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春’城市政fǔ大院一路之隔市委辦公樓裡,夏望在自己的辦公室同‘春’城市委副書記管鵬坐在一起吞雲吐霧,親熱聊天。
管鵬五十出頭,去年‘春’城市因爲東方鋼鐵廠窩案進行人事調整時,夏望特意將他從省委要了過來。在一般人眼中,沉穩低調的管鵬就任‘春’城市委副書記很可能就是夏望親自挑選的接班人。
只不過陳有爲這個年輕人從京城空降而來擔任了‘春’城代理市長,在很多人看來,這絕對是打破了夏望之前的如意算盤。有了一個據說在發展經濟上很有一套的年輕市長在旁虎視眈眈,一旦夏望退下去的時候,管鵬想要順利上位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 ”
當然,陳有爲過於年輕的年齡在管鵬自己看來,完全不會對他自己構成威脅。
只是官場上的事情變幻莫測,不到最後的結果誰又能真正知道呢?
夏望背後的背景陳有爲有所瞭解,但是管鵬此人陳有爲還真是所知甚少,只知道此人是從省委副秘書長的位置上來到‘春’城。
按照常理,省委副秘書長下到地方上謀得一個地委書記這樣一把手的位子不是很難。此人甘於在‘春’城這樣一個省會城市當一個三把手,不得不說這種行爲背後自然是隱藏着極大的政治抱負和野心。
從表面來看,如果能夠在‘春’城這樣一個副省級城市裡順利上位成爲一把手的市委書記就能夠直接上位成功,成爲省委常委這樣的省委大佬。這樣的上位的過程看似要比從地方上升途徑要簡潔的多,但是其中的難度卻明顯加大不少。
至少在陳有爲看來,就算他本人短期內對於市委書記的寶座沒有一絲的想法和可能,可是縱觀遼北全省乃至全國更大範圍內,想必不知道有多少覬覦的目光在盯着那裡纔是。
想要成功上位,僅僅有夏望的支持那是遠遠不夠的!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裡煙霧繚繞,夏望同管鵬的談話也進入到尾聲。
“老管,‘春’城當下的問題是儘快解決大量國營企業脫困,你雖然主管黨羣幹部但是在有關這方面的工作上也要注意一些。”
夏望小口的‘抽’着煙,眉頭輕蹙道:“小陳市長雖然對於經濟工作很在行,但是‘春’城的問題不是一般的嚴重,有些事情我們還不能完全寄望於他個人身上。”
面孔消瘦,有着濃濃劍眉的管鵬氣‘色’不錯,僅從表面來看,他遠比實際年齡要年輕許多。
“夏書記,陳市長上任已經有些日子了,怎麼一直沒有見到他有什麼動靜?”
管鵬在年紀比他大將近十歲的夏望面前很是恭敬,就算是心中有些疑問他也是小心謹慎的問道。
夏望掐滅手裡的菸頭,輕輕笑道:“你別說,這個小陳市長還真的有些讓我吃驚,我當初最怕的就是他跟李守良那樣盲目‘亂’來,現在看來我們這個年輕市長還真的有些意思!”
管鵬眼底閃過一道異彩,不解的問道:“‘春’城的問題日積月累之下現在需要的儘快解決,陳市長這麼長時間都沒有拿出方案,這是不是有些太沉的住氣了?”
衝着管鵬擺擺手,夏望搖頭目光清明道:“正是因爲‘春’城國企的問題已然成爲老大難,所以纔要穩住陣腳,先行找到病症之所在纔是最爲迫切的事情。這方面小陳市長做的不錯,他已經跟我彙報過了,‘春’城一汽就是他解決‘春’城問題的第一步!”
“一汽?”
管鵬輕輕嘆息道:“恐怕這第一步可不好走,一汽算是‘春’城國企當中的龍頭企業,現在的經營狀況雖然還說的過去,可是一旦改革之下出了問題,恐怕對‘春’城整體影響就大了去。”
夏望從茶几上拿起煙盒‘摸’出香菸點上,目光深邃的搖頭道:“如果是以前,或許我的想法跟你一樣,可是跟小陳市長‘交’談之後,我卻是被他給說服了。一汽的問題不解決,‘春’城其他的企業想要順利解決都是奢望,而作爲龍頭企業的一汽一旦改革成功,就將極大的帶動整個上下游企業的迅猛發展。對於其他行業的國企進行改革也有着強烈的示範作用。”
“更重要的是……”
夏望靜靜的盯着管鵬有些閃爍的眼神,沉聲說道:“小陳市長已經給我立下軍令狀,他有信心一年內讓重組後的一汽有一個脫胎換骨般的改變,三年內讓一汽重返卡車市場第一的寶座,五年內讓一汽成爲國內轎車行業的領頭羊!”
管鵬夾在手裡的菸頭一個抖索掉在地上,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道:“這不可能!”
夏望輕輕感嘆道:“我當時的第一反應也是如此,我也是從一汽裡走出來的老人,表面上看一汽的現狀還不錯。可是骨子裡太多的問題積澱,想要完成小陳市長所說的目標,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夏書記的意思是說,你對於陳市長的目標有一定信心了?”管鵬心中訝異無比道。
“有關一汽重組的草案,小陳市長已經給我彙報過,從草案的情況來看,他們考慮的還是比較全面動作也比較大。如果真的能夠如期按照那上面的步驟進行一汽的重組,一汽的未來還真的很是大有前途。”夏望起身緩步來到明亮的窗前,遠眺綠意蔥蔥的街景。
管鵬一片默然,低頭沉思的他眼‘波’流轉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咦?這是怎麼回事?”沉思中的夏望眼皮一陣抖動,他看的分明,遠處黑壓壓的人羣喧鬧着不斷往市政fǔ大‘門’方向聚集。
聞聲而來的管鵬站在夏望身邊,表情錯愕道:“夏書記,這是有人在鬧事啊,要不要趕緊通知公安局?”
夏望眼底閃過一絲憤怒,在他的治下還從來沒有發生過如此大的‘亂’子來,眼前這麼多看似工廠工人的人羣聚集而來,要說背後沒有人組織那簡直就是污染他的智商。
看着市政fǔ辦公大樓那邊很快就有人出來勸解人羣,夏望微眯着眼睛,輕輕搖頭道:“不急,或許這正是考驗對面那個小陳市長的一個絕佳機會。”
管鵬白皙的臉頰一片緋紅,不知道是被眼前這場面給刺‘激’到還是其他什麼原因,站在夏望身後的他比起之前的鎮定情緒明顯要亢奮了許多。
密密麻麻的人羣喧鬧不已,現在衆多人員沒有失控,秩序還算保持的不錯。
“陳市長出來了……”管鵬有些尖銳的聲音輕呼道。
夏望微微頜首,不爲人知的瞥了眼旁邊這個他很器重之人,暗自長嘆一聲。
‘春’城的現狀身爲老資格的市委書記夏望完全是瞭如指掌,包括管鵬在內許多人的想法,他也是非常清楚。對於這些人急於進步上位的想法,夏望沒有太多的責難,只是讓他有些不滿的卻是有些人爲了上位有些不擇手段。
發生在眼前這一幕的‘亂’象,夏望沒有心思去想幕後的黑手究竟是誰,從他最器重的管鵬的態度都明顯有看一路之隔那邊陳有爲的笑話,夏望就知道即將退下去的他對於‘春’城的許多事情已經開始出現力不從心的局面。
看着那個身材高大器宇不凡的年輕人走出辦公大樓,一夫當關的出現在喧鬧人羣的面前,夏望不自覺的就是爲那個年輕市長感到擔憂。
出乎夏望以及管鵬意料的是,陳有爲的出現迅速改變了現場‘亂’哄哄的局面,甚至在一番大義凜然的質問之後,人羣中沉寂一片不少人都明顯沒有了最初的焦躁和蠻橫。
現場秩序得到極大的改善,這讓夏望心中長吁一口大氣,遠眺那個高大身影,夏望心中有着說不出的酣暢淋漓。
就在現場人羣經過陳有爲一番認真仔細勸說,即將開始退散之際。
遠處響起了一陣刺耳的警笛聲。
“警察來抓人了!他們剛剛說的都是騙人的!”有人大聲喊道,人羣頓時陷入一片慌‘亂’之中。
遠在對面市委辦公大樓上的夏望固然是氣的大罵出聲,站在人羣正對面的陳有爲臉‘色’就變的更加難看。
有些人看來真的是急着找死!
陳有爲銳利的眼神裡閃過一道殺意。
陳有爲拿着高音喇叭,衝着有些失控的場面大聲疾呼道:“工人兄弟們,不要‘亂’,這警車是正常維護秩序來的,不是來抓人的!”
一眼看見人羣前方不遠處一個鬼鬼祟祟的男子張口還‘欲’大聲煽動之時,陳有爲哪裡還有什麼客氣,大踏步的擠了過去,一把扣住那人的脈‘門’就往辦公大樓一樓大廳裡面一甩,衝着趙曉文他們吼道:“把這個人看起來!”
沒有人從中鼓譟,現場的秩序很快就安靜下來,有了陳有爲之前的一番努力勸說,再加上工人們先天‘性’對於警察這些公權力的敬畏,哄‘亂’的人羣開始漸漸散去。
眼看一場不可收拾的‘亂’局如此輕鬆解決,夏望輕輕搖頭,點上香菸深深的吸上一口,搖頭道:“看來有些人真的是瘋狂的很吶!”
管鵬眼裡閃過一道失望之‘色’,擠出笑容道:“好在陳市長當機立斷,這些人恐怕要失望了!”
“失望?”
夏望返回辦公室沙發上坐下,仰面朝天目光深邃的盯着天‘花’板一處沉聲道:“恐怕等待他們的絕對不僅僅是失望而已!”
管鵬心裡一個‘激’靈,下意識的看向面無表情的夏望。
“陳市長年紀不大,卻不是那種下來鍍金腹內空空的草包!”
不知不覺就改變了對陳有爲的稱呼,夏望幽幽嘆息道:“中央紀委戰績最是不俗的中堅力量,這些人居然會這麼沒有水準的針對他,這不是在找死是什麼?”
靜靜盯着表情微微慌‘亂’的管鵬,夏望一字一句的說道:“老管,不管你心裡有什麼想法,但凡有針對陳有爲的一切都給我統統丟掉。否則真出了事兒,莫說我幫不了你,恐怕就是董老在世,你也絕對是在劫難逃!”
管鵬心中震駭,毫‘毛’倒立的他難以置信的盯着夏望,良久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