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的踱了兩步,小光接着說道:“神魔大戰之後,整個世界被分成了三塊大陸,而我們鳳族世居的梧桐谷就在葛蘭斯大陸上,經歷了這場大變遷之後,我們的族人才開始逐漸走出去,每個族人在成年之後都會離開梧桐谷去外面歷練,每個人離開之前會由族長抽取一塊玉牌,玉牌上刻有不同的數字,那個數字是多少,就代表你要在多少年之前趕回來。”
“那你抽到的是多少?”洛特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問道。
“我?”小光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我離開梧桐谷的時候還沒成年,事實上,我是被族人趕出來的。”
“什麼?趕出來的?沒成年就被趕出來?”洛特震驚了,雖然根據小光的話來說,鳳族和龍族一樣強大,但沒有成年的時候,也是有很多危險的,能夠硬着心腸把未成年的小光給趕出去,鳳族在洛特心目中的印象一跌再跌。
看到他臉上那無法掩飾的驚訝和憤怒,小光忽然覺得心裡有種甜甜的感覺,似乎洛特的表現讓她很滿意,緊跟着她又拋出了一個問題:“你知道我爲什麼叫小光嗎?”
“呃……這個……我猜不出來。”確實,取名字的理由太多,洛特哪裡猜得到這個呢。
小光幽幽嘆息了一聲,轉過身背對着洛特說道:“你用手摸摸我的後背。”
“嗯?”洛特愣了愣,很快回過神來,走到小光的身後,伸出手在她的背上摸了摸,“你讓我摸什麼?什麼也沒有啊。”
“呵呵。”小光笑了起來,回過身看着洛特說道:“就是因爲什麼都沒有,光光的,所以族人給我起的名字叫小光!”
“呃?什麼意思?”洛特對這個邏輯不是太理解,在他看來,每個人出生的時候背上都是光溜溜的啊。
“傻瓜。”小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別忘了,我是鳳族的人!我們鳳族人在出生之後,都會有一對錶明自身屬性的羽翼,而我出生後背上什麼也沒有,所以被族人認定我是個異端,想要把我處死。”
“靠,你的族人都是些什麼人啊!混蛋到家了簡直!”洛特氣得大罵起來。
小光對他搖了搖頭,說道:“也不全是這樣,至少我媽媽和後來收養我的族長爺爺就不是這麼想的,只可惜,絕大多數族人都認定我是個異端,他們也沒辦法改變什麼,畢竟,我的鳳族血脈並不純淨,因爲我的爸爸不是鳳族,而是一個人族!”
“就是馬休?”洛特恍然的點了點頭。
小光把眼一瞪叫道:“你別跟我提他!”說完似乎覺得自己的態度有些不對,又放低了聲音說道:“你不知道,我們鳳族是不允許跟外族通婚的,當年他不知道用什麼方法騙了我媽媽的歡心,讓我媽媽懷上了我。本來這也沒什麼,可誰知道那個時候剛好有幾個族人完成了歷練要返回族裡,在路上遇到了單身一人的媽媽,硬拉着她一起回去了,雖然媽媽百般不願,但她又無法說出自己不回族裡的理由,鳳祖在上,如果她當時說了,恐怕直接就會被那幾個族人給殺死!”
洛特默然無言,對於傳統,他雖然並不是很在意,卻也不好過多的評價什麼,特別是對於異族的傳統就更是這樣了。
“如果不是爲了等他,媽媽又怎麼會被帶回族裡去?你知道嗎,一旦返回族裡,沒有什麼特殊情況,終生都不能再離開梧桐谷的!媽媽知道這一去就不能再回頭,可她爲了保護那個不負責的男人,硬生生的忍了,即使在我出生之後,無論族人怎麼逼問,她也沒有透露過那人到底是誰!”小光的聲音開始哽咽起來。
“別哭別哭啊。”洛特一見她的眼淚又有向外掉的趨勢,連忙說道:“可是馬休不是說,是你媽媽讓他到這邊來打前站的麼?想必你也知道,隔着絕望海洋,兩塊大陸之間不是那麼好通行的,他在這邊又不敢亂跑,怕跟你媽媽錯過,所以也不能全怪他啊。”
“我不管!就怪他!就怪他!如果不是他,我媽媽又怎麼會懷孕?又怎麼會被迫以命換命來保住我?”小光捂着耳朵哭叫起來,兩隻腳拼命的在地上跺着,彷彿這樣就能把一切的不愉快都給踩到腳底下似的。
洛特失笑道:“如果不是他,你也就不會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了啊!不管怎麼說他也是你的爸爸……”
不等他說完,小光已叫道:“不管!我寧可自己沒有出生過,也不希望媽媽因我而死!你們男人都是一樣的,你就知道欺負我!”說着,轉過身就要向外跑。
“你給我回來!”洛特火了,一把將她拉住,雙手緊緊的握住她的小臉蛋兒,兇巴巴的吼道:“你冷靜一點兒!男人怎麼啦?如果男人不好,那世上的女人還找男人幹什麼?”
吐了一口氣之後,他又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媽媽爲什麼要犧牲自己來保住你的性命?你想過沒有?她是希望等你成年的時候可以出去找到你爸爸!如果你堅持不肯認他,那你媽媽的在天之靈會怎麼想?”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把小光問得愣住了,她喃喃道:“媽媽,媽媽!難道您的想法真的是這樣的麼?可是我不想要爸爸,我只想要媽媽……”眼淚潸然而下,打溼了衣襟。
回想起當初族長爺爺說過的一句話,小光覺得洛特的猜測似乎還是挺有道理的,當時族長爺爺是這樣說的:“小光啊,你要好好修煉啊,等你長大成年了,就可以完成雲姬留下的遺願了……”由於當時小光的年齡並不大,所以也沒有得知這個遺願到底指的是什麼,現在想來,似乎極有可能像洛特說的那樣,讓她到外面的世界去找她的爸爸。
看着淚眼婆娑的小光,洛特沉沉的嘆了口氣,手指不由自主的揩去了她臉上的淚痕,而小光也沒有反對,任由他粗糙的大手在自己的小臉上抹來抹去。
“好了,別哭了,比起來,你要幸福多了,不像我,老爸早早的就死了,老媽呢,打我生下來之後就沒見過她老人家,到現在也沒有她的線索。”洛特輕輕放開了小光,直起身子望向星光點點的夜空,“說實在的,我可以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是我敢肯定,如果你堅持不肯認馬休,等到將來他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你會後悔莫及的!”
“怎……怎麼會……我纔不會後悔呢!”小光用衣袖擦了擦紅腫的雙眼,撅着嘴說道。
洛特心知她現在就是嘴上不肯承認,其實內心已經接受了自己的說法,所以也不去跟她爭執什麼,只是淡淡的笑道:“好啦,哭了這麼半天,是不是覺得肚子有些餓了?”
小光歪着腦袋感受了一下,驚奇的問道:“你怎麼知道?”
洛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因爲我也餓了。”
“那還等什麼?快去吃烤肉!”小光一把拉住洛特就朝來路跑去。
解決了這件事情,洛特也輕鬆了許多,他忽然發現自己現在很在意小光的感受,這可是前所未有過的事情,即使是以前瑪麗她們還活着的時候,他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極度在意一個人。
“難道,我心動了?”被拉着身不由己的往前跑,洛特心裡不期然閃過了這個念頭。
“不不不,不可能的!我怎麼會這麼快喜歡上她呢,開玩笑,我對女人沒興趣!”在心底反駁完自己之後,忍不住又自問了一句:“真的是這樣嗎?”
回到他們居住的小院,兩人發現斯沃德他們早已圍在漢克斯的烤肉架旁邊了,一切都已準備就緒,但漢克斯就是不肯動手開始烤肉,無論斯沃德他們怎麼說,漢克斯永遠是一句“我們只聽卡蒙公爵的吩咐”給頂回去,弄得他們一點兒脾氣都沒有。若是城主府的廚師還好說,偏偏這漢克斯是紫丁香飯店的人,他們又不敢用強,只得一面派僕役去找洛特,一面在原地團團亂轉。
洛特和小光前腳才一踏進院子,正對着院門的阿方索就跳了起來,歡呼道:“他回來了!”然後轉頭對漢克斯叫道:“還等什麼?快開始烤肉啊!”
漢克斯臉上掛着和煦的微笑,卻是理都沒有理他,只是將目光投向洛特和小光。
“開始吧。”老遠洛特就聽到了斯沃德他們說的話,苦笑之餘,揚聲對漢克斯吩咐道。
“是,公爵大人,樂意爲您效勞!”漢克斯微微一躬,然後一聲令下,五名助理一齊開動,取出早已準備就緒的工具和作料操作起來,雖然不是在紫丁香飯店的廚房裡,但似乎並不影響什麼,在臨時搭起的案臺上,他們手腳麻利的將洗淨的肉塊切好穿在小指粗的竹籤上,然後依次放在燒紅的炭火架子上,接下來又把作料精心調製好,放在一旁備用。
當他們完成了這一切之後,無聲無息的退到了一旁,漢克斯緩步走到架子前面,開始以他的獨家手法烹製烤肉,在欣賞了一陣之後,衆人紛紛失去了開始的興趣,紛紛將注意轉移開去,只有那五名助理全神貫注的在一旁學習着。
“喂,洛特,一晚上都找不到你的人,上哪兒去了?”斯沃德靠過來,輕輕撞了撞洛特的胸膛(他的個子沒有洛特高,只能撞到胸口的位置),擠眉弄眼的問道。
“靠,關你什麼事?我上哪兒去還要向你彙報麼?”洛特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沒好氣的回答道。
“嘿嘿,彙報就不用了,給兄弟們交個底,到哪一步了?”阿方索從另一邊靠過來,用同樣猥瑣的表情問道。
“什麼哪一步了?你們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洛特當然知道他問的是什麼,他轉頭向小光看去,卻發現小光不見了,大驚之下四顧一望才發現小光不知何時跑到漢克斯跟前去了,隔着架子緊緊的盯着正在烹製中的烤肉,洛特清晰的看到,小光的喉頭上下不住的滾動着,分明是在努力的嚥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