顓頊身着人皇戰甲,立於大軍陣前,身後是闡教羣仙、佛教諸佛與人教弟子組成的浩蕩隊伍,旌旗蔽日,殺氣沖天。
大軍一路東征,勢如破竹,很快便兵臨朝歌城下千里之處,黑壓壓的陣營從城外一直綿延到天際,將這西遊後遷都回來的人皇帝都形成泰山壓頂之勢。
朝歌城頭,雲霄仙子衣袂飄飄,身後截教弟子各按方位而立,手中法訣變幻,引動天地間的五行本源。
六十甲子聖旗如今在雲霄的之中,原本一直在朝歌,如今危機則由雲霄掌握佈陣。
隨着雲霄一聲輕喝,天地本源引動,開始源源不斷的匯聚朝歌,五行轉換之間,滾滾黃霧自地面涌出,在城外凝聚成九重厚重的天幕。
那是由天地本源轉化而成的戊土之力,堅不可摧,如同一道橫亙天地的天塹,將東征大軍死死擋在城外。
雙方隔着天幕對峙,空氣中瀰漫着劍拔弩張的氣息,只待一聲令下便要展開廝殺。
不遠處的一座無名高山上,通天教主與女媧娘娘相對盤膝而坐,身前雲霧繚繞,將兩人身影籠罩其中,而此時兩人的目光看向朝歌盡是凝重。
女媧娘娘玉指掐算推演,聲音帶着幾分憂慮:“通天師兄,這子煜至今尚無音訊,九鳳亦是如此,莫非他們真在盤古殿之中?”
通天教主望着朝歌方向那道厚重的戊土天幕,緩緩點頭:“除了盤古殿那等蘊含盤古意志的所在,三界再無任何地方能遮蔽聖人推演。顯然定然是在那裡閉關。”
女媧輕輕嘆息,眉宇間滿是愁緒:“此戰兇險萬分,若是子煜不能證道,朝歌必破,大商難保。到那時,縱然是師兄,恐怕也不能再佈下誅仙劍陣?而證道,如今面臨天道枷鎖,而天道枷鎖又豈能是他們所能破!”
“如今四聖齊至,斷然不可再佈置誅仙劍陣,且天道如今正欲立威,而貧道也不可能再打破洪荒。”
通天教主語氣愈發凝重:“如今你我二人能做的,唯有盡力援救,護住朝歌一線生機,爲子煜爭取些許時間,以子煜之謀,縱然不知他將如何證道,然而顯然也有應對之策,不然不會一個元會未曾現身!”
“未曾想天道圍堵竟如此急迫。”
女媧望着東征大軍中隱隱透出的聖人威壓,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通天搖搖頭說道:“人道即將成型,天道這是怕了,怕子煜真能借助人道成型打破那層枷鎖。也擔心天道本源被人道分化。”
通天教主目光掃過洪荒大地,只見先天本源降世後的三界生機勃勃,衆生修爲日進千里:“人道雖危,衆生卻因這股本源得了大益處,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可子煜的證道之路已被天道逼到了九死一生之地,天道就是要逼他在此時打破枷鎖,再以天罰滅之,好讓三界衆生都明白,天道的權威不可撼動。”
女媧聞言,心中一沉:“這便是老子師兄敕令火雲洞人皇降世的真正用意?武丁是他生父,盤庚是他先祖,帝乙是他親兄,這些至親都在朝歌城中……”
“正是。”
通天教主聲音帶着一絲冷意:“子煜若不出,父兄先祖盡亡,道心必然崩塌,此前所有修行皆成泡影,子煜若出來,面對的便是聖人圍殺,唯有打破天道枷鎖纔有一線生機,可那樣又會引來天罰,落得個殺雞儆猴的下場。”
女媧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語氣中帶着一絲絕望:“天道威逼之局竟如此猛烈,如此兩難之局,縱是聖人亦難破啊……吾竟不知該盼他出來,還是盼他繼續閉關。”
通天教主沉默良久,望着朝歌城頭那道在東征大軍衝擊下微微震顫的戊土天幕,緩緩道:“天道算計雖深,然子煜善謀,一路從絕境至今。或許,能走出一條誰也想不到的證道路。如此危局,此證道天道給予證道之劫,成在證道,敗在身死道消乃至族滅!”
這便是證道之劫,壓力持續提升,已經徹底失去退路,逼着走着最後一條路。
如今聖人降世了,那諸多的因果,到來現在也是了結的時候,殷子煜想要不證道也不可能,不給退路,唯有走上這一條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無生的證道路。
話音未落,朝歌城外的戊土天幕忽然劇烈晃動起來,顓頊的聲音伴隨着浩瀚的人皇氣傳來:“朝歌城內諸人聽着,三日內不開城投降,大軍必破頑固不化者,雞犬不留!”
顓頊的狠,可是人盡皆知的,並且曾經火雲洞火併的時候跟商湯的大戰可以藉此時機了結。
而成湯聞言,氣得渾身發抖,花白的鬍鬚劇烈顫動。
成湯猛地向前一步,周身人皇之氣暴漲,怒視着陣前的顓頊,厲聲怒罵:“顓頊!你休要猖狂!若非你身爲五帝之一,身具人族功德,當年在火雲洞時,吾便已將你斬殺!你如今不思守護人族,反倒勾結外人,興兵來犯,霍亂人族秩序!今日你敢如此放肆,吾便與你決一死戰,看你能否踏破這朝歌城一步!”
顓頊被成湯罵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冷笑道:“成湯,識時務者爲俊傑。大商氣數已盡,你何必苦苦支撐?若能歸降,尚可保留一絲體面。”
“體面?”
成湯怒極反笑,“我大商乃是終結爾絕地天通而來,昔日如此,未來也會守護人族秩序!顓頊,你有膽便來攻城,吾與大商共存亡,也要斬你!”
帝辛在一旁高聲附和:“皇祖說得對,哼,斬你何須皇祖動手,孤曾力戰聖人,爾比聖人如何?顓頊爾有種你就放馬過來,孤爲當世人皇,先斬爾這人族之奸!”
大商將士們也跟着齊聲吶喊,聲音震天動地,士氣瞬間高漲到了極點。
顓頊聽後,心中暴怒,但是不管如何帝辛是當代人皇,跟帝辛決戰絕對不是對手,只能咬牙說道:“好!好一個成湯,好一個帝辛!既然你們執意尋死,那我便成全你們!傳令下去,準備破陣!”
隨着顓頊一聲令下,東征大軍開始行動起來,各種法寶光芒閃爍,無數攻擊朝着九重戊土天幕傾瀉而去。
可以說,火雲洞的恩怨,如今也隨着在攻朝歌而激化起來。
畢竟曾經火雲洞火併的時候,軒轅系人皇因爲伏羲而近乎全滅,這仇恨太大了,顓頊作爲五帝之首,最爲狠辣果斷,自然是要新仇舊恨一起來。
軒轅的性格還帶有仁義,然而仁義標籤太大的話是不好做事的,而顓頊作爲主帥則不同了。再者如今的人族早已不再是封神之後的人族狀況,也沒有凡人了,那麼也就沒有人皇的迭代之說,唯有武力更替。
那麼敕赦人皇迴歸,本質就是引動人族兩個集團的競爭。
若是火雲洞人皇不降世,是沒有人能夠撼動帝辛的。
而讓商湯等人也降世,又將增加殷子煜的羈絆,畢竟殷子煜的父兄祖父都在朝歌,並且顓頊跟商湯等人還有大仇。
東征大軍前鋒抵達混元五行陣前,玄都大法師立於陣眼高臺之上,望着那九重厚重如太古神山的戊土天幕,沉聲喝道:“諸位道友,布萬劫不磨大陣,破此混元五行陣!”
隨着玄都的一聲令下,闡教、佛教、人教的修士們迅速移動,無數法寶騰空而起,在陣前組成一個巨大的玄奧大圖。
太極圖懸於陣頂,垂下萬道玄黃氣流,將整個大陣護得密不透風,盤古幡立於陣前,幡面展開,混沌氣流翻滾,隱隱有開天闢地之威。
玲瓏塔懸浮於陣中,塔身層層疊疊,散發出鎮壓寰宇的氣息。
金剛鐲在陣心高速旋轉,吸收着四周的靈氣,化作陣眼的核心動力。
番天印則化作一座小山,蓄勢待發,隨時準備轟擊戊土天幕。
攻有盤古幡與番天印的無堅不摧,防有太極圖與玲瓏塔的牢不可破,內核又有金剛鐲源源不斷地提供能量,這座萬劫不磨大陣剛一成型,便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威壓,與朝歌城外的混元五行陣遙遙相對,兩股龐大的力量相互碰撞,讓天地都爲之震顫。
遠處的雲端之上,老子、元始天尊、接引、準提四位聖人靜靜佇立,俯瞰着下方的局勢。
元始天尊看着朝歌城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冷意:“這子煜的父兄祖宗皆在朝歌城中,武丁是其生父,帝乙是其親兄,盤庚是其祖父,如此多的至親在此,貧道倒要看看此子來不來!”
準提聖人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恨意:“此子若不來,貧道便踏平朝歌,殺其父兄祖宗,毀其道心,看其還如何證道!若敢來,貧道便親自出手,了結他當年在西遊時斬殺吾善屍的因果!”
接引聖人雙手合十,語氣平和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決心:“莫要急於圍攻朝歌。如今的關鍵是要逼他出來,若是貿然攻城,縱然滅了朝歌,也可能給他留下一線證道的機會。不如先將朝歌圍得水泄不通,擾其軍心,造成危若累卵之勢,此人重情重義,必然會現身。若滅其太急,則讓此人喪失救援機會,反一心證道復仇,此爲不智!”
接引的話,三人認可,畢竟圍攻朝歌目的是逼迫殷子煜出來,四聖在這裡,想滅很容易。
但是一下子,瞬息滅了,那麼殷子煜便一心復仇了,唯有一點點的吞噬,方纔干擾其心,而毀其道。
老子微微頷首,認同了接引的看法:“勢壓朝歌,目的便是逼他出來。若識趣,自會現身,若執意不出來,再滅朝歌,重訂人族秩序也不遲。”
四位聖人相視一眼,皆是心照不宣,佈下如此天羅地網,就是要將殷子煜逼入絕境,要麼出來送死,要麼看着親人死去,道心破碎,無論哪種結果,都能達到他們的目的。
下方,萬劫不磨大陣已經開始發動,盤古幡揮舞,混沌氣流不斷衝擊着戊土天幕,發出沉悶的巨響。
番天印也化作流光,一次次轟擊在天幕之上,讓天幕劇烈晃動。
混元五行陣雖然堅固,但在如此強大的攻擊下,也開始出現一些細微的裂痕。
盤古殿內,混沌氣流緩緩涌動,殷子煜與九鳳閉目靜坐,周身分別縈繞着心道超脫之光與巫族力之大道,兩股氣息交織纏繞,在殿前形成一道獨特的氣場。
就在這時,殿門被輕輕推開,后土娘娘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六道輪迴的虛影在後土身後若隱若現。
聽到動靜,殷子煜與九鳳同時睜開雙眼,兩道神光自眼中射出,與殿內的混沌氣流碰撞出細微的漣漪。
“娘娘!”
殷子煜看到后土,起身行禮,九鳳也隨之站起,對着后土微微頷首:“祖巫。”
后土微微頜首,走到兩人面前,神色凝重地說道:“子煜,如今局勢危急。聖人已然下界,顓頊率領大軍從長安出發,帶着三教修士,現已兵臨朝歌城下。老子敕令火雲洞所有的人皇降世,其中包括你的父祖。他們這麼做,目的就是爲了干擾你的道心,逼你現身。”
殷子煜聽後,心中一沉,不由深吸一口氣,父祖等人在朝歌,自己根本不可能坐視不管。
但很快穩住心神,對着后土說道:“多謝娘娘告知,子煜明白。這一日終究還是來了,他們處心積慮逼我現身,屆時以雷霆手段滅之!若是破局唯有逼我證道被天罰所滅!”
九鳳眼中閃過一絲厲色,身上的巫族戰氣驟然暴漲:“既如此,我等便現身一戰,管他什麼四聖三教,何懼之有!”
后土看向兩人,眼中滿是擔憂:“對於證道之事,你們務必謹慎。如今四聖皆已抵達朝歌附近,縱然通天教主與女媧娘娘有心救助,也是力不從心。而吾身爲地府之主,不可離開地府,在地府之中尚且能護你們周全,可一旦踏出地府,吾便無能爲力。”
殷子煜卻笑了起來:“娘娘無需擔心。他們以爲這樣便能困住我,卻不知這正是我們的證道之機。越是危急,便能衝破那層桎梏!不過,既是證道之劫,而父祖也是枷鎖一環,此劫卻需要我親自扛起,而無需牽連截教跟妖族!”
殷子煜不由的佩服這些聖人的佈局,當真是天羅地網,就等自己現身了。
沒錯,雖然對方以殷子煜的父祖爲要挾手段,但是天道枷鎖,這些親情家國也是枷鎖的一環!
九鳳看向殷子煜說道:“子煜,既如此,你我夫妻二人,現身一戰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