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血染流月學院的時刻他記得清清楚楚。外面傳言是他和殿下一齊手刃那一百三十三人的，其實不然，他只是負責封鎖那些人逃跑的路線。
真正下手的是殿下。
一個小時之內，絕殺一百多人，其中還不乏高手。這種手段！更讓他不可思議的是，殿下身上除了那一百多人的血以外，沒有任何傷口。
也就是說，那些人，甚至連殿下的衣服都沒有摸到。
那是帝王一怒，他明白。那是在兗州忍下了駙馬的事情的怒氣，纔會有那麼重的殺氣。
誰也不能靠近的絕殺。
當時的記憶太深刻了，最深刻的便是所有人倒下後，少女嘴角始終掛着的迷離淺笑。
“你說，本宮應該怎麼辦呢？”
像是心情不錯，冷無心又抿了口酒釀，分外瀟灑風流姿態。
馬車伕跪的更加低了，思索了片刻道：“殿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
半閤眼瞼，沐浴在陽光下。
“屬下認爲，殿下應該出手。畢竟，駙馬身邊的女人有什麼想法，已經很明顯了。若是殿下不出手，必然會引起更亂的後果。而且……駙馬的一舉一動都在帝王的監視之下，且太多人在意了。身邊突然多出個女子，對駙馬的安危實在很危險。且不說帝王會有什麼動作，其他大臣也會對駙馬微詞的。”
換駙馬的熱度雖然被冷無心鎮壓，但是不代表沒有。
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駙馬和那女子的事情被人刻意利用，那換駙馬的熱潮又將涌起。
“你說的沒錯，本宮是該出手。但是本宮卻不想出手，你知道爲什麼麼？”
冷無心眼眸一閃。
馬車伕說的，她又怎麼會不知道。
南宮無傷早已經到了納妃的年紀卻一直沒有納妃，不就是等待着她。按照帝國的規定，帝王下嫁的人，是一生一世只能有帝王一人的。
所以說，南宮無傷今生除了她，是不會再有其他妃子。
這一點是肯定的。
如果，南宮無傷的身邊出現了其他女子，那麼……南國危矣。
然而，她不想動手。
“屬下愚鈍，不知道殿下心中所想。”
馬車伕恭敬跪下，方纔一番話，已
經表明了自己的忠心。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不能說，這個他還是知道的。
帝王的意思，他是猜不到，也不能猜到的。
“哦？”尾音上揚：“本宮不管你猜得到猜不到，你只要明白，只要不背叛本宮，本宮會讓你名垂青史，若是背叛了本宮，本宮亦會讓你名垂青史。”
兩個名垂青史之間的深意，他自然是懂。
“屬下誓死效忠殿下！”
少女繼續品酒，馬車伕跪得更加卑微。
“誓死效忠，你需記好，你今日下的誓言。”
良久，少女才緩緩說出這句話。馬車伕欣喜若狂，這番話，是對心腹說的。也就是說，只要他忠心，他就將成爲殿下身邊的第一個心腹。
“本宮不收無用之人，想必三刻時間他們就可以到了。本宮不想見他們……叫他滾罷。”後面的話有點遲疑，但是說的堅決。
南宮無傷還不明白，她捏死神月就像捏死螞蟻一樣輕鬆，之所以沒有動手。是因爲她不想讓兩人到這種地步，如果情敵只能用來殺，而不是南宮無傷自己去拒絕。那他們永遠都無法一生一世。像南宮無傷如此男子，是不可能只有神月一個這樣女子。她可以殺了一個神月，卻不能殺了千千萬萬個神月。何況，她也不想且不屑這樣做。
說她狠毒也好，說她冷血也好。
她就是這樣的人。
寧可負了天下人，也不願天下人負了自己！
於是她只有考驗南宮無傷了。這一次，是給南宮無傷的機會。
“駙馬……”
馬車伕欲言又止。
“駙馬有什麼反應都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你什麼都不用關心，你需要做的，就是按照本宮的要求去完成。本宮需要的是手下，不是老師。難道，你能想到的，本宮不能想到麼？”眼眸一轉，輕輕停留在中年馬車伕身上：“還是說，你質疑本宮的能力？”
馬車伕全身發抖。
那目光，像是鋼刀一樣刮骨。
他幾乎說不出任何話。
心裡卻在叫囂着臣服。
他絕對信任這一屆殿下的能力。
不止相信，而且臣服。
“本宮說叫他們滾就是滾！還有，帶話給神月……”
少女低下頭，輕聲曼語。
馬車伕拼命點頭，示意自己已經聽清楚了。
“下去罷。”
馬車伕起身，消失在桃夭苑。桃夭似血，分外妖嬈……少女獨坐桃花樹下，舉酒杯自邀。
大約三刻時辰，南宮無傷的馬車果然到達流月學院門口，被守候在那裡多時的馬車伕攔下。
“公子，請下車。”
隻手攔住寶馬，根本沒有半點商量餘地。
南宮無傷自然知曉他敢如此放肆是誰的意思，嘆息着下車。
“馬六，她說什麼了？”
紅衣傾城，跟在他後面的是白衣女子。
低垂頭顱，一副乖巧模樣。
馬六輕蔑掃了眼神月，這才斂起神色，面無表情道：“主人說，讓你們滾罷。”
滾吧——
這是冷無心的口氣。
南宮無傷倒是沒有多大反應，當時將神月帶在身邊，他就猜到了冷無心會是這樣的態度。也許，這樣的態度還算好的，至少沒有直接動手。
只是……
他需要給她一個解釋。
想要給她一個解釋。
可是，現在連面都見不到，如何解釋？
“她可還有說什麼？”
縱使說的有些懇求的話，紅衣公子的飄渺妖孽依舊不損分毫，彷彿是馬六再求他一般。
這就是處慣了上位的人本身養成的氣質，這種氣質不是學習或者聯繫可以有的。
“主人還有話，不過不是對公子說的。”
轉頭對上神月，眼中掩飾不了厭惡意思。就憑一個妓子，也想要和殿下搶駙馬？不知道是這妓子太看得起自己還是太看不起殿下了。
就算不論身世，在他心中，神月也比不上冷無心。
一個人儘可夫，一個風流灑脫如男子。
這兩個人，如此能夠比較？
因爲對神月不喜歡，連帶着他對南宮無傷的態度都不是很好。原本冷無心那句滾，可以婉轉一點說，至少不必如此得罪南宮無傷，但是他沒有選擇婉轉說法，而是直接的說了出來。
“主人讓我轉告姑娘一些話。”
雖然厭惡，但是還是要將冷無心的話帶到，這是他的本分。
想必神月聽了這番話，臉色就不會這麼好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