。”卿雲歌聽着外面的聲音,有些奇怪。
她倒是經常在雀臨臺看無妄城內的景象,白日裡的繁華,夜晚的歡鬧,從未讓這座城池陷入夜色的寂靜中,但今夜似乎尤爲熱鬧。
“今日可是個特別的日子。”白灼在外提醒道。
特別的日子?
“應該不是你生辰吧,要是的話王宮上下早就傳開了,”卿雲歌思索片刻,望着一直盯着她不做聲的弒千絕問道:“話說我都不知道你生辰是何時?”
“比你早了兩日。”弒千絕答。
卿雲歌一時沉默後道出個日子,“正月初八。”
今年正月她一直在外面辦事,倒是不曾聽說過他的生辰。
卿雲歌暗自尋思着,明年再給他過。
“賣花燈嘍,好看的花燈。”外面傳來小販的吆喝聲。
聞言,卿雲歌掀開車簾看去,夜霧車能使在兩旁都是花燈的街道上,她打量一會外面的景色,與才子佳人們的遊玩,在心裡算算時日,方纔恍然大悟。
“原來今日是七夕。”卿雲歌腦中劃過一絲瞭然,垂眸看了看身上這身衣裙,淡紫色的布料上繡着扶桑花,與她在中央城逛花燈時穿的一樣。
卿雲歌放下車簾,回頭望着注視她的男子,心下一暖,嘴角欣然的勾起笑意。
“夫君有心了。”卿雲歌笑道。
弒千絕微愣,黑眸中有震驚浮現。
夫君二字從她嘴裡道出,饒是鎮定如弒千絕,也有一刻的失神,好似從她粉嫩的脣瓣裡溢出了最動聽的音色,在心間久久盤旋不去。
“再叫一次。”弒千絕出聲,聲音裡有着壓抑不住的喜悅。
“叫什麼?”卿雲歌萬分無辜的反問。
聽言弒千絕眉頭皺起來,該好好教訓一下她才行。
弒千絕還未有行動,外面莫尋帶笑的聲音傳進來,“王上前方人多,夜霧車不能前行了,您和夫人恐怕得下來走走。”
弒千絕臉色一黑,卿雲歌卻是噗嗤笑了一聲。
只見她飛快起身,湊近弒千絕,蜻蜓點水的吻了吻他的脣角,而後撤身往馬車外鑽去,車內還殘存着她笑意盈盈的話。
“夫君走了。”
弒千絕嘴角不自覺的勾起,心裡有暖暖的情緒涌出。
罷了,教訓的事留着之後做。
卿雲歌鑽出馬車,望着人頭攢動的街道,迎面涌來的熱氣,讓她玩耍的興致低了幾分。
人羣外還有不少馬車在這處歇腳,儘管前路擁擠,依舊無法阻止玩樂的心思。
卿雲歌與弒千絕二人下了車,便如尋常男女一般,融入人羣,白灼與莫尋身後不遠處不緊不慢的跟着,然而弒千絕那頭銀髮註定讓他難以當普通人。
走了不遠,就聽見人羣內議論紛紛,探究他是否是當今王上。
卿雲歌輕嘆一聲,這人太惹眼了。
走到一個賣面具的攤販前,卿雲歌隨手拿了個面具罩在弒千絕的臉上。
“在中央城你不過就是長相出衆些,在無妄城你就是身份問題了,不能讓人看清你額間的紫蓮,否則更加懷疑你的身份了。”卿雲歌低聲說着,順手把面具給他戴上,遮住另一個標誌。收回手時,她手指挑起一縷銀髮,“爲何你頭髮是銀色的?”
“我母親也不是天外天的人。”弒千絕看着她手裡的銀髮,這曾經他厭惡的顏色,在她手裡像銀絲一樣,與她白皙的手很襯,似乎沒那麼討厭了。
“看上我原來是家族遺傳啊。”卿雲歌開玩笑的說道,回頭對跟着的兩人喊了一聲,“付錢。”隨後她便拉着弒千絕慢悠悠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