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鵬今年二十七歲,對於一個工作五年跟着副區長做了三年秘書的他來說,居然到現在還沒有提拔爲副科級。這樣的一個結果讓平日裡自覺能力不俗的齊鵬,很是有種受到打擊的感覺。
齊鵬有爲感到不爽的是,作爲王平飛的掂包秘書沒有得到什麼樣的好處不說,現在居然隱隱的又有其他人對他現在這樣一個位置覬覦不已。
更加讓齊鵬感到寒心的是,身爲他服務對象的王平飛對於他的遭遇置若罔聞,明面上沒有拋棄他的意思。可是對於官場潛規則很是明瞭的齊鵬深知,官場之事向來沒有空‘穴’之風,他的未來估計沒有什麼太值得期待的地方了。 ”
今天婚禮之上王曉大學同學那一桌原本並沒有引起齊鵬太大的注意力。
據他所知,這些大多都只是在基層單位工作並沒有什麼人‘混’的很是不錯。就在婚宴進行到最後階段,齊鵬這才發現,原來那個中途加塞的傢伙纔是真正的扮豬吃老虎,連人家堂堂副省長公子對他都是畢恭畢敬。
得知心中懷疑的那個人跟眼前這個看似溫和平靜的同齡人想對應,齊鵬心中的震驚簡直難以描述。
看着王平飛這個在自己面前從來都是一副趾高氣昂的頂頭上司,如今在老婆大學同學面前卑躬屈膝的樣子,齊鵬內心頓時涌起一股想要大笑一番的衝動。
如果換做以往,得知有如此一個強橫關係的齊鵬很可能第一反應就是,幫着王平飛這個上司拉上和陳有爲的關係,王平飛這個頂頭上司給服‘侍’好了,身爲秘書的他自然也會得到不少的好處。
現在的齊鵬對於王平飛這個頂頭上司薄情寡義的表現早就心冷,得知陳有爲真實身份的第一時間,齊鵬腦子裡就想到了太多可以讓他有更大‘操’作此事的想法。
大學畢業就進入藍田區政fǔ工作,腦筋很是活泛的齊鵬對於官場上的研究同其他人相比要多了很多。
平民出身的他沒有什麼人脈關係,能夠走到今天都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和鑽營。
眼看着身邊太多的人能力平平,明明沒有什麼出‘色’的成績,卻因爲盡人皆知的關係和背景而被提拔上去。見識過太多這樣事情之後,原本還是有着平靜心態的齊鵬也開始不淡定不起來。
成爲王平飛的秘書不知道費盡齊鵬多少心機,本以爲只要能夠付出最大的努力以及衷心就能獲得自己想要的一切。經過殘酷事實的打擊,齊鵬已經完全沒有了絲毫的希望和想法。
既然知道陳有爲這個在山南省內以及全國都是名氣不小的副廳級高官,竟然就是自家媳‘婦’的大學同學,齊鵬枯寂的一顆心又開始充滿滿血復活。
看透了王平飛的虛僞之後,經過內心一陣‘激’烈鬥爭和煎熬的齊鵬終於決定劍走偏鋒。
早就在河州官場上聽過有關陳有爲這個山南最是矚目官員的各種八卦,齊鵬一心認準陳有爲能夠安然無恙通過省紀委審查的背後絕對有着太多讓人難以企及的深厚背景。
至少那些什麼說陳有爲廉潔自律的說法,齊鵬內心完全不屑一顧。
尤其在今天親自接觸了這個耀眼之極的義城市委書記後,看到陳有爲‘抽’的煙是大中華他就更加篤定自己的判斷沒有錯,更不要提這個傢伙還出手闊綽的搞什麼同學會。
“說實話我是一個小人物,我的想法也很簡單,能夠有一個小家庭其樂融融的過上安穩的日子就是最大的追求。當然在工作中兢兢業業憑藉自己的努力,能夠獲得自己應該得到的東西,那纔是讓我的生活更加穩定的基礎。”
齊鵬大口的‘抽’着香菸,或許是面前這個跟自己年齡差不多的高官笑容可親,再加上有着別人所沒有的親近關係,齊鵬顯然比起最初之時要放鬆了許多。
“過上其樂融融的小日子這樣一個理想看似簡單,其實卻是最難!”
陳有爲微微笑道:“倒是工作上的事情最是好說,這個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那麼昏庸無能,我看你的看法應該有些偏駁了纔是。”
齊鵬有心反駁,卻在陳有爲那目光灼灼的注視下本能的退縮,喏喏的說道:“陳書記你在官場上是順風順水,哪裡知道我們這些小人物的悲哀!”
面前齊鵬這副滿是悲憤的表情,讓陳有爲一下子想到當初在水陽政fǔ辦公室裡的單純歲月。
那個時候的陳有爲跟眼下這齊鵬有太多的相似,整天埋頭工作於領導佈置的工作,有了成績是領導的,一天到頭下來什麼獎勵和功勞同自己都是無關。
陳有爲知道如果沒有那天在溪水河救下何苗的同時發生那一幕不可思議的奇妙遭遇,恐怕今天的他同齊鵬也沒有什麼兩樣。就算後來通過賞識自己的張建國的考察,估計想要達到現在這般的風光那絕對是不可能。
對於齊鵬這種‘挺’光棍的做法,陳有爲倒是沒有太多不喜的樣子,在他看來這樣一個有些‘激’進的思想或許纔是最爲正常的。
“說吧,你想得到什麼?”
陳有爲掐滅菸蒂,將此事想個通透,他還是決定拉這個距離偏‘激’‘迷’途只有一線之隔的傢伙一把。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看在當初王曉那個大班長在學校裡對於自己那麼照顧的面子上,他也不想看着齊鵬莽撞之下做出些傻事來。陳有爲非常清楚,官場之事表面看來風平‘浪’靜,只有局中人才知道,外人不明所以的摻和進去,那種險惡的滔天巨‘浪’絕對是要人命的。
齊鵬小心翼翼的按滅手裡的菸頭,微微緊張的說道:“我也沒有太多的想法,能夠將我調離藍田區就行,當然如果能夠小小的提拔到副科級我就心滿意足了!”
陳有爲掂量了一下厚厚的檔案袋,笑道:“你確定?”
齊鵬‘挺’直‘胸’脯語氣堅決的說道:“這裡面是王平飛以及天翼化工廠主要領導‘私’相授受的複印件,這些完全可以證明天翼化工廠內部的管理‘混’‘亂’以及人爲的違法犯罪行爲,可惜的是原件現在不在我手裡……”
陳有爲擺擺手,沉聲說道:“如果你說的都是屬實的話,那就足夠了!”
側頭想了想,陳有爲沉‘吟’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爲了你的安全起見,可能有關你的調動會遲上一段日子……”
齊鵬大喜過望,‘激’動的渾身發顫,難以置信的說道:“真……真的?”
“我的原則之一就是最看不上那些賣主求榮之人,你知道爲什麼我會接受你的投誠嗎?”陳有爲語氣森然,歡欣鼓舞的齊鵬一怔之下背後冷氣直冒。
“首先你很誠實,對我沒有說假話,在我看來一個被現實‘逼’迫走投無路之下的人,做出這種看似有些沒有立場的事情來,其心可誅其情可憫!”
陳有爲扔了一根香菸給齊鵬,自己也點上一根幽幽的說道:“其次,你這次舉報而來的東西從大的方面來說,對於河州幾百萬市民的利益息息相關,如果真的能夠將這樣一羣蛀蟲以及破壞良好生活環境的傢伙給繩之以法,這真的是一件善莫大焉的大善事!”
輕輕瞥了眼平靜許多的齊鵬,陳有爲輕輕彈掉菸灰,搖頭笑道:“和這些相比較,我和王曉這種大學同窗的‘私’誼分量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這樣說來,你可明白?”
齊鵬被陳有爲這種無形威壓給壓迫的額頭上冷汗直流,只能是訕訕的點頭。
“回去之後就好好的休你的婚假,今晚我從來沒有見過你,你也從來不知道這件事!”陳有爲目光犀利的盯着眼神中透‘露’出欣喜的齊鵬沉聲道:“給你一個忠告,官場上耍些小聰明那都無所謂,但是如果將這些小聰明當成可以上進的主要手段,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齊鵬怯怯的點頭連連保證道:“我也只是想到陳書記和王曉這種難得的同學關係,一時的鬼‘迷’心竅……”
陳有爲擡腕看了看時間,起身沉聲說道:“你的情商很好,能夠以大學畢業就進入到政fǔ部‘門’說明你的基本素質還是不錯的。”
輕輕拍了拍齊鵬的肩膀,陳有爲微笑道:“知道我最欣賞你什麼嗎?”
齊鵬有些不知所措,兩眼‘迷’茫。
“中午王平飛灌王曉酒的時候,你明知王平飛是你的頂頭上司還敢出聲攔阻,就憑這一點你就是個爺們!”陳有爲輕眯眼睛,讚賞的看了有些恍然的齊鵬。
“其實,那是因爲王曉懷了身孕的原因……”在官場上廝‘混’多年,好久沒有感受到羞澀什麼滋味的齊鵬喃喃的說道。
陳有爲笑道:“那就更加不容易了,不是每一個人在那種場合,都有敢於頂撞領導的勇氣的!”
離別前陳有爲重重的跟齊鵬握手告別道:“記住,不管現實與理想之間究竟有多麼大的落差,關鍵的一點還是要堅持你內心當初最是純粹的光明。好好回去陪着王曉度過這人生中難得的蜜月吧,以後有時間再好好想想自己這官場之路究竟應該如何去走!”
陳有爲的話讓齊鵬如同醍醐灌頂一般,想到自己工作這幾年貌似努力卻實際上偏離正確軌跡的鑽營,齊鵬後背就是一陣發涼心中充滿了糾結複雜的領悟。
拿起檔案袋的陳有爲在齊鵬一陣發自肺腑崇敬的目光中姍姍離去。
齊鵬究竟會是一個如何前途完全不在陳有爲的思慮之中。
輕輕拍着手裡這堪稱原子彈的巨大殺傷‘性’武器,車窗外涼爽的夜風迎面吹過,陳有爲嘴角泛起弧線,心情舒暢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