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包廂。
“我說少將不是接受了記憶干擾治療?”桌子底下,痞子陸踢了一腳坐在一旁正低頭吃飯的木頭,低聲詫異的問了一句。
擡頭,看了一眼正對面給陶沫剝蝦的陸九錚,木頭一貫嚴肅的臉龐上沒有任何的變化,看白癡一樣看了一眼痞子陸,繼續低頭吃飯,少將對陶沫的感情鋒刃這些人都是看在眼裡的。
即使時隔五年,即使少將接受了記憶干擾治療,但是木頭相信愛一個人並不僅僅是依靠過往的記憶,少將對陶沫的感情早已經刻到骨子裡、烙印進了靈魂,沒有記憶,少將也會在人海里找到陶沫,所以痞子陸這震驚的模樣看起來實在是蠢到極點了。
被木頭給鄙視了,可是痞子陸依舊按耐不住內心的好奇,可是陸九錚積威已久,痞子陸性子再怎麼放蕩不羈,也不敢招惹陸九錚這個頂頭上司。
若是以前,痞子陸倒是敢和陶沫耍點嘴皮子,可是之前才害得陶沫被鐵成打了一拳,再加上陶沫也沒有過去的記憶,痞子陸不敢放肆,但是心裡頭跟貓抓了一般。
少將和陶沫都沒有對彼此的記憶,他們怎麼就好的跟五年前一樣?那種和洽的氛圍,彼此之間偶爾一個眼神交流,甜的要虐死在場這些單身狗!
痞子陸甚至懷疑這兩人是不是一見面,就像電視劇和電影裡上演的一樣,直接天雷勾地火的滾到牀上去了?五年沒見啊,少將可是禁慾了五年,說不定陶沫肚子裡已經揣了個小少將了?
看着表情越來越詭異、越來越猥瑣的痞子陸,陸九錚黑眸沉了沉,第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這種都三十出頭卻依舊沒個正經的部下就該丟到異能組去訓練新人,省的出來丟人現眼。
雖然性子沒個正經,但是對危險的警覺性卻是一流的,痞子陸一對上陸九錚冰冷的黑眸,立刻感覺到大事不妙,給自己開脫的話脫口而出:“少將,我就是五年沒有見到夫人,很是想念。”
陸九錚的臉倏地一下徹底黑沉下來,凌厲的目光看向痞子陸,明知道自己的手下不可能對陶沫有什麼別的心思,但是聽到另一個男人想念陶沫,還是當着自己的面說的,陸九錚周身的寒氣瞬間爆發出來。
不作就不會死!木頭和娃娃臉一臉同情的看着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遠的痞子陸,極其不願意承認這個蠢貨是他們多年的同伴。
一想到陸九錚的手段,痞子陸後怕的吞了吞口水,可憐巴巴的看向滿身殺氣的陸九錚,“少將,這絕對是口誤,我對夫人只有敬仰之情!之前少將你和賀上校要訂婚,我可是第一個反對的,我對夫人絕對沒有私情……只有……維護……我……”
小宥衍原本是安靜的坐在陶沫身邊吃飯的,他雖然只有五歲,但是感覺卻是天生的敏銳,小宥衍早就發現陶沫對陸九錚態度的改變,雖然他依舊不願意接受陸九錚這個父親。
可是他清楚自己目前年紀太小,也太弱,根本保護不了陶沫,再加上陶沫這一天臉上的笑容多了很多,小宥衍也默認了陸九錚這個父親的存在。
可是當再次聽到陸九錚和賀潔訂婚的消息時,小宥衍緊繃着面癱臉,憤怒的看了一眼陸九錚。
好在陶沫只是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陸九錚,依舊慢條斯理的吃着陸九錚剝好的蝦子,還安撫的摸了摸小宥衍的頭,示意他不要生氣。
哪壺不開提哪壺的痞子陸第一次發現自己或許真的有些蠢,否則怎麼會一而再的作死,竟然在陶沫面前提起賀潔不說,還說什麼訂婚,已經快蠢死的痞子陸耷拉着腦袋,他已經不敢擡頭去看少將的面癱臉了。
或許是見痞子陸太悲催了,陶沫笑着給他解圍,順手夾了一筷子菜放到陸九錚的碗裡,“快吃吧。”
一瞬間,陸九錚的表情有陰轉晴,原本尖刀利刃般的殺氣咻的一下消失不見了,看了一眼笑眯着眼的陶沫,低頭吃了起來,雖然他不清楚陶沫爲什麼突然不再疏遠自己,甚至還如此的親近,但是這個結果正是陸九錚期望的。
陶沫是因爲頭部受傷而失憶了,陸九錚是因爲接受了記憶干擾治療,所以隨着痞子陸說起陶沫和陸九錚過去的事情,包廂裡的氣氛再次熱烈起來,就連小宥衍都端正的坐直了身體,認真的聽着。
“我帶小少爺去衛生間。”積極表現的痞子陸快速的站起身來,反正他是不指望能在少將這裡刷好感了,而且鑑於少將十分變態的佔有慾,所以也不敢在陶沫面前刷好感的痞子陸,聰明的將目標放到了小宥衍身上。
雖然只有五歲,但是這氣勢,這面癱臉,這絕對是縮小版的小少將,痞子陸腳步堅定的走出包廂,只要拉好和小少爺的關係,害怕少將大人秋後算賬?
“他真的很喜歡我媽媽?”出來包廂,小宥衍忽然停下腳步開口,目光直直的看向身旁的痞子陸。
想到陶沫和陸九錚這分開的五年,痞子陸也只能嘆息一聲造化弄人,此時對上小宥衍那過於嚴肅認真的目光,痞子陸倒是收斂了那股子吊兒郎當的性子,“是的,以前我們從沒有想過少將會那麼在乎一個人。”
“太寒山脈的任務我們並沒有參加,當時所有人都以爲你媽媽犧牲了,少將那時也受了重傷,因爲精神的崩塌,重傷未愈的少將幾次都被送到了重症監護室,差一點走不出來,後來也是沒辦法了,纔給少將用了記憶干擾治療。”
聽完痞子陸的解釋,小宥衍依舊板着小面癱臉,雖然只有五歲,但是從他的臉上竟然看不出任何外露的情緒,無法確定他對陸九錚這個失責五年的父親是原諒了還是繼續牴觸着。
這表情、這氣勢,小少爺才五歲!這小面癱臉,嘖嘖!痞子陸嘿嘿一笑,諂媚十足的開口:“小少爺,你要知道我可是堅定維護夫人的,要是少將滅絕人性的處罰我,你一定要記得給我求情那。”
小宥衍擡起頭,嚴肅面癱小臉,看了看痞子陸臉上那傻兮兮的笑容,漠然的扭過頭向着衛生間走了進去,他竟然還有這麼蠢的手下!
看着頭也不回就離開的小宥衍,站在衛生間門口的痞子陸傻了吧唧的眨了眨眼,小少爺這到底是幾個意思?他是同意給自己求情還是不同意啊?
生平第一次,痞子陸感覺這些面癱臉實在是太可恨了!明明只有五歲,可是他竟然沒辦法從小少爺的臉上觀察出他的表情變化。還有剛剛小少爺那眼神是什麼意思?他這是嫌棄自己?
正想着,突然聽到衛生間裡傳來一聲吃痛的呻吟聲,痞子陸原本傻兮兮的眼神倏地一變,身影快步的衝進了衛生間。
而此刻衛生間裡,小宥衍摔在了地上,原本帥氣的面癱小臉上卻多了一道巴掌印,嘴角破裂開,鮮血順着傷口滴落下來,而行兇的郝二虎滿身的酒氣,此時一巴掌將小宥衍打在地上之後,竟然還擡起腳向着小宥衍的腹部狠狠的跺了下來。
“我C你媽的!”痞子陸眼神狠戾的駭人,狠狠一腳就踹了過去,力度之大直接將郝二虎給踢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到了牆壁上。
別看痞子陸平日裡吊兒郎當的沒個正經,在陸九錚的幾個死忠部下里,痞子陸賀娃娃臉卻是身手最好的兩個,對待敵人也是最狠戾無情的,而看起來嚴肅着臉的木頭和嘻嘻哈哈的小野猴,包括看起來魁梧健碩的操權,他們出手都比不上痞子陸的狠戾。
“我沒事!”明顯感覺出痞子陸身上那股毫不掩飾的殺氣和戾氣,還有他看向自己時眼睛裡的愧疚和自責,小宥衍擦去嘴角的血跡,握着痞子陸的手站了起來。
不過是短短兩分鐘,小宥衍的右臉已經完全腫起來了,巴掌印清晰可見,而此時小宥衍微微側頭的動作,讓痞子陸已經顧不得對倒在地上的郝二虎出手了,一把將人抱了起來,“不要揉耳朵。”
包廂裡,當痞子陸抱着小宥衍突然衝進來時,陶沫一愣,可是當看到小宥衍紅腫的臉,還有破裂的嘴角時,眼神總是親和染笑的陶沫徹底冷了表情。
“我沒事,耳朵有點嗡嗡的。”感覺到陶沫身上那股子冰冷的怒火,小宥衍拉了拉陶沫的手再次開口。
郝二虎的那一巴掌是用了全力,一個成年男人的一巴掌打在五歲孩子的臉上,耳朵會暫時失聰只是輕的,說不定會導致耳膜穿孔。
“少將,是我失職!”這一次痞子陸沒有了之前的吊兒郎當,身體站的筆直,嚴肅的臉上是深深的自責和愧疚。
娃娃臉和木頭表情也是冰冷下來,痞子陸帶小宥衍出去,卻害得他受傷,不管事情起因如何,終究是痞子陸的嚴重失職。
陶沫快速的給小宥衍檢查了一番,好在耳朵並沒有什麼時,陶沫拿出銀針給小宥衍頭部和脖子幾處穴位紮了幾針,漸漸的,小宥衍感覺耳朵裡的嗡嗡聲越來越小,最後完全消失了。
這邊因爲陶沫再給小宥衍行鍼,所以陸九錚並沒有詢問痞子陸發生了什麼事,幾個男人都緊張的看着小宥衍,看着他那紅腫起來的小臉,幾個男人的眼神都冰冷的駭人。
而郝二虎從衛生間裡爬起來之後,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包廂,一起吃飯的幾個狐朋狗友正詫異着,剛剛還好好的人,怎麼去了一趟衛生間回來就變成這樣了,連站都站不直了。
“於哥,我看到白天在商場找我晦氣的那幾個小畜生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郝二虎說話的聲音都是虛的,後背脊椎骨痛的狠了,郝二虎一個大男人此刻都是滿臉的冷汗。
其實郝二虎真該慶幸當時是被痞子陸一腳踹在後背上,如果是踢到肚子上,以當時痞子陸的力度,郝二虎絕對爬不起來,而且因爲急着給小宥衍醫治,痞子陸也沒有再次出手,否則此刻郝二虎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哼,我倒要看看什麼人敢這麼猖獗!還有沒有王法了!”於根森第一個站起身來,他正打算將家裡的老房子換成樓上樓下帶幺層的新房,可是泰河市的房價都快到兩萬一個平米了。
上下兩層兩百多平米的新房,依靠工資,於根森根本買不起,所以他迫不及待的給郝二虎出頭,也是爲了能從戴忠那裡拿到內部優惠價,這一優惠說不定就是以成本價給自己,成本價纔多少?一平米最多三千!
在場其他幾個男人也跟着站起身來,他們雖然都是戴忠邀請過來的,但是戴忠這一次來餐廳吃飯就是爲了製造一個巧合和陶沫相遇,然後給陶沫賠罪,只不過吃到一半的時候,戴忠想起來自己只顧着給陶沫帶來了一套價值十多萬的珠寶首飾,卻忘記了給小宥衍準備禮物。
戴忠雖然是個暴發戶,但是腦子也還是有的,陶沫性子看起來清冷,而且之前在饕餮閣陸九錚直接將三千五百萬的人蔘藥玉送給了陶沫,對於不差錢的陶沫,只怕還看不上十多萬的首飾。
所以戴忠就想着給小宥衍買上昂貴的禮物,禮多人不怪!陶沫或許不願意收禮,但是五歲的孩子懂什麼,只要他收了自己送的禮物,害怕陶沫這個當媽的不給自己面子。
所以吃到一半的時候,戴忠又匆匆的走了,打算去附近的商場多選幾樣小孩子喜歡的禮物過來,而他今天邀請的幾個朋友其實都是想要巴結他的人,戴忠也不傻,自己要給陶沫賠罪,肯定是要低三下氣的,如果是生意場上那些和自己身份相當的朋友,戴忠的臉面就丟了。
但是如果是於根深這些想要巴結自己的人,即使他們看到自己丟臉的一面,想必他們也不敢去外面亂說,可是戴忠如果知道於根深這些人會惹下這樣的大禍,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會在吃到一半跑到商場去給小宥衍選禮物。
到達包廂門口,郝二虎這邊的一人要踹門,於根深卻擡手擋了下來,雖然他們是過來找事的,但是還是要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一切按照法律行事,讓對方只能吃下這個悶虧。
他們打了郝二虎是事實,於根深已經通知手底下的人了,到時候起了衝突,直接將人帶回派出所去接受調查。
到了他的地盤上,要怎麼收拾對方還不是自己一句話的事,平日裡那幾個資格老的,整治人的手段多了去了,而且即使送到醫院去驗傷,也找不到什麼痕跡。
聽到敲門聲,打開門的痞子陸看着門外的幾人,眼神陰冷的駭人,他還沒有去找他們,他們倒是敢找上門來了。
“就是你們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出手傷人?”於根深率先開口質問,看了一眼郝二虎,順着他的目光看向臉色陰霾的痞子陸,再次冷聲開口:“這位先生,不管你和郝先生有什麼矛盾,但是出手傷人就是你的錯,我希望你向郝先生道歉,這件事我們就不追究了。”
“道歉?”痞子陸嗤笑一聲,犀利的目光嘲諷的看着一臉公事公辦態度的於根深,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算計。
走廊裡有監控,而且帶郝二虎他們過來的服務員就站在一旁,不管如何,看起來於根深只是過來處理矛盾糾紛的,如果痞子陸率先動手,那就是他不對,即使事後追究起來,從監控錄像也好,服務員的口供也好,痞子陸絕對不佔理。
所以於根深故意開口讓痞子陸道歉,看起來合情合理,其實是故意激怒痞子陸,引誘他先動手。
“和這些人廢什麼話。”木頭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原本就嚴肅的臉此時看起來更加的冷冽,就衝着他們敢對小少爺動手,木頭就不會放過這些人,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什麼陰謀詭計都是無用功。
一看痞子陸這邊不打算善了,於根深眼中閃過一喜,只要他們先動手,自己佔了理,到時候是黑是白還不都是自己說了算。
可惜於根深算到了開頭,卻沒有算到結尾,痞子陸率先動手,一拳頭將僞善的於根深打的一個踉蹌,然後直奔罪魁禍首的郝二虎而去。
場面瞬間就亂了,娃娃臉和木頭依舊站在門口,痞子陸沒有動用內勁,但是對付七八個郝二虎這樣的男人根本就像是單方面羣毆一般。
“住手!我是警察!你這是……襲警……”於根深痛的捂着腹部退到一旁,他根本沒有想到痞子陸這麼狠,一個人直接幹翻了他們這邊八個人,而此時於根深也顧不得什麼了,直接拔出槍來,“給我住手……”
娃娃臉動作更快,直接一個上前扭住於根深的手腕,咔嚓一聲,手腕骨被卸掉的同時,手槍也被娃娃臉給奪了下來。
“你……這是犯罪!”於根深怒吼一聲,可是脫臼的手腕傳來一陣劇痛,讓他的怒吼聲都變調了。
娃娃臉冷笑一聲,冷傲的轉身走到包廂門口,陶沫還在給小宥衍施針,娃娃臉絕對不會讓任何一個人進去打擾到陶沫。
聽到樓下傳來的腳步聲,於根深暗自鬆了一口氣,陰狠的看了一眼包廂門口的娃娃臉和木頭,還好自己事先安排妥當了。
“都給我住手!”過來的幾個警察厲聲一喝,快速的跑了過來。
砰的一腳將郝二虎給踹翻在地,痞子陸冷冷的看着跑過來的幾個民警,若不是知道這事最終還需要陶沫和陸九錚來處理,痞子陸出手絕對不會這麼輕,而他所謂的輕,卻已經讓郝二虎這邊的七個人躺在地上,痛的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了。
“柳隊,他們襲警,還搶了我的手槍。”於根深是最狡猾的一個,看到局勢不對的時候,他就退讓到了角落裡,所以此刻還能站着說話,但是手腕骨被卸掉了,腹部也是一陣一陣的絞痛,這讓於根深不由陰狠的看了一眼娃娃臉,等到了自己的地盤,弄不死這羣人!
一聽到娃娃臉竟然奪了於根深的配槍,幾個民警頓時戒備起來,目光齊刷刷的看向站在包廂門口,笑嘻嘻的娃娃臉,乍一看此人就像是大街上那些二十二三歲的大學生,濃眉大眼,笑起來很無害,可惜他手裡頭的手槍卻讓人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