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將軍的四夫人,喚碧夫人。”林碧身旁的侍女介紹道,兩眼也直愣愣地望着清顏發呆,彷彿從沒有見過如此美貌的女子。
“碧夫人安好。”清顏微微頷首,甚至沒有起身,反正她現在扮演着身子不適的角色,不站起來也無所謂。
休憩的獅子對於圍着它鬧騰的蒼蠅,是不會在意的。
“放肆,本夫人來和你說話,你居然不起身,如此怠慢,果然是青樓裡出來的狐媚子,半點規矩都不懂。”林氏猛地一瞪眼,眼珠子大得彷彿要掉出來似的。
林氏原本長相討喜,眉清目秀,若是不說話大概還能裝一下大家閨秀,可惜一開口立馬就露了馬腳,雖不至於是市井潑婦,不過也相去不遠了。
清顏不緊不慢地淺笑答道,“將軍知道綰顏身子不適,特許綰顏不用向王妃問安行禮。”
言下之意,她連王妃都不需要問安,又何必跟這麼個四夫人問安呢?
“你。。。”林氏怒氣衝衝地指着清顏,“哼,不過就是個狐媚的、賤蹄子罷了,別以爲將軍如今寵着你你就拿着雞毛當令箭,王妃和善,本夫人可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主。”
看那樣子,彷彿要活生生把清顏吞下去一樣,像極了一隻發怒的瘋狗。
只可惜,她面對的人是清顏,她連眼都懶得擡,好像林氏不過是個不值一提的跳樑小醜,半點臉面都不給。
她重新將視線落到手中的書上,一邊懶散地翻看一邊說道,“聽說你父親似乎牽涉到前幾日的賭博鬥毆案中,我勸碧夫人還是多花些時間看看怎麼才能幫你父親,而不是來我這裡鬧事。若是真的攤上這麼一位岳父,不知道碧夫人在墨府的日子,會不會依舊同從前一樣好過呢?”
“你。。。”林氏退後一步,面露震驚,想撂什麼狠話,又怕真的被她說中,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你該知道,枕邊人的吹風比任何東西都有用。”清顏冷笑着擡頭,“我勸你,最好不要來惹我,否則我生氣了,保證讓你父親吃不了兜着走。”
林氏咬脣,似在心裡權衡了一番,憤恨轉身離去。
“小姐,這才一盞茶都不到的時間,碧夫人就被你打發了。”雪融笑了笑,無比崇拜地望着自家小姐,“可是,小姐如何得知碧夫人父親之事?”
“你以爲,小姐進了將軍府,如夫人就不管不顧了?”落霞細心地爲清顏沏茶,一邊說道,“既然小姐選擇了將軍府,如夫人自然要爲小姐準備妥當才行。”
落霞其實也很好奇,爲什麼小姐那麼篤定將軍會在她登臺那一日來娶她,僅僅是憑藉着一封書信麼,那書信到底寫了什麼?
“碧夫人的臉色真難看。”雪融可不管那麼多,她只知道小姐把敵人趕走了,樂呵得不得了。
“會咬人的狗,可是不叫的。”清顏隨口拋出一句後,便認真地看起了手裡的書籍。
若是有人走進細看,纔會發現清顏手中捧着的,竟是一本史書,史書枯燥難懂,卻是清顏的最愛,讓她看懂了更多尋常女子不易察覺的事物。
從前有個人就一直說她不該是一個女子,太清醒,也太通透,所以纔會活得辛苦。
而她的回答是,看遠,才能覽物於胸;看透,才能洞若觀火;看淡,才能超然物外。
所以她,註定是活得辛苦的人。
“可是這樣,將軍會生氣麼?”落霞的擔憂打斷了她的思緒。
“那我可管不着。”清顏聳
肩,墨北晟的心思,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不過這樣一來,該有幾天的清靜了吧?那碧夫人不止蠻橫無知,還是一個最愛八卦的女人呢,由她的口,也該知道她是個如何恃寵而驕的狐媚女人了。
她倒是很有興趣知道,誰會是第二個忍不住出手的人,是那個青梅竹馬,還是吏部尚書的庶女?真是讓人期待。
其實她如今只想過幾日安穩的日子,不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些女人若是不來惹她,她自然樂得輕鬆,若是那些女人閒來無事找她麻煩,那她自然也不是怕事的主。
她已經受盡謹言慎行的苦了,若是從前她便像現在這般瀟灑自在,大概也不會有那麼多苦難和折磨了。
有時候,人就是太過清醒,纔會活得那麼辛苦,因爲太過倔強,纔會屢屢受傷。
如今想來,那些痛苦也不過都是些過眼雲煙的事情罷了,她又何必介懷,畢竟她,着眼的是未來。
雪融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落霞則是面露擔憂,小姐越是這樣輕鬆自在她越是擔心,總覺得這樣的寧靜太不尋常,大宅門裡的暗鬥可不比那些宮門裡的嬪妃們簡單。
落霞是在豪門深府長大的,家門不幸落沒,家中男子都被髮配邊疆,女子都爲奴爲婢,或是如她這般賣入青樓。她看得太多那些大宅門裡的妻妾之鬥,也看多了青樓各個女子之間的搶奪之爭,只要有利益的地方就有鬥爭。
“雪融,去小廚房讓人弄些點心來。落霞,我們下棋。”在不需要扮演風塵女子的時候,清顏便是個隨興而爲的女子,她將書擺放到一旁,便招呼着落霞來擺放棋局。
若有似無地看了一眼院落門口那個晃動的身影,清顏淺笑,還真是沉不住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