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落寒衣沒有能認出他來,他也有種想不顧一切衝過去的感覺。但是理智警告他,現在絕對不是衝過去的最佳時機。
他現在沒有帶人皮面具,不是衆人眼中的南宮無傷,只是一個陌生的男子而已。
如此而已。
“嗯,你是落寒衣。”少女頓了頓:“在我心中,你一直都只是落寒衣,不是師弟。”
模模糊糊回答,既沒有正面迴應落寒衣,也沒有拒絕。
紫色大眼突然睜開,滿滿的全是倔強:“我要陪在你身邊。”
“……”
回答他的是沉默,冷無心負手而立,背脊僵硬筆直。
“一輩子!”
到底是個少年,就算是成名天下,也只是個少年。少年說出的話,有時候是最打動人的話,因爲他說的最爲真摯。
冷無心第一次正視落寒衣,看向一襲紫杉,頂天立地的少年。不過和她身體年紀一般大的少年,在二十一世紀,還不過是個大學生吧?到這裡,居然已經可以撐起自己的一片天了。一輩子……真是誘人的話。
無法拒絕,無法說出拒絕的話。但是冷無心清楚,若是不拒絕,只會在後面讓大家更加難堪而已。現在的仁慈,纔是最悲哀的殘忍。
“一輩子太長了,何況我還是合國皇后?”
冷無心狠下心,淡漠至極。
“你從來不在乎不是麼?”
落寒衣亦是倔強,不肯鬆口。
他明白,若是現在他鬆了口,就再不會有機會了。
冷無心和公子無傷之間的糾纏,已經天下皆知。而且還有個名義上的丈夫慕容夜。但是慕容夜不重要,誰都知道慕容夜是愛冷無心的妹妹冷幽月的,可惜冷幽月自己找死被冷無心手刃。慕容夜必然是恨冷無心入骨。
再加之,冷無心是絕對不屑與做第三者的。她嫁給慕容夜,絕對是帶着目的的,所以,他根本不相信,冷無心會在乎慕容夜,會在乎合國。
“放肆!”
冷無心驟然斂眉。
“這種話就不要再說了,只要我還是合國皇后一天,就斷然不會辱了合國名聲。”
賭局仍舊在,她現在還是合國皇后,在這麼多人
面前,絕對不能讓有心之人有機可趁。何況,灰眸的事情還沒有解決。
落寒衣紫色眼眸閃爍,憂傷溢滿,彷彿一動,就會溢出來一般。
衆人大氣也不敢出一個。
這是絕對秘密啊——
落寒衣對冷無心表白了,而且被拒絕了——
這樣的大八卦說出去,只怕又夠了幾個月的調侃了吧?
藍衫少女突然側過頭,掃了眼匍匐在地上的神月:“本宮不想再看見神月樓了。若是聰明,就自動消失,否則等到本宮動手,就不是消失不消失的問題了。還有那些想要大嘴巴的人,最好小心。本宮下手,向來狠絕。到時不要說本宮讓你雞犬不留了!”
頓了頓:“今天的事情,你們什麼也沒有看見,什麼也沒有聽見。”
聲音冷漠。
匍匐在地上的身子一顫,冷無心已經轉身大步離開。隱隱約約之間,似乎聽到南宮無傷清雅聲音安慰:“……放心……”
沒有再管落寒衣有沒有跟上,冷無心坐上馬車。
“殿下,去哪裡?”
馬車伕壓低聲音,如果仔細一聽,不難聽出話語中所含的內力,分明就是絕頂高手。但是一般人是不會注意一個馬車伕的,就算注意了,大抵也是覺得自己眼花了,畢竟現在的高手本來就不多,更何況是絕頂高手?
馬車伕?
未免也太可笑了?
可是,馬車伕卻沒有絲毫羞恥的感覺,能夠爲未來帝王拉馬車,這在帝國是絕無僅有的榮耀。就算是和他同等武功的人,也是沒有的榮耀。
要知道,在帝國,帝王是絕對的存在。
能夠接近帝王的除了兩個暗影,基本上不會有其他人了。帝王也不是按時上朝的,平日裡,若是沒有什麼大事,大臣們是沒有辦法覲見帝王的。
帝王在帝國,是神秘的神話。
而現在,他在爲未來的神話駕車,光是這一點,就夠他榮耀一生了。
“流月學院。”
簡單回答,馬車疾駛而出。四匹汗血寶馬速度不是蓋的,過處風馳電赫,車輪平穩,在這麼快的速度下,也可以保持馬車裡的安穩。
人流川息,沒有玉佩的馬車,
依舊沒有人阻擋。馬車的速度太快的,並且沒有一點在乎撞到人的意識。這樣囂張做法,就算有人不滿,也明白是惹不起的人。
兗州逐漸變成燈火通明的小點,夜風兮兮,前路未可知。
南宮無傷和冷無心分開了嗎?神月會善罷甘休麼?落寒衣的表白、慕容澈的極端。灰眸之爭,究竟會出現怎樣不可思議的轉折?冷無心還要面對寫什麼?
誰能執她之手,斂她半世癲狂?
秋末的正午,讓人覺得冷到徹骨。
天地昏沉,遮天蔽日的烏雲籠罩在流月學院上空,這座車水馬龍繁華學院此刻靜寂無聲,兩旁的樹林裡圍滿了各路武林人士。滿城靜默,唯有落花聲。正是梅花盛放季節,地上殘花無數,紅的刺目,妖嬈到極致華貴。
這是傳出冷無心是灰眸王者消息的第五天。
地面微微震動,馬蹄車輪聲由遠及近。馬車出現,車輪碾過層層花瓣,花瓣隨着車輪旋轉……馬車極緩的駛向學院門口,三刻左右,出現在流月學院門口。
四匹上佳汗血寶馬拉車,極品高手駕車,衆人無不震撼。
他們都是極爲有眼色的人,看人極爲準,既然是突然出現在流月學院門前,就絕對不會是簡單人物,何況還是在這麼敏感的時候?以如此震撼人心的方式出現。分明就是要立威。
馬車驟然停住,四匹汗血寶馬同時頓住馬蹄。
馬車伕跪在地上:“主人。”
按照冷無心的要求,沒有再叫殿下。
“嗯。”
馬車中傳來低低應答聲。模模糊糊,讓人聽不清究竟是男是女。
“讓所有躲在樹林中的人都出來罷。”
這句話說的雖然輕,但是畢竟是在安靜的條件下,那輕聲,也變得分外明顯。
樹林中衆人一僵。
馬車中的人絕對也是高手!
沒有掀開馬車車簾,就已經發現了他們。不是高手是什麼?而且是所有人,就算有一兩個可能暴露行蹤,一般人也猜不到大部隊的人躲在裡面。這人開口就是所有人,顯然心底已經對樹林中的他們有了底。
“是。”
馬車伕恭敬叩首,面無表情站起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