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時,宮中來人通知卿府東陵皇族今日到府接回東陵七皇子,府內有人前來傳話,卿雲歌才起身離開了房中,並叮囑白灼留下來照看,並警告他不準將前院之事告訴弒千絕。
卿雲歌前腳出了鳳儀樓,弒千絕隨後便醒了過來。
“東陵人來了?”弒千絕醒來後第一件詢問還是卿雲歌在操勞之事。
“已從皇宮出發了。”白灼將聽到的話轉告。
弒千絕靠在牀頭,不再作聲,亦是沒有要起的打算。
“你去前院看看,情況不對立刻通知我。”
白灼猶豫片刻,心裡掂量着,此刻他該聽主子的話,還是聽夫人的話?
“王上,夫人說今日之事,她會隨東陵皇族的想法,想來不會有差錯。”白灼這會順了下另一邊的意思,此刻王上受傷,確實不易操勞。
“她何時說過?”弒千絕氣息一變。
“昨夜屬下回來傳話時。”話音未落,白灼在強壓下跪下請罪,“屬下不該多嘴,請王上責罰。”
“日後不必試探她,再有下次,自行去刑堂領罰。”弒千絕不遑多論。
“多謝王上。”
……
忠義堂內,卿府衆人已然齊聚,恭候着東陵太子前來。
卿頤坐在上首,見卿雲歌獨自前來,自回來後便不曾見傳言中所說的拂蘇屍身,此時依舊未見蹤影,若非在場有人親眼所見,是她安排將拂蘇屍身帶回來,卿頤當真要誤會是別人污衊自家孫女了。
“雲歌,在東陵太子來前,爺爺問一下,對這件事你是何態度?”卿頤態度依舊與往昔時無異,待卿雲歌滿面慈祥疼愛,“這屍身是留,或是還,你若想留呢,爺爺定會爲你想辦法。”
“謝謝爺爺。”卿雲歌彎脣笑笑,“但此事不容雲歌做主。”
“都那樣對人家了,她還有什麼資格留,即便真要留,也該是大姐留。”卿芷柔唯恐天下不亂的挑撥。
聞言,卿雲歌看了眼一旁不曾作聲的卿子鴛,她臉色依舊憔悴,看過來的眼神裡還帶着昨日的怒氣,此刻若非東陵太子即將要來,她恐怕恨不得再與她過過招,討要拂蘇未曾得到的道歉。
“大姐意下如何?”卿雲歌刻意問道。
“人死歸故里,入葬得安生,自當是要歸還。”卿子鴛眼中落寞難掩。
“看來大姐昨日所究之事不過如此,敗了一次便無心了嗎?”卿雲歌輕笑。
“我定會讓你收回那番話!”提及此,卿子鴛怒意更甚。
有心也好,無意也罷,那番傷人之話她必須收回。
“是嗎?”卿雲歌不經意的回道,神色間的輕蔑明顯是在諷刺對方做不到,所以她壓根無需太上心留意此事。
東陵太子還未休息,進宮拜見過北冥爍後,便立即要求到卿府,北冥爍思及卿雲歌性子難控,她若不想交人,東陵太子亦會趕出卿府,所以特意派了一向與卿雲歌交好的天宗,陪同東陵太子一道過卿府討要拂蘇屍體。
一羣人攜帶一副白玉棺,浩浩蕩蕩地來到卿府門前。
見此陣仗,管家趕緊進府通報。
卿雲歌隨着衆人走出府門,見陪同東陵太子前來的乃天宗之人,不僅在心裡輕笑一聲,看來衆人都覺得她不會交出拂蘇屍身,特意派了天宗的人來勸說她。
“卿頤參見東陵太子。”卿頤爲首,朝着穿着白色錦袍的東陵太子行了臣子之禮,身後卿府衆人亦是隨着此動作行參拜之禮,而在衆人之中,唯有一身素服的卿雲歌站在卿頤身旁盈盈而立。
她乃北冥四大家族的千金,但衆所周知,幾個月前她遠嫁天外天燭照王,身份已是今非昔比,對東陵太子行禮有違身份。
東陵太子乃拂蘇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兩人皆是由蘇貴妃所生,模樣上與拂蘇有七分相似,但氣質截然不同。
拂蘇常年留在蒼羽學院,性子溫潤如玉,而東陵太子長於深宮,少不來多了些宮中的陰謀算計,雙眼中隱隱流露出精明來,着一身白色錦服,卻無半分翩翩公子之感,反而令人覺得有些假。
“卿族長無需多禮,本宮此番前來,多有叨擾了。”東陵太子虛扶一下,將禮數做得周全了,讓人尋不到一絲錯處,“起來吧。”
“多謝太子。”卿府衆人起身。
東陵太子眼睛望向站在前方,不卑不亢的卿雲歌,拱手客氣道:“這位便是卿府四小姐吧?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方驚覺四小姐容顏比傳言中還要美上幾分,難怪能入天外天王者之眼,遠嫁天外天爲妃。”
爲妃二字,讓卿頤眉頭不自覺的皺了皺。
雖說確實未曾聽說過燭照王立後一事,但此話從外人口中道出反而生了幾分嘲諷之意。
“公主遠嫁爲妃,不如本國七品小女”,此乃無極大陸形容遠嫁女兒郎的話,縱是未出嫁前身份尊貴,遠嫁他國,亦是不過萬千女子中的一人,得寵還好過些,不得寵與冷宮之妃無異,東陵太子提及遠嫁爲妃的字眼,難免讓卿府之人心中膈應。
卿雲歌打量着東陵太子,嘴角始終掛着抹微妙的淡笑。
“太子殿下客氣,雖說俗語有言:寧做雞頭,不當鳳尾,但與其在一羣弱勢羣體裡當領頭人,我更願意與強者共處,雖爲尾末,可到底是鳳凰,一朝浴火重生,又怎會永遠屈居人下呢?”卿雲歌笑言,張弛有度,不失身份。
“可也有一句話叫落敗的鳳凰不如雞。”東陵太子又諷道。
“但太子莫要忘了,鳳凰落敗,也依舊是翱翔九天的鳳凰,而雞即便身披七彩羽衣,卻難成大器上不了天,終歸是有天壤之別的。”卿雲歌臉上不露聲色的反擊,“前者如你,後者如我家王上,你身爲東陵太子,日後必將是東陵之皇,同樣是一國之君,讓你治理天外天,只怕位置還未坐熱就已被搶去,相反的讓我家王上來治理東陵,他會比你,甚至是你的父皇治理得更好,這便是眼界與境界的高低,低者豈能與高者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