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辰天面對孟綺蘭的目光,無地自容的低下了頭,孟綺蘭卻並不放過他,問道:“臣妾跟陛下是仇深似海嗎?用得的着這樣對臣妾一個女人?還是對陛下癡情不已的女人!跟臣妾講那樣一個故事,意思是臣妾讓你心靈扭曲了,所以臣妾不能怪你,對不對!只是你怎麼不想想,是你自己太過小肚雞腸了,而你本來就在角落裡面長大,早就扭曲了心靈,所以不過兒時的童言無忌,陛下堂堂男兒,就可以這樣心狠手辣,而臣妾對陛下的好,陛下全都看不見。可是臣妾卻瞎了眼,看上了你憂鬱的氣質,只是那裡是什麼憂鬱,全是陰險罷了!”
“綺蘭……你和朕在一起就沒有一日開心的日子嗎?後來朕對你……”樑辰天面如死灰,眼神裡面都是絕望。
“後來……哼!陛下,還有臉說,臣妾再次入宮不是因爲陛下的私慾嗎?陛下始終是看不慣臣妾過的好,覺得被你棄之如履的女人,被別的男人如珍似寶的捧在手裡,很礙眼對不對。”孟綺蘭諷刺你聲音,一聲聲的刺入樑辰天的耳膜。
“再次入宮,陛下對臣妾確實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不只是嘴巴上的甜言蜜語,還下了大工夫的日日留宿鳳寰宮,做出浪子回頭金不換的樣子,臣妾差一點還真信了,如果不是陛下賜給臣妾至寒的草藥,作爲茶葉天天的給臣妾飲用的話。”孟綺蘭挑釁的對着樑辰天笑了笑:“而這個茶葉臣妾就不用在介紹它的功能了吧,陛下心知肚明。”
樑辰天絕望的眼睛已經沒有一點光彩了,他一直以爲他做的天衣無縫,他後來也很後悔,可是他的後悔太多了:“原來你知道,可是你卻一直在喝。”
孟綺蘭苦笑:“經歷了那麼多後,陛下不想讓臣妾生下你的孩子,難道臣妾就願意生了嗎?你要相信,臣妾願意和任何一男人生孩子,也不願意生下陛下的孩子,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老天或許覺得和臣妾的玩笑還沒有開玩,臣妾又懷上了陛下的孩子,可是孩子卻因爲他父親的算計先天不足,陛下你能知道當臣妾聽見太醫說,胎兒邪寒入體先天不足的心情嗎?”
他能明白,因爲當聽見太醫說的時候,樑辰天就恨不得刺自己幾刀,而現在他已經說不出口悔恨兩字了。
“那時臣妾對天起誓,只要孩子能平安出生,願意付出所有,就算一輩子待在後宮與陛下同牀異夢都無所謂,可是他終究還是走了,臣妾想自己前世究竟是做了什麼孽,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他們都是臣妾身體裡面的肉,臣妾的心肝寶貝。”孟綺蘭似乎說的有些累了,她的語速慢了下來,聲音也變的無比低落。
樑辰天想到了那夜他插孟綺蘭,插的她下半身全部都是血的情況,一小坨白色的肉從她的身體裡面滑出來。他才清醒過來,頭一次感覺到了無比的驚恐,他親手殺了孟綺蘭的孩子。
其實後來他也會做噩夢,夢見那夜的場景,只是還好當時孟綺蘭暈過去了,沒有看見當時情況的慘烈,錦被上到處是血,刺眼的紅在牀單上,被子上盛開,他用手去堵住那個洞口,可是卻還是有更多的血涌出來。
太醫到來的時候,看見滿牀,還有他滿手的血時,也嚇的呆在那裡,連說話都不會了。
“臣妾暈迷了五日,陛下陪了臣妾五日,就算大地都要變天了,陛下都置之不理,眼見着城池一個個的被攻破,兄長在鳳寰宮跪了五日請陛下發兵,陛下始終是不發,這樣的舉動就是陛下表現出的最大的悔意吧。”
孟綺蘭嘆息的搖頭:“可是這個卻是陛下另外的一個謀劃,你知道天朝裡面有胡國的探子,故意的做出這樣的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樣子,送給胡國一個個的城池讓他們吃掉,等他們的大軍深入,不容易撤退的時候,你在第六日發兵,直接的攻打吳國的都城,臣妾爲陛下這樣的城府,不得不讚嘆。”
樑辰天發出低低的聲音:“那個時候朕是真的想用整個天朝爲你陪葬。”說完他的目光望向窗外,他不想再看見孟綺蘭質疑的眼睛。
孟綺蘭笑了起來:“就算是陛下想拿整個天朝爲臣妾陪葬,可是你問過臣妾想要嗎?”
就在這個時候,孟綺蘭再次的跪在了樑辰天的面前:“陛下已經這樣了,你覺得還有留下臣妾的必要嗎?”
樑辰天沒有說話,靜靜的看着孟綺蘭,就好像只要他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了一樣。
“陛下,臣妾和你在一起這麼久,從來沒有順心順意過一次,這一次就真不能成全一次臣妾。”孟綺蘭給樑辰天磕了一頭:“臣妾請求去燕國爲人質。”
樑辰天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雙手顫抖的扶起了跪着的孟綺蘭,輕輕的撫摸過她的面頰,用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發出的聲音說道:“朕……準了……”
孟綺蘭給她一個難得燦爛的笑臉:“臣妾就在這裡預祝陛下,一舉攻下吳國,不用殺的他們太慘,只要屠光他們的皇族就可以了。”
樑辰天長久的看着孟綺蘭,他明白她說的都是對的,開弓沒有回頭箭,他自己選擇的路就算是攆着他的心走過,他也只能一邊吐血一邊走完。
鳳寰宮裡,地上一堆打開的衣箱,侍女們忙忙碌碌的整理,樑辰天站在大堆亂七八糟的衣物中間督促她們。
孟綺蘭從孟府回到宮中,就看見了這樣的景象,已經有五十個大箱打包好了,堆在了旁邊,樑辰天看見她進來問道:“皇后看看還差什麼東西,朕都讓後她們打包好。”
孟綺蘭無所謂的笑了笑:“臣妾這是去做燕國人質,還是去燕國和親,帶這麼多的嫁妝。”
“朕怕你在燕國生活不習慣受委屈,把你平時用的順手的東西都給你帶上了。”樑辰天說道。他說是這樣說,其實他專門讓內廷趕製了一批新制的衣物,對於孟綺蘭這次出去帶的每一件東西,他都親力親爲的挑選。
他雖然知道他和孟綺蘭已經無可挽回,可是他還是想對她好一些,哪怕她根本就無視他。
“朕挑了幾個伶俐的侍女還有太監,隨你一起去伺候你。”樑辰天接着說道。
“謝陛下恩典,臣妾就帶着平時幾個貼身的侍女就可以了。”孟綺蘭客氣而疏遠的說道,低頭看着碩大的鳳寰宮大殿竟然沒有下腳的位置,準備轉身出去,就聽見樑辰天嘮嘮叨叨的繼續說道:“你身邊有幾個侍女毛手毛腳的,萬一伺候不周怎麼辦。”
孟綺蘭淡然的看着他,冷宮那樣的地方她都呆過了,還有什麼位置會不習慣的,無言的走了出去。
明天就是她離開天朝的日子,從小到大的的她從來沒有想過,她有一天會離開,她爬上了皇宮裡面最高的城牆,再看一次京城的日落。
現在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城牆下掩映着青嫩的枝葉,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宮牆外的老百姓一個個看着不早的天色,往回趕。
孟綺蘭站在城牆上,過了一會兒,太陽就開始一點點的落下了,雲霞變成了紅色,就好像天空的裂縫溢出的血液。
她曾經無數次的看日落,有的時候是她獨自一人,偶爾也會有樑辰天相伴,她這輩子看見的最壯麗的日落還是在香蓮鎮吧!爲了那個男人,她冷笑!
太陽慢慢的完全埋進了遠方,周圍的寒氣一下子就圍攏了上來,孟綺蘭不知道在城牆邊站了多久,站的腿都有些發麻了,她活動一下腿腳,前面的城牆缺失了一塊,還沒有來得及補上,孟綺蘭走過去看看。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巨大的身體,從後面抱住了她,孟綺蘭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不用這樣抱着臣妾,臣妾不會去找死,跳城牆的。”
“朕知道,朕只是想這樣抱抱。”樑辰天高大的身體此刻還沒有,孟綺蘭嬌小的身體站的穩,他的腳步有些虛脫,把頭埋進孟綺蘭的頸窩。
兩個人此刻都沒有動,孟綺蘭依舊看着遠方,她聽見樑辰天從她的頸窩傳來的聲音:“綺蘭,你放心,朕攻打完了吳國就馬上接你回來,快則一個月,慢則三個月,你等朕。”
“陛下還是按照原定的計劃行事吧,滅掉吳國兼併燕國,不要爲了一個無法挽回的女人耽誤大事,這樣不划算,陛下是個聰明人,請做聰明事。”孟綺蘭勾着嘴角說道,眼裡卻含着無比的殘忍,一個對自己都可以殘忍的人,纔是真正的殘忍。
“不行,這樣你的處境太危險了,朕怎麼還能推你到無路可走的死地。”樑辰天低低的說道。
“推了這麼多次,再多推一次有什麼關係,臣妾不會怪你的。”孟綺蘭哄誘的說道。
“不可以。”樑辰天異常固執。
孟綺蘭靜默了下來,想着只怕到時候,他說不可以都不行,他註定永遠是推她去死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