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成了皇家的供貨商之後,花顏頓時越發地炙手可熱了起來。》し
但一時半會的,卻再沒有人敢輕易對花顏動手。若是讓讓人誤以爲對宮中諸位有什麼詭秘心思,讓人給捉住了,那可就不妙了。
原本算得上是遙控指揮的林繼陽去了京城,帶着宗室血脈的身份歸來,卻再無人敢輕視。
離開那天,他過來找周瑾,帶了酒纔想起來,如今周瑾卻不是能喝酒的時候,於是只能尷尬地笑:“等你日後出孝,我們再來痛飲。”
周瑾含笑說好:“只是有些可惜了,商人畢竟算不得什麼好職業。”
“也沒什麼,”林繼陽端了酒壺自斟自飲,“我以前的日子,過得你也是看得到的。就算商人被人看不起,至少,我還有宗室血脈的身份在身上,那樣,也就沒什麼了。”
他喝光一壺酒,仰天長笑出門去,第二日就啓程去了京城。
林嬌娘聽了林繼陽的話,一時也是沉默:“他說得不錯。被人看不起與日子過得好之間,我倒是寧願選日子過的好。”
周瑾輕聲道:“我們會好好過日子的。”
含笑對視一眼,彼此之間心中都是滿滿暖意。
將此事揭過,周瑾忽地說起雲柔的婚事來:“雲家的那姑娘……再過些日子就要成親了。”
林嬌娘幾乎要想一會兒,纔想明白他說的是雲柔娘,不由嗤笑道:“這雲家的事,與我又有什麼干係。”
周瑾含笑凝視她,說:“我以爲,你在生她的氣?她得了你的教誨,林繼陽都已經準備將她提起來做店裡的小管事了,卻忽然說了要走,我以爲……”
“又不是沒有人能取代她。”林嬌娘說,“就算她是銀紅教出來的,也不可能讓她當真感恩戴德一輩子。不過,我可要說好了,日後就算是她求着要再回來,我也是不允的。”
周瑾看着林嬌娘笑意微微,說出的話卻一點都不如表面這樣平靜:“現在能爲了嫁人毫不猶豫地說走就走,日後若是爲了家裡的事,說不定就能毫不猶豫地對店子動手。這樣的人,我可不敢要。”
周瑾笑眯眯地說好,轉而想起雲家的事,對林嬌娘道:“雲家,如今倒是安分守己的模樣。”
“大約是你當時的表現嚇到他們了?”林嬌娘這樣隨口說了,也就不在意起來。
而被兩人聊到的雲家,這些時也確實極爲安分,也確實如同林嬌娘所說,被周瑾嚇到了。不管是雲峰還是雲李氏都清楚得很,如今都是靠着周瑾過日子的,若是惹得周瑾不快了……
但是,這安分也只是對着周瑾,對着旁人卻被你非如此。格外擅長窩裡橫的兩人,在雲柔娘回來稟報,說自己要成婚的時候,都惱了。
雲李氏當場就坐在地上,一邊拍着腿一邊哭號,說自己千不該萬不該養了雲柔這樣一個不知廉恥的女兒,居然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要與人淫奔,口中不乾不淨地罵着,口口聲聲都是詛咒。
雲柔氣得滿臉通紅,哀求地看向雲峰。
後者也是板着一張臉,心情極爲不好。他在雲柔出去之後就知道,自己是掌控不了這個女兒了,但是,心裡面未嘗沒有期望,日後像嫁前兩個女兒那樣,將這個女兒賣出去,給自家換一筆錢財。
如今聽到這樣的消息,已經是知道事情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想象發展了,心裡頭格外地不快。但是,這個時侯,他依舊是對着雲李氏一腳踢了出去,厲聲道:“閉嘴!”
雲李氏被雲峰嚇了一跳,連忙安靜了下來。
雲峰這才黑着臉看着雲柔,道:“你要嫁人,我們自來也不曾說過不讓你嫁。但這般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要與人私相授受,你是準備將雲家的臉都丟乾淨嗎?”
他指着雲柔,唾沫星子幾乎要甩到雲柔臉上去:“這三書六禮不走完,你別想嫁出去。你要是一意孤行,以後就別指望你兄弟給你撐腰!”
就算雲柔這些日子在店子裡已經是膽子大了許多,先被雲李氏先聲奪人,又被雲峰這樣黑着臉訓了一番,先開始的膽氣已經是消退了一半。
此時聽得雲峰並不是要反對,連忙道:“自然是要的,他已經去請了媒人,就是怕爹孃不答應,所以才……”
雲柔怯懦的聲線聽在雲峰耳中,心中格外滿意。果然還是自己養出來的那丫頭,膽子小的很,一嚇就嚇住了。
這個時侯了,雲峰盯着雲柔,露出的笑容就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地透露着猙獰。
果然,等到那媒人前來提親,兩家見了面,雲峰與雲李氏就露出了真面目,一開口就要了三百兩的聘金。
當時那家就忍不住要跳起來,雲柔看中的那人好說歹說,將父母勸住了,對着雲家一家,卻露出了氣憤的神色來。
當日自然是鬧得不歡而散,雲柔念念不捨地別了自己的心上人,回頭來對着自己的父母,滿面不愉。
“爹,娘,我原本以爲,你們是要放過我了,原來卻只是如此……”她對着雲峰與雲李氏淚流不止,兩人卻不爲所動。
雲李氏彈彈手指甲,涼涼道:“柔兒啊,娘也是爲了疼你。這聘金高了又如何,將來左右都是要當做壓箱底的給你一同嫁過去的。那人若是疼你,就算是砸鍋賣鐵也定然會湊齊了拿過來。若是拿不過來,那人對你的心思,也就一般。”
“我娘我是過來人,自然是爲了你好。”
bsp;???雲峰在邊上沉默不語,雲柔看他一眼,卻發現他根本就不看自己,一眼看過去,只是面無表情。
當下,雲柔就死了讓家人改主意的心。
也不在家裡頭耽擱,當天就出了門去,與心上人竊竊私語一番。沒過兩天,雲峰出去的時候,就被人套了麻袋暴揍了一頓,鼻青臉腫地回來了。
雲李氏哭着上門去求雲姨娘幫忙,周瑾好笑之餘,隨手一查,過後對着林嬌娘道:“看來那雲柔也是繼承了幾分雲家人的狠心。這套麻袋揍一頓的主意就是她出的,說是不打服了,她爹孃絕對不會同意。”
周瑾嘖嘖感嘆:“我原本以爲她是個不同的,如今看來,也沒什麼兩樣。”
林嬌娘正準備給他做一身冬天穿的衣裳,正讓他站着量體。聞言問道:“你準備如何?”
周瑾狡猾地笑,道:“人家的家事,我摻和什麼。”
說着,見林嬌娘在自己身前忙碌,他心中熨帖,悄聲道:“其實嬌娘不必自己動手,我身邊也不差這一件衣裳。”
林嬌娘正記完了尺寸,將紙筆尺子都擱到一邊去,聞言擡眼似笑非笑:“當真不要?”
周瑾頓時一個激靈,道:“要!”
林嬌娘頓時就笑了起來:“既然如此,當初又何必說出這等話來?”揪着這一句,取笑了他好一陣。
好一會兒之後,林嬌娘才嘆道:“這雲柔既然是這般狠得下心來,只怕不出幾日,雲家就會應了這件事了。雲家人雖說對着自家人窩裡橫,對着外頭人,卻是膽小怕事的。”
周瑾一想,果然是如此,當即不由起了看戲的心思。
雲姨娘從周瑾這裡得了消息,知道是雲柔自己找人揍了雲峰一頓之後,止不住唸佛不止:“好歹也是親爹,怎地就如此狠心。”
她擡眼看着周瑾,欲言又止,周瑾一見之下,立刻就瞭然,連忙道:“這件事我不摻和。他們一家人自己鬧自己的,我不管是幫了哪一邊,日後都是不對。”
雲姨娘雖說是心疼雲峰,卻更心疼自家兒子,聞言連忙就不說了。
只是思來想去,還是暫轉地將消息告訴了雲峰,提醒了他一下。雲峰得了消息,氣得鼻子都歪了,就要出門去找雲柔鬧一場,被雲李氏死死地拉住了。
“如今她已經是不要臉了,你還能將她如何?”雲李氏這樣勸着,對雲峰說,“我看着邊城,也不是家裡頭那等規矩森嚴的地方,寡婦再嫁的也爲數不少,如今她已經是死心塌地,你就算是拉回來了,她也能再鬧起來。你可別忘了,當初在周家面前鬧的那一出。”
雲峰不忿道:“好歹生養她這麼多年,就這麼賠出去,心有不甘。”
雲李氏冷哼道:“她如今情深意重,自然是覺得雲家是拖後腿。你且等着,等她顏色衰了,又有何下場。”
這般卻是活生生地詛咒女兒了。偏生雲峰聽了,卻覺得極有道理。過了幾日養好了傷,他見雲柔上門來皮笑肉不笑地說着非卿不嫁的話,當即就冷哼一聲,道:“你自己做出之丟人現眼的事情來,如今倒是我攔着你枉做壞人。你願意嫁你自己嫁去,日後與我雲家,再無瓜葛。”
雲柔本就沒想着與這個生她養她的家有什麼瓜葛,一聽之下就是心中暢快,很是愉悅地走了。
有過兩日,那邊的父母上門來,雲家人板着臉答應了時間,儘管是未曾說一句嫌棄的話,態度卻已經是明明白白。
雙方議定了時間,就在五月底,恰是半熱不熱的時候。
雲柔知道定了時間,情知雲家人是斷然不會讓自己回來繡嫁妝的,當即在外面租了個房子,自己出錢買了布匹針線,開始繡嫁妝。
都是小門小戶的,那邊也不指望雲家出多少嫁妝,漫不經心地送了聘禮上門,卻有大部分送到了雲柔住的地方去。
雲峰氣得牙癢癢,一氣之下將剩下的也都丟還給了雲柔,擺明了不與她有任何瓜葛。
雲柔卻混不在意,喜滋滋地將東西收了,自己打了箱子,將手頭上一點錢用得精光,好歹是湊足了八個箱子出來。
雲姨娘知道後只念佛,猶豫了許久,卻是讓身邊的人走了一趟,給了雲柔幾兩銀子,權且當做她的添妝了。
雲柔不料還有這等意外之喜,對雲姨娘倒是真心實意地感激了一番,去周家給雲姨娘磕了頭。
出門的時候碰到周瑾,雲柔連忙低了頭就走,那模樣避如蛇蠍。這副作態,將周瑾氣得直笑,恨恨地一甩袖進去了。
自那之後,雲柔就待在院子裡,除了找好喜娘妝娘之外,都躲在院子裡安安靜靜,就等日子一到,就將自己好生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