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市區面積比起前幾年來要明顯大了不少,不說之前很是偏遠的西江縣隨着一汽集團西遷擴建原本的荒地上到處是廠房林立,包括鐵北區鐵東區這些有着不少郊區農村的地方現在也都是更多的繁華不已。
相比而下,有着不俗工業底子的鐵南區最近兩年的發展相形之下城市擴張的速度要更大。
尤其是‘春’城地鐵線上馬相當一部分都從鐵南區這邊延伸,距離‘春’城市區中心相對有些偏遠的鐵南區商品房價格應聲而漲。 ”
地鐵項目在如今的‘春’城已經不是秘密,幾乎所有的‘春’城市民對於這樣一個規模不小的市政工程都充滿期盼。
放眼偌大的華夏,除了京城這個整個國家的政治文化中心的特大型城市外,包括滬海在內的地鐵建設項目也更多隻是站在跟‘春’城同樣的發展腳步上。
比起滬海那樣一個人口超過千萬的特大型都市來,‘春’城憑藉過去數年極其強勁的經濟發展速度後來居上,僅此現在這麼讓無數‘春’城市民歡喜鼓舞的地鐵項目,就足以證明‘春’城現在在國內所具有的真實地位和實力。
和那些更多隻是爲了‘春’城日漸擁擠的‘交’通環境而振奮不已的廣大市民不同,相當一部分因爲建設地鐵而即將獲得不菲拆遷補償款的人們,則要更加的亢奮不已。
他們很是清楚,原本居住條件很是一般的房產,在當下‘春’城這差不多四千一平方的房產均價的環境下,其價值絕對是跟驢打滾一般漲的讓人心‘花’怒發。
鐵南區長水鄉小李莊的張民就是從此生活條件即將發生翻天覆地大變化的人羣當中的一員。
‘春’城市區現有地形總的來說是屬於東西長南北窄的扁長體。
‘春’城地鐵一號線是一個十字形‘交’叉貫穿‘春’城東西和南北的兩條各自長約二十公里的線路。
設計思想很是考慮到未來十年二十年城區不斷擴大後的實際情況,現有的這兩條線路一旦建成已經是不僅僅穿越‘春’城市區,往南甚至距離東方鋼鐵廠所在的龍城不是太遠。
小李莊正好位於鐵南區靠南的城鄉結合部,再往南就是相對荒蕪的丘陵。
相比之下,讓現在鐵南區頭疼不已的拆遷工作最是頭疼的也正是小李莊這樣有着極爲現實利益的城市農民們。
酷熱的白天終於過去,大汗淋漓的張民兩口子坐在自家小院‘露’天的小石桌旁吃着晚飯。
白天同區裡幹部進行一天拉鋸戰的他們還真是累的不輕。
“孩兒他媽,要不然我們就同意了這個價格,你看我們周邊那些人都同意簽字,看着他們現在都簽字拿錢走人,咱們總是這麼拖着也不是個事兒啊?”張民有些猶豫的看着自家媳‘婦’說道。
“哼,瞧你那點出息,就那麼點小錢就讓你滿意了?”
張民媳‘婦’不屑的瞪了眼自家男子,大口的吃着撈麪條,說道:“我都打聽了,咱們小李莊這邊的拆遷費比市區裡最起碼少了三成,這也太吃虧了!誰不知道‘春’城現在的地價那是年年上漲,我也不想多,能夠有跟市區一樣的拆遷款我就立馬簽字!”
“得了吧,咱們這裡不要說距離市中心了,就是距離區政fǔ那邊也差不多有七八公里,就咱們這犄角旮旯的破地兒,還想跟市區看齊?”
張民更多的還是對於現在這每天都要跟區裡工作人員的持久戰感到厭煩不已。
“切,那又如何?我可是聽說了,市裡有紅頭文件,拆遷沒有結束就不許進行正式的施工作業,我倒是想看看那些當官的急不急?”張民媳‘婦’洋洋得意的終於說出自己的如意算盤。
“啊?!”老實本分的張民目瞪口呆,良久才放下手裡的碗筷着急說道:“我還以爲你只是想擡價,沒想到你卻是在打着這個主意。你就不怕把那些當官的給‘逼’急了?”
從小圓桌下面掏出一摞厚厚的報紙,張民媳‘婦’冷聲笑道:“看看這些都是什麼,要是他們真把我給‘逼’急了,我就往這‘春’城晚報打熱線電話,到時候看究竟是誰怕誰?!”
張民對於‘春’城晚報自然不陌生,幾乎每天都要看看這上面的新聞,他自然清楚這個報紙在‘春’城的能量。
“孩兒他媽,可是要真出了事情,倒黴的還是咱們自己!”
張民還是心中忐忑,潛意識裡總覺是要發生些什麼事情。
“瞧你那點兒出息!現在市裡有陳市長誰還敢翻天?”張民媳‘婦’更加有恃無恐的笑道。
“是陳書記!”張民聞言,心下恍然,搖頭糾正着自家媳‘婦’的病句道。
“哼,我當然知道陳市長現在是市委書記了,可我就是喜歡叫他陳市長!”
張民媳‘婦’很是嚮往的喃喃道:“正是‘春’城的經濟搞的這麼好,自家的兩個孩子才能在市裡找到那麼好的工作,對於陳市長我可真是感‘激’的很!”
張民同樣一陣嚮往,卻忽然憋出一句話來:“那咱們這麼做是不是在跟陳市長對着幹?”
張民媳‘婦’一陣啞然,良久才幽幽嘆息道:“我只是想得到我們應該得到的東西,這不算跟陳市長對着幹吧?”
心中沒有主意的張民默默搖頭,事情都已經做到這一步再說其他也是沒有意義。
夜‘色’漸深,晚飯後看了一會兒電視,習慣早睡早起的張民夫‘婦’早早上‘牀’安歇。
“篤篤篤”一陣響亮的敲‘門’聲驚醒了睡的‘迷’‘迷’糊糊的張民。
“誰啊?”張民起‘牀’打開小院落的電燈就是開‘門’。
“哎呀……你們是誰……”房‘門’剛剛打開一條‘門’縫,幾個身強體壯的漢子推‘門’而入,上來就把衣衫不整的張民給控制住。
張民媳‘婦’還沒有清醒過來,嘴裡就被塞進東西,兩口被這些來歷不明之人給‘蒙’住雙眼推到一輛麪包車裡。
黑燈瞎火的晚上突然出現這隻有在電視裡纔會有的場面,膽戰心驚的張民膽肝‘欲’裂,汗流浹背之下差點沒有嚇的‘尿’‘褲’襠。
張民媳‘婦’倒是反應很快,她第一時間就感覺此事絕對跟久拖不決的拆遷費有關。
不知道在坑窪不平的土路上行使有多遠,麪包車停了下來。
“嗚嗚嗚”叫個不停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張民夫‘婦’最終還是無奈的放棄這種徒勞做法。
沒有人說話,張民夫‘婦’就這樣被來人給推下車,一屁股坐在有些涼意的草地上。
憑藉多年鄉下經驗,張民隱約猜測這有些像一個‘亂’墳坡。
時間一分分過去,張民緊張的心情漸漸鬆弛下來,同自家媳‘婦’一樣他也猜到此事肯定跟自己家的拆遷有關。
只是他們把自己就這樣給帶到這片荒郊野嶺究竟是什麼目的呢?
張民百思不得其解。
彷彿是一萬年那麼長的時間,終於“鈴鈴鈴”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有人小聲的接着電話,短暫的通話後,張民聽見面包車發動的聲音,對方完全沒有再理會他們就這樣徑直揚長而去。
雙手自由的張民連忙掙脫掉‘蒙’着的面罩,幫着自家媳‘婦’恢復自由,劫後餘生的兩口子禁不住是抱頭痛哭。
“孩兒他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張民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想法,卻是不敢繼續往下想,看着自家媳‘婦’問道。
身子隱隱還是發抖的張民媳‘婦’遠沒有之前那邊豪情不已,銀牙輕咬着下‘脣’目光呆滯的說道:“我們的房子恐怕危險了……”
“什麼?!”張民大驚,立即跳了起來,左右打探着四周環境,拉着自家媳‘婦’就往自家方向走。
對方將他們給丟棄的地方離家並不算太遠,一個多小時候終於回到家的張民夫‘婦’卻是目瞪口呆的傻了眼。
原本有着四五間大瓦房的一個院落,如今已經是一片殘垣斷壁,就連院落裡面那一顆高大的老槐樹也未能倖免。
站在這個就在數小時之前還是一片生機的小家庭院落裡,張民兩口子‘欲’哭無淚,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會遇到這樣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
“他們這也乾的太絕了!”
張民看着臉‘色’難看的自家媳‘婦’,老實巴‘交’的他內心火冒三丈,咬牙切齒的說道:“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完了!”
被眼前場景有些給嚇住了的張民媳‘婦’,目光呆滯的看着自家男人喃喃道:“房子都沒有了,我們還能怎麼辦?”
張民彎身從腳下被大型工具給鏟毀的小圓桌下面建起之前厚厚一摞的‘春’城晚報,目光堅毅的說道:“就按你說的辦!我們去找能爲我們說話的人!”
張民媳‘婦’目光一亮,之前死氣沉沉的人一下子就活了過來,呼吸急促的點頭道:“對,我們就給‘春’城晚報反映情況!真希望陳市長也能看見我們這裡發生的真實情況!”
站在這個過去一二十年裡都是充滿歡聲笑語溫馨不已的小院集這樣被人給推到,張民心中的難受那是可想而知。
長長的吐出‘胸’中的濁氣,張民輕輕搖頭嘆息道:“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這樣沒有腦筋的事情他們也敢做出來,難道就真的覺得這是沒人敢管他們了嗎?”
“哼,我不信!”
終於徹底從之前震驚不已的情緒裡走出,張民媳‘婦’目光明亮的滿是期待說道:“至少我們還有‘春’城晚報,我們還有陳市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