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雖然帶着幾分玩笑的意味兒，可誰又聽不出這是暗含譏諷的意思。
聽着這樣的話語，柳纖凝並未開口說話，靜默的站在那裡，雙手早就已經被鬆開了，這都是雪米唯一的面子。
“母妃，你不知道，她囂張跋扈，辱罵父皇絲毫不給面子，她……”雪玉一找到機會，自然是不會放過的，言語犀利，不將柳纖凝定罪，誓不罷休的意味兒。
“好了！”皇上終究還是開口了，許是上了年紀，說話也有些老成和厚重。
頓時，殿內鴉雀無聲，皆低垂着腦袋，不敢再放肆。
柳纖凝並未低頭，倒是大膽直視皇上那略帶老成和探尋的目光。
她的目地不就是爲了見到皇上嗎？
想要今後能夠在這皇宮自由出入，少了皇上的關照，那是萬萬不行的。
“玉兒剛剛所說，可屬實？”皇上將那深沉的目光投向柳纖凝，明顯是一種質問的口氣。
她本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自然是不能期許得到皇上的好顏色看，只要沒有立即將她給轟出去便已經算是萬幸了。
“七公主言辭鑿鑿，民女若說不是反倒顯得民女不識擡舉。”柳纖凝言辭懇切，沒有半點的虛僞之意。
她此話一出，站於旁邊的雪米瞬間變了臉色，將警告的目光投向她，可她就像是沒有看見一般。
着急的閃爍着眼睛，就是爲了提醒她，不要在父皇的面前放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柳纖凝並未看旁人，目光始終如一，望着高位之上的人，沒有半點的畏懼。
“哦？朕還是第一次聽見這麼懇切的答案。”皇上輕笑一聲，倒覺得有了幾分意味兒，擺了擺身子，讓自己更舒服一點。
玉妃娘娘就坐在旁邊，側過身子，嬌小玲瓏的小手爲皇上瞧着肩膀，這動作極爲嫺熟，一看便是平日裡經常伺候的。
一雙眼睛卻沒有偏離柳纖凝的視線，這視線之中的意思，自然是明瞭的，可她不在意。
“你且說說，是如何辱罵朕的？”皇上輕笑的臉上倒顯得有幾分和藹，一點也不如外界傳聞那般的兇狠。
當然，這或許就是一個表象，誰又能一眼探析這背後的真意呢？
“民女初入醫林學院，對醫林學院尚不熟悉。今日得十二公主的幫襯，找到了上課之地，可惜因爲民女的腳程誤了時辰，這本是民女的不是。醫林學院的規制嚴格，本應受到懲罰，可老師仁慈，尚未懲罰，倒是熟悉規制的七公主幫襯老師，準備處罰，這本是好事兒，我們也樂意接受……”柳纖凝言語響脆，在整個大殿之內迴盪，帶着琅琅之音。
“那爲何又鬧到朕這兒來了呢？”意味兒一起，難以收住。
“打擾皇上實屬不改，可民女又替皇上擔心不已，思慮再三，還是決定隨同七公主一同進宮，爲的就是幫助皇上……”
“哦？這倒是有意思，你準備如何幫襯與朕呢？玉兒告你辱罵之罪，到了你這兒倒成了幫襯之罪了。”皇上右手輕輕移動，放在自己的腿上。
“七公主出言辱罵十二公主，十二公主宅心仁厚，不與其計較，可民女看不慣，所以……”柳纖凝一見，說得更加的來勁兒了。
“你大膽！你辱罵在先，現如今竟然想要誣衊玉兒，你到底是何人，存的什麼心思來到醫林學院的？”玉妃娘娘一聽，頓時從椅子上站起來，手指柳纖凝，咬牙切齒，厲喝道。
她的動作倒是連貫的很，看上去倒像是演練了不知多少回了，嫺熟得很。
“民女存的心思自然是爲國爲民，更是爲了皇上……”柳纖凝不卑不亢的模樣深深的扎進了皇上的眼底，龍眼微眯，疑惑探究的看了柳纖凝幾眼，倒是越發的覺得有意思了。
“大言不慚……”玉妃娘娘更是怒氣衝冠。
她自然是如此，那可是她的女兒，如今能夠如此得寵是因爲這一張保養得極好的臉蛋，可一旦有一天，這姣好容顏不再，她靠的不還是自己的女兒嗎？
到那時候，若是自家的女兒沒有落得一個好的發展，她自然也就不用談什麼高貴了，現在護着自己的女兒，自然也是對的。
皇上一揮手，玉妃娘娘瞬間閉了嘴，有些不知所措，又重新坐回到位置上，爲皇上瞧背按摩。
皇上一雙眼掃了掃下面的人，最後定格在雪米的身上。
“雪米，她所說可是真的？”
此話一出，本就有些膽怯的雪米頓時渾身一震，自然是受到了驚嚇。
這也難怪，曾經龍愛無邊，如今悽慘孤冷，自然是有些害怕的。
“回……回父皇，是真的。”雪米抖抖索索的回答道，有些底氣不足的意味兒。
她的腦袋深深的扎進了自己的胸前，似乎是要與自己的身體融爲一體，目光緊緊的鎖住她面前的那一片地面，像是上面有無數的珍珠一般。
皇上點了點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隨即笑道：“你所謂的幫襯朕，難不成是爲了化解這一次的爭執？”
“皇上乃萬尊之軀，令世人仰慕尊敬，您的子女也都是龍鳳之樣，自然是受世人尊敬的。可民女瞧見，十二公主受到的待遇竟連一般奴才都不如，這着實有些令民女費解，於是和七公主起了爭執。如今得幸，面見聖顏，民女已然死而無憾，可在民女死前，能否請皇上開尊口，告知民女，這卑微之處到底源於何處，是他們生錯了地兒，還是皇上覺得自己的子女有卑微之分呢？”柳纖凝的話語在整個大殿響起。
她話音剛落，便有無數的眼睛投向她。
有低微嬉笑，有譏諷，有驚訝，有擔心。
不論是哪一樣都齊齊凝聚在了她的身上，竟那般的炙熱。
“皇上，這個卑微的丫頭竟然敢如此說，真是不將皇上您放在眼裡啊，皇……”玉妃娘娘從旁勸說。
“那依你之見，朕當如何呢？”皇上揚了揚手，打斷了玉妃娘娘想要繼續下去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