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無聲之道

三清一聽頓時都覺得有些好奇,講道就講道,無非就是將大道之理講明講透,還能玩出什麼花來?

“哦?正要看道友的手段。”

武吉腳下生風,背後雷光閃爍,一道紫雷如虹橋就垂在武吉面前。武吉從容向前拾級而上,衣袖飄飄仙風道骨,好一位有道真仙!

就連才被武吉教訓過一番的趙公明等人,見到武吉這番風采,也都不由自主地心生嚮往。

武吉一連踩了九十九步,足下步步生蓮;一步不多,一步也不少,正合九之極數。

九十九步之後,武吉已登臨兜率山巔峰;回頭四望,但見衆生在塵網之中苦苦掙扎,不得解脫。

蒼生矇昧,世道艱難!

武吉長嘆一聲,轉而就地而坐,開口論道:

“貧道今日要講的,是自強不息之道。天道有虧,而衆生不平。貧道所講之道,人人可聽,人人可學;不論出身,不論資質;得道多少,但論品性。性情堅韌者,品性正道者,方能得吾道其中三味。”

武吉言罷,當即脣齒輕啓,但奇怪的是隻見他張口閉口,卻不聽不見半點聲音。

“怪哉!”

趙公明正奇怪,這武吉說好是來講道,結果卻連半點聲音都沒有,莫不是戲弄他們不成?

他不明白,可自然有人明白。

他身後站着的三宵本也是一臉茫然,其中唯有云霄聰慧過人,略一思索之後眼中當即閃過一絲明光,隨後也跟着席地而坐雙目緊閉,立刻就墜入了道海法淵之中。

“妹妹?”

趙公明輕聲喚了一聲,見雲霄已然徹底入定無法應答,不由得半信半疑地也跟着學。

“閉上眼睛能有什麼……”

趙公明嘴裡嘟囔着,但等他眼睛閉上的一瞬間,他也馬上閉上了嘴,一下子整個人都沉浸了進去。

閉上眼之後,趙公明只看到漫天的風雨朝他拍打而來,一片昏暗之中只他孤身一人無人能依靠。

“這裡究竟是什麼鬼地方!”

趙公明明知是虛妄,可這一切感覺又是這麼地真實,叫他完全無法從中掙扎醒來。

稍微再過些時候,打在他身上的風雨是越來越猛烈,壓得他只能跪趴在地上根本直不起腰來。

依着趙公明的性子本不該如此窩囊,只是這風雨來得過於邪性,依他現在的本事根本就無法做到正面相抗。

但泥人尚且還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趙公明這等急性子的?

“一定是這什麼武吉道人挾私報復!這麼忍下去,什麼時候纔是個頭!不行,小爺我跟他拼了!”

趙公明一發狠,猛地強行直起腰來,卻當即就被惡風灌了滿口。

“呸!”

趙公明趕緊往外吐口水,這一吐口水不要緊,差點就讓風給掀翻了過去。

“給我定!”

見形勢不妙,趙公明趕緊雙手掐緊手訣,雙腳用力一跺,使出渾身的法力以定住自己的身形。

趙公明雖然厲害,但這風雨明顯有愈演愈烈的傾向,漸漸的,其中甚至開始夾帶雷電之光,雖不致命,但卻也十分難受。

趙公明性格剛烈同時又急躁不耐,他不怕死不怕疼,就怕這半死不活沒有止境的折磨。

可眼前的情形實在是叫人抓狂,一年,兩年,三年……

趙公明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也不知道捱了多久,他的耐性是經歷了一遍又一遍地磨礪,從急躁到癲狂,從癲狂再到絕望,最後又從絕望之中走向了平靜。

又經過不知道多久,趙公明只覺得自己似乎是深處一處狹窄幽深的隧道之中,漫無目的地游來蕩去;忽然,眼前竟然毫無徵兆地出現了一點光點。

這光點不大,只有針尖那般大小;但在此時趙公明的眼中,卻像是亮得耀眼奪目的明珠一般,叫人欣喜若狂!

趙公明朝這光點狂奔,光點逐漸變大變亮,最後竟變成洞口大小;他也不管安全與否,只是迫不及待地一頭扎入其中,怒吼着表達自己那難以抑制的喜悅之情。

“我終於,自由了!”

刺眼的亮光之後,趙公明終於重新獲得了視野,擡眼四望自己周遭的環境,發現自己依然是盤坐在西崑崙山的草地上,身後的師弟師妹們此時一個個都是雙目緊閉,一副入定的模樣。

離奇的時間流逝感讓趙公明頓時有種恍如隔世的錯愕感,叫他完全說不出話來。

“哥哥,你也醒來了?”

身後有人輕聲呼喚,趙公明回頭一看,原來是雲霄妹妹,她似乎比自己醒來得還要早一些。

“妹妹,你怎麼……”

“噓……”

雲霄趕緊阻止了他出聲,伸出蔥白一樣的手指,一指遠處的山壁:

“除了在洞府中閉關的多寶師兄和廣成子他們,這裡就數咱們兄妹醒來得最早。咱們還是小聲些,免得破壞了師兄弟們的機緣。”

“哦。”

趙公明懵懵懂懂地應了一聲,看雲霄已經再度自顧自地再次入定,消化此次武吉講道帶來的收穫,他也只好跟着閉目眼神,不再多言。

如果趙公明多留心一會,他就會感覺得到,這西崑崙山除了三清弟子入定以外,大大小小的生靈們也都沉浸於武吉的大道之中。

無言之道,無聲之義,武吉這道將得果然出人意料。

萬般生靈無論品類,不管出身,都在這場講道中得到了最適合自己的試煉。只是最終收穫多少,全看自己的品性和德行。

性格堅毅、堂堂正正之人,得的是道法、神通,成仙之法;或倦怠、或懶散、或心思不甚清明等雖有小疚但無大過着,可得道理、技巧、機樞、小道;心術不正、品行不良者,則依舊是渾渾噩噩,不知所謂。

如此情形,直指三天之期已過,武吉已然起身,仍有不少生靈陶醉其中,無法自拔。

“咄!”

武吉講道已畢,衆生收穫多少,已有定數;緣分氣運,已到極致。

他直接一聲大呼,像是在這西崑崙山脈敲響了一聲洪鐘之音,頓時就將所有人等從中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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