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一點,仁興帝十分擔憂,直接說了出來,“如果逼急了東西兩城的安家,安比仁那邊會不會狗急跳牆的造反?”
“造反?哼!就怕他不敢!他的家人、祖宗、祠堂全在這四方城裡,他若敢造反,哀家就親自下令,屠殺他全族!”
聲音凌厲,仁興帝不免認真的盯了母親一眼。
暗自揣度,母親說這番狠話,實際上是代表了對安姨母無限的恨意吧?
頓了頓,仁興帝突然想起一件事,忽道:“母后,您別怪兒子多心,我想問問,您是否真的看見了邱氏背後的那三顆黑痣。”
這是他憂心多日,幾次想提都未提的事。
不是仁興帝多心,實在是因爲母親粗心,弄錯了自己的女兒長達二十多年,說不好聽些,若這次再錯了,那真的要貽笑大方了。
“她是我的親女,不用看。”
“可萬一……”
“沒有萬一,哀家認女兒,看的絕對不是那三顆痣。”
“因爲那三顆痣,哀家錯的那般離譜,讓你姐姐差點死在民間……”
“母后,兒子懂了。”
……
下了早朝,安升看仁興帝那匆匆離去的模樣,覺得一陣好笑。
安氏的大哥安吉不明,問道:“爹,您笑什麼?”
安升大笑道:“瞧見沒有,剛剛陛下走的那麼急,你猜,他會去哪裡?”
安吉搖頭,“我哪知道,不過。看樣子,他不是很樂意羣臣的提議。”
“他當然不樂意,傻小子!任用高武,對他來說,實屬無奈,他這是急匆匆的找太后去了。”
安比懷走了過來,冷笑一聲。“找太后又能怎樣?一個深閨婦人。能幫他作何?若是太皇太后還在,或許會有一二謀略,德馨太后。不足爲懼。”
“不過,安伯父,比懷不明白,陛下現在爲何又朝太后這般靠攏。前些日子因爲隆聖公主之事,他與太后鬧的那麼僵。現在怎麼又這樣好了呢?”
“這有什麼想不明白?”安升道:“你沒看太后如今的姿態,明白着討好陛下,作爲親兒,陛下又豈會不給太后臺階下?”
想想也是。安比懷與安吉均點頭稱是。
安升出了口惡氣,心情十分舒暢,也不顧隔牆有耳。直接對緊隨他的二人道:“陛下想收權,未免太操持過急了吧?我的比仁爲大商汗馬功勞那麼多年。受了多少次傷!陛下竟然想借着北狄入侵之事,大大削弱我安家,未免太異想天開!”
“還是安伯父英明,早些看出陛下的意思,想出讓高武出征的絕妙對策。那高武是邱氏的原配,與其和離時,曾帶着兩個孩子離開高家,聽說高武對邱氏仍癡心不改,這回,京城可有熱鬧看了。”
聽了安比懷的話,安升點了點頭,又道:“最近陛下毫無原則的寵信詹石修,這讓我很是憂慮,陛下越級擢升詹石修,與內閣、吏部,連個招呼也不打,行事越發荒謬!”
“詹石修那傢伙,我看着就討厭。”安吉沒好氣道,“二妹曾經費了那麼大的勁兒去拉攏他,他簡直油鹽不進。”
二妹,指的是安氏。
“所以,我們這次一定要借高武之手,好好的打消打消詹石修的氣焰!”
安比懷聲音有些大,安升不由得朝後扭了扭頭,但見秦尚茂正不遠不近的跟着幾人,不由冷哼,加快腳步離開。
三人離開後,大司農秦尚茂忽而停了停腳步,嘴角上揚,罵了句老匹夫!
就在這時,戶部尚書詹石平,即詹石修的大哥忽然趕了過來,氣喘吁吁,“秦大人,秦大人!您走的好快呀!”
“喲!詹大人,您叫我?”
“看您說笑,這周圍除了您,還有誰是秦大人?”
“不知詹大人叫住在下,所謂何事?”
“無甚事,只是許久沒同秦大人相聚,我才聽說祥福街新開了家酒樓,裡面的菜式甚是新意,不知秦大人有無興趣前往?”
“這個?真是不巧,我還真沒有時間。昨日我那個妹妹派人稍話兒,讓我今兒下了早朝趕緊去她家一趟,您估計也知,我那個妹妹自小嬌氣,這嫁了人,仍一身壞毛病,別說他人,就是我這個大哥都難以忍受,這回,又不知什麼事兒呢。”
秦尚茂話裡有話,聽的詹石平臉一陣紅一陣白。
笑的訕訕,只好說改天。
詹石平走後,秦尚茂長長的吐了口氣,破口罵道:“捧高踩低的賊人!我呸!”
想當初,詹石修被下獄,他詹家一門子心思往外摘,爲了不受牽連,做了多少丟人的事兒?詹家老太太還活着呢,就把詹石修一房全趕出了家門,爲此,讓他那個嬌氣的妹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心酸!
如今,看陛下重用詹石修,得了好,又舔着臉來巴結,我呸!
什麼玩意兒!
雖是親兄弟,還不如他這個大舅子呢,當初,雖說討厭那詹石修,想讓妹妹與其和離,但畢竟沒有做出那落井下石之事。到後來,詹石修能逃脫一劫,也少不了他的周旋。
秦尚茂氣呼呼的,本來拿秦氏出來只當一個藉口,可是走到街角,索性一拐彎兒,朝詹府走去。
如今詹石修已經是三品大司農丞,職位僅次於秦尚茂。詹清輝心裡高興,一高興,便掏出大把銀子,給老爹置辦了一個漂漂亮亮的三進三出的大院子,可把秦氏美壞了。
秦尚茂思量,詹石修雖說還沒上任,但畢竟將來是自己的手下,又是自己的妹夫。
且妹妹這幾次回家,觀其狀,像是過的不錯,於是秦尚茂心裡一暖,便想過去看看。
這大外甥馬上要成親了,於情於理,還是過去看看的好。
走到半道兒,秦尚茂又覺得不能空着手去,又給孩子買些禮物、吃食,這才朝詹府走去。
秦尚茂的到來,讓詹石修十分意外。
連忙請人進正廳。
秦氏聽說自己大哥來了,忙帶着詹蘭奇出了內院。
“蘭兒,快見過你舅舅。”
秦氏拉着詹蘭奇,要他給秦尚茂行禮。
詹蘭奇奶聲奶氣作揖道:“蘭兒見過舅舅!”
“哎!蘭兒乖!”秦尚茂表情木訥,甚至有些尷尬,想抱詹蘭奇,又不好意思,正猶豫時,詹蘭奇抱住了他,“舅舅,那是小風車嗎?”
秦尚茂心裡一激動,忙把風車拿了過來,“是啊,專門給蘭兒買的呢。”
詹蘭奇高興的大呼。
尷尬的氛圍被打破,雙方話也多了,詹石修也高興的忙命人置辦酒菜,盛情難卻,秦尚茂用了午飯纔回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