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白色別墅座落在風景優美的海邊,椰樹掩映下分明是個碧海銀沙中的城堡,只是夜下這暴風雨毀掉了一切美好,正如蔣雨茜此刻的心境。
她將車開入蔣家別墅,將車鑰匙丟給前來泊車的傭人,脫掉腳上名貴的高跟鞋,赤腳踏上冰涼的漢白玉臺階,心急如焚地朝着屋裡走去。
“我爸呢?”看到上來幫她收拾的傭人,她隨口一問。
“老爺在書房裡。”傭人接過她手裡的高跟鞋,再將手裡的毛巾遞上去,蔣雨茜簡單地擦拭了一下身上的水珠,便急匆匆往書房去了。
推開書房的門,正看到蔣四平在接電話,臉上的神色倒顯悠閒無事。
她輕敲了下門,蔣四平看到是她,有些詫異女兒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與電話那邊的人簡單地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茜茜,今天這天氣這麼糟糕你也回來啊?”他不解地皺眉問,平日裡天氣好想讓女兒回趟家她總說忙,今天暴風雨加颱風肆虐她倒破天荒地回家來了。
“爸爸,你跟我說實話,蔣氏是不是出事了?”蔣雨茜顧不上跟他解釋爲什麼,幾步走到他跟前,憂心地問道。
蔣四平眉眼一閃,略感詫異,這個從不過問家族生意的女兒不是一條心就撲在演藝事業上嗎,什麼時候又管起公司的事來。
難道是顧慕寒找的她?
他輕嘆一聲,拿起那杯剛剛倒好的茶,卻也沒有心思品了,看着對面的女兒,沉聲道:“公司能有什麼事,有事的話我也不坐在這裡。”
蔣雨茜生怕他是安慰自己,忙將自己知道的事說了一遍,“我剛剛去找寒哥,我看他公司裡燈火通明,好像是在加班,他的秘書說景凨出了點意外狀況,爸,我們蔣氏一向與景凨同氣連枝,他們都有麻煩了我們怎麼可能跑的掉,是不是你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啊,你趕緊給寒哥打個電話,問問情況吧。”
蔣四平冷笑聲道,“你老子我縱橫商海幾十年,公司要是真的出了事我會後知後覺到這個地步嗎?實話跟你說了吧,我這麼做,還不是爲了幫你出口惡氣。”
蔣雨茜那雙顧盼生輝的眸子頓時怔了一下,微微遲疑道,“什麼意思?你是說你早就知道景凨會遇到麻煩,爲了我,特意讓寒哥爲難的?”
蔣四平點點頭,方正剛毅的臉上勾起一抹冷笑,“知道就行了,你等着瞧吧,他會嚐到拋棄你的滋味。”
“爸爸,我什麼時候讓你這麼做了,你這麼做他只會離我更加遠,更加不可能接受我啊!”蔣雨茜頓時緊張起來。要是讓顧慕寒知道她的父親因爲心疼女兒而刻意報復,就依顧慕寒的脾氣,他們之間真的再難有複合的可能啊。
“茜茜,他本來就不打算和你在一起了,你還成天做什麼破鏡重圓的美夢,我對他略施懲罰,也好讓他知道得罪我們蔣家的後果!”
“爸,你都不知道我和寒哥之間的事你來添什麼亂啊,生意歸生意,人情歸人情嘛,你這樣做,日後你碰到顧伯伯你好意思嗎,我是跟你訴苦來着,可我又沒說讓你幫我報仇,哎……你這樣做不是害我嘛!”蔣雨茜越想心裡越亂,感情的事本來就是扯不清楚的,今天他們吵架冷戰,明天就可以在一起,其他人何必來管呢。
蔣四平看着女兒到了現在還在偏袒顧慕寒,頓時不高興了,沉聲怒道,“我害你什麼,我會害自己的女兒?我蔣四平的女兒天之嬌女,想來提親的豪門貴胄從門口都能排到城東沿海邊去了,顧慕寒不要你而已,你還怕自己嫁不出去啊?”
蔣雨茜黛眉輕蹙,爲難道,“那你要幫我,也該是跟寒哥合作,讓他看到我們蔣家的大度,你怎麼能夾私報復!”
“行了,我要怎麼做還要你來教啊,你今晚回來就是跟我說顧慕寒的?他到底給了你什麼,讓你不分青紅皁白地回來罵老子?”藍宇遙怒氣騰騰的打斷她,看着蔣雨茜愁眉不展的小臉,輕嘆了口氣,按捺住脾氣道,“這事只是小懲大誡,死不了人的,也拖不垮景凨,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就行了。”
聽他這麼一說,蔣雨茜才稍稍放下心來,可不管怎麼樣,和顧慕寒正面衝突是太不明智的選擇,更何況只是爲了幫她出口氣,反而會起到反效果。
她沉澱了一下,隨即揚起一抹甜美的笑容,走到蔣四平身邊,輕輕依偎在父親的肩頭,像個撒嬌的孩子道,“爸爸,今天既然說到我們家是要跟景凨爲敵還是做朋友這件事,我還是想發表一下我的意見,我雖然不常關心生意上的事,可我還是知道景凨這一段時間來面臨的窘境,他們的股票雖然沒有大跌,但也沒大漲,說明他的元氣還沒有恢復,我真的希望,在這種情況下你能幫景凨一把,寒哥不是一個忘恩負義之人,你要在此微時幫他渡過難關,他一定會記得一定會報答我們蔣家的。你也知道我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嫁進顧家,你若能幫景凨,就等於把我們兩家人緊緊地聯繫在一起了,他又怎麼可能看不到我們蔣家人的好。事實上,顧伯伯和顧伯母他們都是接受我做他們家的媳婦的,雖然寒哥現在在跟我慪氣,可我知道,最終和他結婚的那個人一定是我,爸,你就當爲了你女兒的終身幸福着想不要去傷害顧家,你說的對,想娶我是人是從城西排到城東,可那些人裡又有幾個會是真心愛你的女兒的呢?”
蔣四平兩道濃濃的眉皺在一起,臉色沉鬱,“我要不是看你那天晚上在我們面前哭得那麼慘,我會去做這種事嗎?說他不好的是你,說他好的也是你,你就拿着你父母對你的愛來使勁的榨吧!”
“爸爸,我作爲一個公衆人物每天積着那麼多的壓力,我的心事也只能在你們面前發泄一下罷了,但是你要問我,如果遇到某個情況是打垮景凨還是幫助它,我還是會選擇後者的,女兒家的心思你要是不能理解,你就得多聽聽我媽的勸。”
蔣四平無奈地搖搖頭,方正的臉上不見一點柔和,但聲音卻輕了許多,“傻孩子,難道這個世界上就只有顧慕寒一個男人值得你去愛嗎?”。
“當然,我這輩子只愛他一個,非君不嫁!”蔣雨茜信誓旦旦地說道。
蔣四平被她的話逗笑了,長長地舒了口氣,“行了,還沒嫁人就開始爲自己的老公說話,我看你以後也是個潑出去的水。”
“我纔不會,我是幫理不幫親!”
“其實你爸做這件事也不是一時衝動,這段時間也想了很多辦法,眼下是景凨遇到了些生意上的阻礙,但那不是我弄出來的,想讓我幫他也不是沒可能,但要看那小子是不是上道了!”
從這話裡聽到了希望,蔣雨茜眸光一轉,乖巧地把那紫砂的杯裡重新倒滿茶水,端到父親面前,“爸爸,你想讓寒哥做什麼?”
蔣四平抿了一口清茶,只覺得嗓間甘甜,當然,更多的是心情所致。
他揚起略顯輕鬆的語氣道,“美國SAM公司的高層忽然決定中斷對亞太地區的原油出口生意,我在一個星期之前就知道這件事,讓公司大手入了貨,損失不多。可顧慕寒今天晚上才知道,他的損失是在所難免了,這筆錢一旦虧損,董事會一定會提出解僱顧慕寒董事一職,在他面臨這樣的窘迫時,我們再施以援手,幫他救回景凨,這樣才能讓他打心底裡記住我們蔣家對他的好,纔不會那麼輕易地在你面前使性子!”
原來父親的後招比她考慮的更深一層,更能夠死死地吃住景凨,蔣雨茜臉上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抱着父親的頭,在他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我就知道爸爸你是世界上最聰明最能幹的男人!”
蔣四平看着她,脣角一動,一聲哼笑之後沒有說話,只是從書桌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個密封的牛皮文件袋,推到她面前。
“好好看看,找個時間跟我去一趟景凨。”
蔣雨茜挑眉,不問是什麼就直接答應了下來,“好啊,我明天有個通告要趕,後天去吧,那我回房去了,爸爸你早點休息。”
蔣四平點了點頭,目送了女兒走出房間,不多時,書房裡又多出個人影來。
“爸,雨茜回來做什麼?”蔣凱鈞打着酒嗝,站在門邊還不忘盯着視他如無物擦身而過的蔣雨茜,冷笑着問道。
蔣四平看着滿臉潮紅的兒子,出現一下就把書房裡薰得到處都是酒味,他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大手重重地抓上紅木扶手,對於這個不爭氣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兒子實在是不想做多一絲的理會,但凡蔣凱鈞有顧慕寒一半的能力,他也不用這麼操勞,甚至是爲了蔣氏的前途去想方設法的巴結顧慕寒了。
現在終於給他看到了可以跟顧家平起平坐的希望,又能圓了雨茜的心願,這麼個一箭雙鵰的機會他可是等了好多年啊,這次的生意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他還需要再做一些佈置。
“回來就回來,還有回來做什麼,喝得這麼醉就趕緊回房去。”蔣四平揚起冰冷的聲音說道。
蔣凱鈞搖搖晃晃地走進來,不滿地大聲道,“我不就問一句嘛,怎麼又扯到我喝酒的事上了,就你那女兒寶貝,可她還不是對生意一點興趣都沒有,你怎麼不強迫她去蔣氏上班?”
一聽他說這種不爭氣的胡話,蔣四平的臉色跌得更加沉黑,手背上的青筋明顯的爆出,恨恨道,“你看你那點出息吧,蔣氏以後就是你的,你不來管誰來管,難道還要你妹妹來養你啊,你想氣死我和你媽嗎?”。
自己遭到責備,蔣凱鈞煩躁地抓了一把頭髮,開始往門口走去,“我又不想要這個公司你硬塞給我,到時候倒閉了又來怪我不學無術,我真懶得跟你講,費勁!”
“滾!”蔣四平抓起桌上的菸灰缸就朝着蔣凱鈞扔了過來,幸好他跑得快,不然腦袋就得開瓢。
蔣凱鈞見着落地被砸得稀巴爛的玻璃碎片,一邊懼怕父親的威嚴,一邊又在爲自己叫屈,一個人站在走廊裡大大聲地罵着些什麼,只是這夜下的暴雨將所有的聲響都掩蓋去了……