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藥回了朝歌舉行幾次月祭後，司輝大肆傳播的《邪魔錄》終於在民間掀起了波瀾。
等到司輝在南都大庭廣衆之下，自導自演了一場邪魔彌勒將一座城池裡的月神石牌全部摧毀的大戲後，討伐邪魔之聲，充斥朝堂。
大殿內，持續了很久的文比爭論暫時擱置。
比干起身出列，山呼稱臣後，高聲道：
“啓奏大王，南都邪魔現身，褻瀆月神，此乃立國以來前所未有之事，老臣請旨，即刻於大商境內搜捕邪魔！”
比干是王族對於先祖之事在朝堂之上的代表，平時不參與王族各派系亦或是朝堂各集團之爭。
一旦發言，便是整個王族的意思。
白藥已經交了兵權，目前他的計劃是培養強者，手下的兵力也只有梟騎。
所以對於搜查邪魔這種事，理應由帝辛負責。
大祝的威嚴，需要王族來維護，也只能由王族來維護。
所以比干發言後，連附和的人都沒有。
在這件事上越俎代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帝辛端坐王座，朝服上繡着玄鳥，輕道：
“大祝的意思是，他會處理，便不動兵擾民了。”
如今能隨時見到大祝的，唯有他一人而已。
便是比干，也只有要彙報關於祭祀的公事時，纔可去往摘星樓。
並且他不一定能見到，多數時間都是將事情以文書的形式上呈，供大祝批閱。
每想到此，比干就感到遺憾。
他還以爲大祝轉了性子活躍了起來，可以長久目睹真容，混個臉熟以後好進天界。
沒想到還是和以前一樣，平定天下後便交出權力常伴先祖了。
聽到有大祝的旨意，比干也沒有多說，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閉上眼睛，兩耳不聞國事。
因爲接下來，帝辛會後悔沒用邪魔這件事來拖延今天的早朝。
與預料當中的一樣，解決了一些小事後，文比的事再度被商容提了出來。
他是首相，身俱王族血脈，是王公貴族利益集團的首腦，自然是反對用文比來挑選官員的。
帝辛已經獲得了聞仲的支持，只剩下最難啃的王公貴族。
但就是這些貴族，要麼拿出祖制，要麼自焚明志，誓不與低賤之人共立朝堂。
一直吵到了早朝結束，帝辛才疲憊地下朝。
用完了午膳，他眺望遠方那座千丈樓閣。
王族目前支持他的，只有黃飛虎。
但黃飛虎勢單力薄，是新王族，起不了多大的用。
“再這樣下去，孤只有動刀子了。”
帝辛喃喃道。
…
摘星樓。
不黑躺在懷裡，白藥閉目，在內景中勤勤懇懇地煉補天石。
因爲在壓制境界，他將吐納而來的所有靈氣，全部用來煉石。
而煉石補天的場景，已經和以前的單打獨鬥不一樣了。
數丈高的煉爐，足有十尊。
白藥將自己的思維，硬生生分成了二十份，十份煉石，十份補天。
天地蒼茫，靈氣氳氤。
大地上宛如一條流水線，二十個白藥不斷重複着煉石補天。
《大煉補天真經》是直通仙境的功法，專注於用肉身之力衝破修行境界的關隘。
在達到天仙境後，最後的三個肉身漏洞，也已經被功法找出。
補完，他的肉身將會蛻變爲完美無缺的先天人族。
先天人族，生來便是天仙境，但在人族崛起的歲月中，幾乎死光了。
聽了五百年的道後，白藥的心境開闊平穩了許多。
加上人道秘法對自我的淬鍊，他習慣二十人的流水線後，立刻又分出了二十份思維，將流水線擴大至二十尊煉爐。
摘星樓的靈氣源源不斷，即便朝歌上空遭紅塵氣包裹的靈氣已經被大陣梳理得井井有條，但截教弟子們，也把摘星樓改造爲僅次於蓬萊島的洞天福地。
甚至頂層還種了一株先天靈根。
靈氣極其充裕，久而久之下去，幾百年後，一些奇珍異寶，都可能誕生靈智。
不多時，白藥結束了今天的修煉，緩緩睜開眼。
身上披着素色雲界旗，懷裡躺着靈龜，他的精氣神一邊消耗一邊補充，不必像以前那樣需要大睡一覺才能休息夠。
“參悟人道……”
白藥想起太上的話，要讓他保持天人兩道的平衡。
但他理解不了什麼是空，他要參悟的人道，是實。
掌控四神的自然力量是實，在大劫之門中獻祭法寶也是實，甚至創造修行體系，也是將虛幻化爲現實。
所以，他做正事即可。
比如先把彌勒給祭了。
外界討伐邪魔的呼聲已經很高，彌勒已經成爲了高等級的祭品。
而且若是拿來獻祭月神，又要提升一個檔次。
因爲“彌勒”褻瀆了月神。
看見窗外天色漸晚，白藥拿出一座後天寶塔，將彌勒放了出來。
彌勒雙目通紅，每時每刻都在承受巨大的痛苦，感官被提升至極限，就算是一點摩擦聲，都恨不得將他的腦漿子都攪成一團。
他抓起彌勒，往窗外飛去。
祭月一事，雖然下過旨每天進行，但爲了防止有時候沒時間，基本都是他每天提前通知，下面的人提前做準備。
不過，今天的祭月比較特殊，他要一個人完成儀式，拿彌勒來試一試效果。
好歹證過大羅道果，彌勒就算失去了肉身，真靈也依然承載着自己的大道。
不需要其它祭品了。
獨自來到郊外，找了塊寬闊的空地。
從儲物法寶內拿出一座白玉祭臺，將彌勒放了上去，白藥準備開始自己研究出來的儀式。
祭祀月神，是坎祭，步驟嚴謹，獻祭的是戰俘和叛亂諸侯。
對他來說有點浪費時間。
所以，他專門爲《邪魔錄》裡的祭品們，研究出一套特定的祭祀儀式，方便又快捷。
沒有像推演畫面中那樣讓截教弟子佈陣，元鳳擔任劊子手，這場祭祀只有他一個人。
喬摩悉傳來消息，準提的一具分身，從混沌回來了。
身上的天道袈裟，令喬摩悉對混沌氣息特別敏感。白藥猜測，是去找揚眉了。
所以他沒讓人給自己護法。
若是西方二聖和揚眉勾結，並達成了合作。
那麼他今天獻祭彌勒，萬一引來了揚眉……
與大商站在一起的修行者們，誰來都一樣。
彌勒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看向白藥的眼神，帶着希冀，希望趕緊弄死他。
白藥神色淡漠，拿出一些硃砂，看了眼天上的月亮，便在彌勒身邊，畫出一輪血紅色的彎月。
“你的等級，在大商子民的眼裡暫時比不了龍，否則你應該死在國祭。”
他語氣平靜，就像在訴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惜我得抓緊時間，要是邪魔的故事再發酵兩年，你的祭品等級，會高很多。”
拿出一枚銼刀，他在祭臺上後退了幾步，隔空操控銼刀，在彌勒的腦袋上刻下他的罪孽。
有行刺大祝，也有褻瀆天神。
經過詳細，彌勒每一寸皮膚都開始顫抖，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鮮血順着他的頭皮流經臉頰，痛苦萬分的他，卻連昏厥都做不到。
忽然，身處朝歌的所有截教弟子，以及孔宣都出現在周圍，萬分驚恐地看向他。
“諸位有事？”
白藥感到疑惑。
發現衆人看他的眼神，他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
連滴血都沒沾到。
只聽趙公明結結巴巴道：
“大祝……你的人道氣運……”
白藥聞言，微微蹙眉道：
“人道氣運還在，諸位還請離開，萬一聖人出手，我出不了事，你們就未必了。”
這時，孔宣面色凝重道：
“大祝，剛纔你的氣運閃爍了一下，你沒感受到嗎？”
在修行者眼中，若是仔細定睛，便會看到白藥身上那沖天的紅柱。
“有嗎？”
白藥停下在彌勒的腦袋上刻故事，閉目呼喚人道。
隨後四面八方，有火焰灼燒聲響起。
“發生什麼事了？”
他問道。
人道回答道：
【應該是……它……】
煞氣星辰。
白藥聞言，頓時警惕了起來。
這東西是沒有惡意提示的，完全是因爲人道同時處在過去現在未來，利用時間的力量纔會看到它。
就像揚眉一樣，混沌之物的襲擊，他不能提前預警。
除非來襲的混沌之物，與洪荒的人、事、物沾染了因果，他才能收到提醒。
還有一種情況，比如元鳳剛好出世那一次，混沌之物和準提有因果，卻沒有收到提醒，是因爲元鳳的出現解決了危機，不需要去改變未來。
“不是還有二十年嗎？”
白藥問道。
【二十年……後是人……間末日】
人道明明白白地說了出來，煞氣星辰的來襲，已經無法更改。
它註定會來。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它現在正在定位？”
【或許】
“那爲何我的氣運閃爍了一下，我卻沒有任何感覺？”
還沒等人道回答，白藥猛地睜開眼。
又和上一次一樣，他眼中的景物迅速褪去，彷彿躺在了冰冷的沙地上，眼中是深邃無比的黑暗，只有周圍散發着淡淡明光。
這一次直接持續了整整三秒，他失去了與人道的一切聯繫。
迴歸後，截教弟子們已經佈下殺陣，孔宣召喚出六根翎羽，警惕周圍。
“大祝！氣運又消失了！你還是沒感受到嗎？！”
趙公明神色緊張，人道氣運整整消失了三秒。
現在，方外無數道視線已經鎖定了這個地方。
很多人都一直盯着白藥，他身上的氣運之柱，是無法隱藏的。
“剛纔除了氣運，還有什麼變化？”
白藥語氣沉靜道。
趙公明緊張地搖頭道：“沒發現。”
突然！
白藥神色又開始恍惚！
他眼神迅速灰暗，身上的人道氣運完全消失。
隨後，他的腦袋消失了！
濃濃的煞氣，自漆黑的脖頸處流淌而出。
“大祝！”
孔宣高聲喝道，嚇得臉色蒼白。
足足過了三十秒後，白藥的腦袋又忽然出現，人道氣運回歸。
剛纔，他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與自己糾纏，便想看看那片黑暗中發光的是什麼。
這個念頭一動，他便能夠轉動腦袋了。
他看到了那二十枚煞氣符文，宛如山嶽般龐大。
“咚咚——”
忽然，白藥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他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立刻對着爲自己護法的修行者們大吼道：
“別靠近我！”
說罷，他立刻掏出一張傳送符捏碎，眨眼間便離開了人間！
身後十萬裡，準提的身影浮現，喬摩悉的手完全黏在他的腦門上，令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聖人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