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夢,一直跟着她,直至今日已有十多年。夢裡,她總是一個人,無論場景如何變換,她就是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天地之間。呼喊也好,歡喜也好,哭泣也好,她都是一個人。
她總是被這樣虛無的場景嚇醒,其實這也未必算是噩夢,因爲清醒的時候她也是一個人,甚至還要面對無窮無盡的黑夜。
而這次情況更加糟糕,他從飛廉樓的後山林中醒來,四周一片黑暗,身體僵麻,蚊蟲叮咬。
穆荼蘼一摸臉上就是三個疙瘩,心頭不由得一陣酸楚。想想再哭也不是辦法,又看周身灌木花草較多,便要起身走幾步,早個空曠點的地方。
起身跺了跺腳,赫然發現腳下傳出的竟是空洞的聲音。
腳下踩的竟是木板。
有蹊蹺!
穆荼蘼用腳將上面的一層土慢慢撥開,左右摸索了片刻,腳尖一頓觸到了什麼硬物。
蹲下身子用力一拔,面前竟開出了一扇門,下面是黑漆漆的純黑。穆荼蘼心頭泛起一陣寒意,覺得還是別下去的好,摸索着往旁邊走去。
可惜,她嘀咕了通道出口的大小,本想該是踩在一塊平地上的,誰知是通道的邊緣線上。一個重心不穩,整個身體轟的一聲翻了下去。
還重重砸在什麼東西上,只聽見嘩啦一聲,接着就是一陣悶響,背後傳來劇痛。
還好通道的高度是她所能接受的範圍,忍着身體的疼痛起身看了看四周,透着外面淡淡的月光,能看到周身都是剛剛砸壞的木塊。
難道是樓梯?
右邊有火把、火油燈、火摺子。穆荼蘼救命稻草似的抓起火摺子,點了火把,又引燃牆上的火油燈。這時能見度已經達到五米遠。
擡頭一看,穆荼蘼心就涼了半截。
果然被她猜中了最不好的可能性,她剛剛砸壞的正是有些殘破的卻能通向外面的樓梯。
再看看上面,從這裡到地面起碼有四米的高度,這可怎麼上得去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她難道真要被困死在後山裡面嗎?
握着火把四下照了照,再向內就是地道,左右都是石頭堆砌而成,應該是自然洞
穴再通過人工加鑿而成。
按木梯的時間判定應該是寒月樓時的產物。
難不成是秘密通道?
抱着僥倖的心理,穆荼蘼不得不往內走去,但願能一直通到飛廉樓的內部。
穆荼蘼膽子不夠大,但凡看到有火把、火油燈她都一個不落的點上。洞穴裡也漸漸亮起來。
本以爲會看到什麼壯觀的景象,實際上什麼也沒有,連個石雕都沒有。
越往裡越深,四下極爲安靜,穆荼蘼也漸漸害怕起來。
忽然,靜靜的背後居然傳來輕巧的腳步聲,穆荼蘼心頭一慌本能的向前跑去。誰料沒跑幾步,腳下一空,然後整個身體直直的往下墜去。
穆荼蘼大叫起來。
這次遠比上一次要高得多,短時間內居然沒有落地,也沒有碰到硬物。
完了完了,太過疏忽掉進陷阱裡了,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正當穆荼蘼絕望的時候,只覺腰間一緊,有什麼人用力抱住了自己。眼睛都來不及睜,只覺得身體忽左忽右,那人正用輕功尋找支撐點,來緩衝他們下落的速度。
雙手用力環住那人的軀體,傳來溫暖的感覺。
還好——是個活的!
緊接着身體落在了水中,然後就是一陣天旋地轉,口裡灌滿了水。
身旁的人反應極快,立馬將她從水中扶起。當新鮮的空氣衝擊她的鼻腔時,她知道應該是死不了了。
也許是受到了驚嚇,也許是被水嗆到了,穆荼蘼大口的呼吸,視線也漸漸凝結。
“是你!?”看着眼前同樣變成落湯雞的男人,穆荼蘼又驚又喜。
那人不客氣的擡了擡她的手,又把她的身體左右拉動了兩下,確定沒有傷到經骨大怒道,“我在後面追你你跑什麼啊?”
慍怒的聲音聽得出的關懷!
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丈夫爲自己擔心,穆荼蘼一個沒忍住哽咽起來,“我……我不知道是你,我很害怕……我、我……”
滿腔的委屈終於展露人前,望着堅強的妻子顫抖的模樣,蒼然夏心有不忍。“算了,我們出去吧。”
渾身溼透的公主點了
點頭表示認同,剛走一步身後傳來刺痛的感覺。穆荼蘼本能的向後看了看,這一看穆荼蘼頓時抽了口涼氣。
水下是被他們壓扁的一叢水草,水草帶刺,本該有幾朵白花開着的。但被他們壓壞了,花瓣隨流水向前飄去。還有幾個花瓣被水草的浮葉擋住了去路,穆荼蘼迅速彎腰將花瓣撈起。
“你在幹什麼?”蒼然夏催促了一聲。
“沒什麼,沒什麼!”穆荼蘼立馬跟了上去。這裡應該是個天然的溶洞穴,洞頂有點點月光滲入,勉強看到一絲光亮。穆荼蘼神色慌張,還時不時的往水中望去,可惜這種水草本就稀少,再加上光亮不夠,她再也找不到更多的花瓣。
“然夏,你有沒有覺得身上刺痛了。”穆荼蘼擔憂的問道。
“嗯,沒事的,應該是落水的時候被水草刺到了。”蒼然夏點點頭,無所謂的說着,他不知道跟着身後的妻子早已臉色煞白。但是敏感的他關心了其他東西,“這是寒月樓的秘密洞穴,我在後山練劍那麼久都沒找到,居然被太子找出來了。”
“太子不知道,我是在山裡迷路誤打誤撞進來的。”穆荼蘼隨口解釋着,她的心思早不在這裡了。
“哦,你一個人闖到後山做什麼?”
“沒什麼,看看而已。”
對於妻子的辯解蒼然夏只能冷哼,“看看?看看怎麼不帶個熟路的丫頭?”
“那是因爲……”要說那名字的時候穆荼蘼一時頓住,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來,“因爲……我想一個人靜靜。”
蒼然夏看了看一旁欲言又止的人,並沒有相信的意思。
穆荼蘼擡頭看了看上面,道,“你看,有月光照進來,上去就能通向外面。你不是會輕功嘛,爲什麼我們不直接飛上去。”
“好不容易到一個新地方,幹嘛走得那麼快,四處看看不好嗎?”蒼然夏順着水流往牆壁靠近。
感覺着背後的疼痛,穆荼蘼越發的着急,“我們以後再來看吧。”
“怎麼,你害怕了?進來的時候怎麼不怕了?”蒼然夏不客氣的調侃道,也不看她一眼,不顧她在身後走得顛顛撞撞,自顧自的研究着牆壁上的刻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